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縱使時光荏苒，歲月蹁躚，我們也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彼此。

霜霜睜開眼，晶亮的眸光鎖定著前方，交錯的人影中，她看到了那抹眷戀至深的水墨色。

「我找到他了。」霜霜側首，對莫問仙微笑。

莫問仙眯了眯眸，手捋著花白的鬍子，「那你過去吧，我就不跟著了，你注意安全。」

霜霜頷首，轉過身，邁開腳步走向蕭亦宣。或許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是要去找他的爹爹，霜霜感受到小腹那裡暖暖的，隨即蔓延開來，全身的細胞都如新生一般，充滿了力量。

她沒有兵器，為了避免動手，嬌小的身子靈活的躲過各種攻擊，除非逼不得已，她才會使用異能。

她穿著雪白的長裙，大朵大朵綻放的粉色蓮花精緻華美，如雲秀髮好似潑墨，艷絕天下的容顏笑靨動人，她如同落入凡間的仙子，聖潔高貴。

踏著優雅的步伐，她款款走向她的愛人。

而他似乎是有所感應的回過頭，千軍萬馬中，他看著她緩緩向自己走來，帶著深埋於心的明媚微笑。

蕭亦宣滯愣一瞬，隨即沉下眸色，飛身向她，長臂攬過她的細腰，緊緊的箍在懷中，「你來這裡幹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般嚴肅的口吻和她說話。

霜霜抿唇淺笑，絲毫不畏懼他的怒意，「我要和你在一起。」然後拉過他的手掌覆在小腹上，溫柔而堅定的道：「他也和我一樣的想法。」

蕭亦宣真是又氣又喜，又無可奈何，若真是責怪她，他是不舍的，於是，他乾脆俯首，狠狠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撂下狠話，「你要是敢受傷，往後都別想下床！」

「我們都會平平安安的。」霜霜的眸光澄澈如秋水，浸軟了他的心。

蕭廷灝站在遠處，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痛得無以復加。他愛她愛到瘋狂，可從頭至尾，她都不肯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在她眼裡，心裡，滿滿的，永遠都只有一個蕭亦宣。

他緊握住拳，不甘心這樣的結局。

耳邊倏地一陣風過，尖銳的利器劃破空氣，離弦之箭猶如迅猛的獵鷹，徑直飛向那抹水墨色的身影，蕭廷灝的瞳孔猛地瑟縮。那一刻，在他腦海中閃現的念頭卻是：如果他死了，她一定會傷心的。

他大喊出聲：「小心！」

霜霜正在集中意念殺敵，在聽見蕭廷灝的聲音時，她的反應慢了半怕，而蕭亦宣則是下意識的抱住霜霜，將她護在懷裡。

原本已經射偏的箭尖，卻因為他的這一動作，陰差陽錯的射進他的後背，尖利的箭尖瞬間刺穿躍動的心臟，蕭亦宣悶哼一聲，腥甜的血液湧上喉間，他拚命忍住，但鮮血還是從嘴角溢出，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衫。

蕭廷灝猛地回過頭，混亂的人群中，只見白楓堇還保持著翎羽箭射出時的姿勢，而在他身旁，是笑容扭曲的白雲汐。

「不！」凄厲的女聲傳入耳中，蕭廷灝的心竄起刺骨的涼意，他甚至不敢回頭。

冷若言還有南翔等人聽到霜霜的聲音，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他們這邊，每個人的眸中都充斥著震驚。

霜霜跌坐在地上，蕭亦宣躺在她懷裡，口中不斷湧出殷紅的血液，「不要，不要，亦宣，你不可以有事的，不可以……」

她摘下他的面具，慌亂的用袖子擦拭著他溫熱的鮮血，淚水撲簌而下，滴落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那麼燙，他的心更加的疼痛，「霜兒，我沒事的，你不要哭。」

他抬手想要為她拭去淚水，可此時，他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亦宣，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霜霜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重重的力道，嬌嫩的肌膚上赫然出現鮮紅的五指印。

蕭亦宣咬牙，用盡所有力氣拉住她的手，溫柔如水的嗓音多了份慍怒，「我不許你這樣傷害自己！」

眼看著鮮血從他的背後流出，染紅了她的裙擺，霜霜緊抿著唇，淚水早已模糊她的視線，「對不起……」

冷若言見狀，單膝跪在他們身旁，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霜霜看著他，眸光忽而一亮，她望向混亂的人群，大聲喊道：「莫問仙！莫問仙！你在快過來啊，亦宣他受傷了，你在哪裡？你聽見沒有？！亦宣他受傷了，你快過來啊！」他是和她一道來的戰場，他應該還沒有離開。

有他在，亦宣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霜兒……咳咳咳……不要難過。」蕭亦宣緊握著她的手，艱難的開口，「對不起，往後我也許不能陪著你了。」

「不要，亦宣，我不准你丟下我們，我不準！我不準！」霜霜哭得像個被人遺棄的孩子，冷若言在旁看著，眼眶酸澀，他倏然起身，沖入人群之中，「莫問仙，你快過來啊，亦宣他受傷了！」南翔等人也分開尋找莫問仙。

