規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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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皇上終於立后了,聽聞那女子的長相像極了前朝的樺公子。」

「這有什麼可稀奇?你可知那皇后入主後宮時還帶了一個長相妖嬈多姿的男兒?我只是遠遠的一瞧,你猜怎麼著?那男兒的樣貌真是美得攝人心魄啊!」

「縱是相貌好又如何?美則美矣,但看樣子卻是個痴兒,真不明白為何皇後娘娘寧願喜歡那個傻子,也不願看皇上一眼。」

幾個宮女太監聚成一群在宮牆角落嚼舌根,一邊左顧右盼一邊說得開心。

也不知是哪來的一陣清風,一個人影就這麼立在了他們身邊。幾個宮人大驚,慌忙失措地對來人跪下:「皇······皇後娘娘饒命!」

蕭苒樺身著素衣,頭上偏挽著一個簡單的髮髻,她略略地看了跪成片的宮人一眼,淡淡開口道:「傻子?再說一遍。」

那些宮人被蕭苒樺淡然卻陰鬱的氣勢所震,皆是低著頭不敢再發一語。

蕭苒樺拂下水袖幽幽地落下一句:「下次再讓我聽到有人說那男兒是傻子,我便不在乎再在手中多加一條血命。」

眾宮人知蕭苒樺已離去,卻是一個個都不敢抬起頭來,方才蕭苒樺所散發出的嗜血氣息,絕對是說到做到。

入宮的時日前前後後算下來已有月余,蕭苒樺與方永被安置在一個清凈詩雅的小苑中,每日都會有最精心的侍人服侍。

蕭雲凌偶爾會來此探望,雖蕭苒樺對蕭雲凌的態度依舊是清冷得可以,但蕭雲凌每每來去都是帶著笑容,只是那笑容隨著時日的增多愈變愈蒼白。

時日平淡,這立后的風波也就過去了。

蕭苒樺坐在小苑中的石桌前獨飲著一杯濁酒,方永還是照常坐在蕭苒樺身邊痴痴地看著,彷彿那已看過成千上萬遍的舉手投足都是他的至寶。

往日總是默默坐於蕭苒樺身側的方永今日按捺不住好奇,伸出手指碰了碰蕭苒樺的酒杯,問道:「娘子,這是什麼?」

蕭苒樺看著方永有些期待的目光笑了笑,道:「若是想知,嘗一嘗便可。」

方永依言小心地用手指在酒面上觸了一下,隨後將手指放在舌尖上一點,頓時,那張好奇地閃著光的臉垮了下來。

方永捂住嘴,一臉委屈地看著蕭苒樺。蕭苒樺見此哈哈大笑起來,邊捏著方永的臉蛋邊道:「叫你饞嘴。」

蕭翎在遠處觀望。

但見落英之下斑駁的陽光仍舊明媚地照著一對男女。

女子舉手投足間可見清雅,眉目秀美又略帶點英氣。

此時女子眼中的笑意點點,那些笑意將女子身上化不開的淡漠與憂傷都給消弭了。

那男子身形修長,容貌可謂美艷,多一分則過柔,少一分過陽的線條在光影相交的映照下顯得尤為亮眼,紅顏禍水莫過於此了。

那男兒媚眼點著璀璨純真,眼中滿滿地裝著女子的身影。

就是如此一副天造地設的景象,讓蕭翎不禁心生憂慮,若是如此,他北原國的皇上又該被置於何地?

蕭翎恭敬地走到蕭苒樺面前行跪拜之禮,道:「老臣蕭翎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金安。」

蕭苒樺細酌著杯中酒,看也不看蕭翎一眼。

直到蕭翎快要跪不住的時候,蕭苒樺才道:「蕭太傅多禮了,請起。」

蕭翎踉蹌了一下又急忙站穩,俯首鞠躬道:「皇後娘娘恕罪,老臣未經娘娘允許便私自闖進皇後娘娘居所,請娘娘責罰。」

蕭苒樺在桌邊倒了一杯酒,說:「蕭太傅若不嫌棄,就與我同酌一杯酒,不必在虛禮上多說。」

蕭翎卻是站著沒動。

蕭苒樺一笑:「不知今日蕭太傅前來有何指教?是要與我說鯤鵬與草芥的故事還是要與我說劣女不如禍水的故事?」

蕭翎一聽,老臉頓時一皺,他重重地跪在地上,道:「皇後娘娘,是老臣錯了,老臣甘願受罰,還請娘娘······」

蕭翎話還未完,就被蕭苒樺打斷:「蕭太傅何罪之有?一切只因蕭太傅所處的立場是為了捍衛北原國百姓,更何況那些是是非非哪裡是三言兩語便可說清的?蕭太傅錯,而我殺了你北原國的兵士與噬神派的門徒,也錯。」

說罷,蕭苒樺將杯中的就飲盡。

蕭翎本欲開口辯駁,卻聽蕭苒樺又道:「蕭太傅也別執拗於過往,還請蕭太傅勸勸皇上,既然四載都已過去了,便放過我,同時也放過他自己。」

蕭翎聞言惶恐地在地上叩頭,直至額頭上叩出血來也不肯罷休。

蕭翎痛苦又極為悔恨地說:「是老臣錯了啊!皇後娘娘,皇上是用他的命來愛你的啊!如若不然,少年時的皇上怎會在大禍臨頭之際還冒著生命危險將您從廉雲國皇宮內帶出來?如若不然,皇上又豈會撫養了您十三年後仍妻子?北原國復國四年之久,皇上一直都在找您啊!」

說著,蕭翎叩頭叩得更重,他喊著:「皇後娘娘,求您別走,求您留在皇上身邊,您若是走了,皇上會死的!」

蕭苒樺將蕭翎繼續叩頭的動作頓住,皺眉看向那被鮮血染紅的地面,不由地心中泛起一股噁心。

「照太傅這麼說來,我還當真是狼心狗肺十惡不赦了。」

這當真還是以前的樺公子嗎?

蕭翎不禁帶著些絕望看向蕭苒樺仍是平淡波的面孔,即使他這般苦苦哀求,蕭苒樺仍是這般淡然。

當初信誓旦旦說著會為了皇上付出,會等皇上完成復國大業的蕭苒樺在何處?

若是當真尋不得那個蕭苒樺,那皇上可還能活得下去?

蕭翎有點不敢往下想,那日在大殿上點點紅血沾衣的失魂皇上彷彿就在眼前,倘若皇上有個好歹······那北原國將會如何?百姓又將如何?

蕭苒樺對上蕭翎複雜又痛苦的目光,放開了制約他繼續叩頭的手,說道:「太傅不必如此看我,早在進宮之前我便對皇上說過,我已不再是當初的蕭苒樺,當初的蕭苒樺已死於火場,不復存在了。」

蕭苒樺收回的手被蕭翎死死拖住,蕭苒樺看著這鬢已霜霜也的老人仍在不停的哀求著自己,心下不是沒有感觸,但感觸僅僅只是感觸。

蕭苒樺也不再抽回手,反而輕輕鬆鬆地說了一句足夠情且狠毒的話:「若如你所言,他是用命來愛我,那我倒想看看,讓他死如何?他肯嗎?」

蕭翎拉著蕭苒樺的手徹底望地摔落在地上,這個蕭苒樺,當真絕情至斯嗎?

「既然樺兒要為師死,那為師就死。」不知是哪裡來的溫柔聲音。

繽紛飄然的花下,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蕭苒樺向那男子看去,那男子的眼中深埋著的情感正在一點點的破碎。

只是這麼短短的一句話,聽得直催人淚下,那被陽光所籠罩的人似乎再也感受不到陽光,蕭苒樺的一句話就能讓他潰不成軍,讓他羽化消失。

蕭苒樺收回視線,而她的手正被方永死死地握著。

蕭苒樺想去看方永的神色,奈方永將頭低著,錯落的髮絲掩蓋著他眼中醞釀的風浪。

「皇上說笑了,我區區一個小民,如何能讓當今的天子為了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人而死?」蕭苒樺淡漠道。

「微不足道?樺兒,莫說這四年,只說為師與你相處的十三年,這十三年為師難道只能換你一句微不足道嗎?」蕭雲凌的笑快要被清風打散,他想要靠近蕭苒樺,卻覺得自己的腳步宛若千斤重,邁不起啊。

「皇上,許是你又忘了,你的樺兒已在火場中死了。我沒有皇上如此尊貴的師傅,我師承神醫虛老頭的門下,我只是一山野村婦,不值得皇上如此記掛。」

蕭雲凌看著蕭苒樺的嘴巴張張合合,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樺兒,他的樺兒好遠,明明只是十步之遙,為何像是千里相隔?

痛楚像是揪破他喉頭的一隻大手,這般如駭浪般翻騰法抑制的破口而出,蕭雲凌想捂住口,卻已是血花綻放了,朵朵艷麗於胸襟上。

「皇上!皇上振作啊!」蕭翎驚慌地上前扶住蕭雲凌在風中漸漸殘破地欲倒下的身形。

「皇後娘娘,求您別說了,別說了!」蕭翎扶著蕭雲凌,步伐變得慌亂起來。

蕭苒樺也是一驚,她從沒見過這麼脆弱的蕭雲凌。

在蕭苒樺的眼裡,蕭雲凌一直是那個玉立凜然的仙人,他不食人間煙火,又怎會被人間煙火所傷?

蕭苒樺將手從方永發顫的手中掙脫出來,慢慢地走上前,扶住蕭雲凌的身形,淡漠的表情總算髮生了變化。

只見她微微輕嘆了一聲:「師傅,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隨意啊。樺兒累了,對生生死死早已關痛癢,你這般又是何苦?」

蕭雲凌昏迷之前什麼也不知道,只曉得他聽見了他的樺兒喚他師傅。

樺兒,你可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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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嫁妃是偷心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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