蕭亦宣的神智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失而開始混沌，他緩緩道：「霜兒，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不可以做傻事的，明白嗎？」

「我不！」霜霜拚命的搖頭，她緊緊的抱著他，「亦宣，不要丟下我，不要。莫問仙他就在這裡，你會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只要再等一等，你會沒事的……」

她泣不成聲，心被撕成碎片。

他們曾經歷過一次生離死別，但是，最後她活下來了，所以，這一次，他也一定會平安的！

他們的孩子還沒能出世，他怎麼忍心扔下她獨自活在這世上呢？

「霜兒，對不起……記住，我愛你，生生世世。」縱使他百般不舍，但他卻無力阻擋死神走來的腳步。

原本他們還有好多的計劃：等戰事結束，他們就回無憂谷去，然後他還要為孩子起名字。等孩子出生后，他們要好好的愛他，照顧他，看著他一天天的長大。待到他們老了之後，他們還要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

霜兒，對不起，這一次，是我食言了。

「不！」撕心裂肺的痛呼，猶如失去伴侶的火鳳。

蕭廷灝聽到霜霜的聲音，突然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跑過去。當他終於穿過人群，站到她面前時，卻驚駭的發現，她的雙眸變成了妖冶的血紅色，兩行血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此時的她，如此的陌生。

「霜霜……」他顫抖的叫出她的名字。

她聞聲抬起頭，血眸中是無盡的悲慟，霜霜怔怔的看著他，妖冶的眸光倏爾銳利森寒，唇邊勾起一抹瑰麗的笑弧，她緩緩道：「我要你們所有人，為他陪葬！」

她的話音剛落，狂風驟起，明媚的陽光被漫天的沙塵所遮擋，沉浸在廝殺中的士兵驟然回神，看著如此詭異的景象，個個心中大駭，面如土色。

白雲汐站在遠處，冷冷的望著霜霜那邊，唇邊的笑意冰冷，水杏眸中有著釋放恨意的快感。

白霜霜，失去最愛的滋味如何？

我曾說過，我遭受的痛，要千百倍的還給你！

「啊……！」大地上，忽然響起一片慘叫聲，濃烈的血腥味迅速瀰漫在空氣中。白雲汐回過神，慌亂的看向四周，瞳眸霎時間瞪大到極限。

眼前所見的是煉獄之景，風暴捲起不少士兵，拋到半空后，又重重的墜落，而在下落的時候，每個人都像是被無數看不見的刀刃無情的砍殺，腥熱的鮮血噴洒，血霧籠罩著偌大的戰場。

哀嚎聲不絕於耳，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白雲汐的心驚懼到了極點。手腕猛的被人扣住，她駭然看去，是面色沉重的白楓堇。

「雲汐，快走！」他曾親身體會過霜霜的異能，眼前的景象，他知道，一定是她的所為。若是繼續留在這裡，他們都會被她殺死的。

白雲汐木然的點頭，跟在白楓堇身後，穿梭在混亂不堪的人群中。身邊不時有人倒下，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些人的悲慘的死狀，乾脆閉上眼，緊緊握著白楓堇的手，讓他帶她離開這個恐怖的修羅地獄。

拋出一段距離后，前方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有溫熱的液體飛濺到她的臉頰上，白雲汐渾身都在顫抖，她緊咬著唇，鼓起勇氣的睜開眼，卻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所震住。

白楓堇的頭從脖頸處割斷，不知落到了哪裡，鮮血如同噴涌的泉水，染紅了她的雙眼。

她的哥哥，死了。

「啊啊啊！」白雲汐尖叫著，瘋狂跳動的心臟快要負荷不了過度的恐懼。

白楓堇的身軀無力的向前倒下，而白雲汐的手還被他緊攥在掌心裡，無法掙脫。

「不要不要，哥哥不要死，不要丟下雲汐……」她像是瘋了似的，抱著白楓堇的屍體大喊大哭，但最寵她的哥哥卻永遠都不可能再回應她。

強勁的風刃自背後襲來，白雲汐還來不及躲過，右手臂就齊肩斷掉，熱血飛濺，劇烈的痛楚讓她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慘劇接踵而至。

看著自己腳邊的斷手，白雲汐慘白的臉上倏而浮現出一抹冷笑，她顫顫微微的站起身，灰暗的眼眸看著某個方向。

白霜霜，只要你得到了報應，今日就算要下地獄，我也不會後悔！

空氣凝聚而成的箭尖鋒利無比，帶著森寒的戾氣直射向她。白雲汐只覺心臟重重一顫，隨即如被烈火燒灼，似要把她的靈魂也焚毀殆盡。

她倒在塵土上，逐漸失去光彩的眸子怔怔望著高遠的天空。眼前，浮現出與他的初見。

「雲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蕭廷灝。」

「雲汐，以後，就由我來守護你。」

廷灝，你曾說過，你會永遠愛我，可是，為什麼你食言了？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沾濕了雲鬢，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他們大婚的那一幕，唇邊溢出一絲微笑，被刺穿的心臟在絕望中停止了跳動。

廷灝。

對不起。

我愛你。

……

血腥的殺戮盛宴，霜霜絕美的容顏漾開妖冶惑人的笑，在她懷裡風華絕代的男子雙目輕闔，如若不是唇邊的鮮血，此時的他，就像睡著了般。

蕭廷灝站在她面前，俊美無鑄的臉頰有著一道血痕，他看著她，黑眸中盛滿傷痛。

「霜霜，夠了，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單膝跪下，伸手握住她皓白的手腕，「你殺了我吧。」

所有的錯，皆是因他而起。是他偏執的愛戀，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你不能死。」妖冶的血眸看著他，霜霜一字一頓，冷若寒冰，「我要你生不如死！」

俊彥因著她無情的話驟然慘白，窒息的絕望將他淹沒。

風雲變色，倒下的身影越來越多，空氣中的血味越來越濃。

一道耀眼的白光衝破烏雲，霎時亮得令人睜不開眼，霜霜和蕭亦宣還有蕭廷灝全被籠罩其中。

當光亮消失時，冷若言也終於拽著莫問仙跑過來，然而，除去地上那灘刺目的鮮血之外，原本還在這裡的人全都消失不見……

☆☆☆

仙界，瑤池，陽光妍妍，微風和煦，淡淡的花香彌散，綠意幽幽的樹林中，不時有清脆的鳥鳴聲傳來。

霜霜猛地睜開眼，眼前先是一片血色的紅，很快雙目又恢復清明。她從地上站起來，環顧四周，陌生的景象令她擰眉。一抹妖冶的紅從眼角掠過，她凝眸看去，卻是一朵綻放在池中央的紅蓮，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腦海中閃過無數的記憶片段，她邁開腳步，緩緩朝那朵紅蓮走過去。她走到瑤池邊緣，停下，俯身，看著清澈池水裡的倒影。

秀髮如墨，容顏傾城，一襲火紅的雲錦長裙，點綴著大朵盛開的蓮花，華麗高貴，指尖觸碰到寧靜的水面，漾開絲絲漣漪，模糊了水中的影子。

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她轉身看去，是那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創世之神，晝。」她幽幽的叫出這幾個字。

白衣勝雪，眉目如畫，男子全身圍繞著聖潔的淡金色光暈，他的俊美，毫不輸於蕭亦宣，比起他，更多了份含蓄穩重。他看著霜霜，金棕色的眸中暈染開淺淡的笑意，優美的薄唇輕啟，「蓮花女神，好久不見。」

清冽的嗓音，優雅迷人，如同春風拂過心間。

「亦宣在哪裡？」她沒有心情和他許久，此時，她只想知道，她的亦宣到底怎麼樣了。

聽到她提起那兩個字，晝好看的劍眉輕蹙，他的目光從她身上轉移到那朵紅蓮，「時至今日，你還想和他在一起嗎？」

「是！」霜霜沒有猶豫的回道。

晝挑眉，金棕色的瞳眸掠過幽黯，「可是，他已經死了。」他回眸看她，溫潤的嗓音平靜如水，卻又隱隱帶著一份壓迫的威嚴，「你親眼看著他死去的。」

霜霜一怔，琉璃眸轉而凌厲，「不，他可以活過來的。」她走近他，直視他，「我知道，你可以讓他活過來。」

他抬起手，修長尊貴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側臉，「你們本就不該在一起，難道當年的教訓還不夠嗎？他為你承受雷刑，而你被剔去仙骨，飽受輪迴之苦，如此的愛，你還要執著嗎？」

「我不會放棄，他也一樣！」霜霜堅定的回他。

晝的眸色沉了下去，染上憂鬱，他收回手，輕嘆，「你是守護雪域山的蓮花女神，本該無情無愛，可你卻偏偏對他動了心。你們的愛，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你踏出雪域山，導致他們兄弟反目，甚至為了你，一決生死。」晝閉上眼，回想著當初的那一幕，「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才發生的。蓮花女神，你必須要為你的錯而付出代價！」

妖冶的紅從瞳孔中擴散開，霜霜冷聲問他：「代價？就是用他的命嗎？」

平靜的水面泛起波瀾，清新的空氣開始躁動起來，晝睜開眼，金棕色的眸子看向她，眉宇清冷，「你們是不被允許在一起的，所以，你和他，必須有人接受懲罰。既然他選擇替你而死，那麼，你就回雪域山去吧，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負他為你的犧牲。」

晝的話音才落，凌厲的風刃猛地飛向他，眸光一眯，他輕易的化解了她的攻擊。

「我要你救他！」霜霜命令道，來到這世上，她從不會妥協，只除了對那個人。

更加強勁的風刃襲向晝，他沉了眉眼，長袖一揮，霜霜腳步踉蹌的後退，單膝跪在碧綠的草地上，一絲鮮紅溢出唇角，她無所謂的擦去鮮血，瞳眸以變成純正的血色，她站起身，「晝，我要你救他！」

「哪怕你會死，也沒關係？」晝倏爾輕聲問。

「是。」

晝的眸光落到她的腹部，挑了眉，「即使要犧牲你和他的孩子？」

霜霜微怔，她垂下眼，素手撫上平坦的小腹，心中有絲酸澀，她說：「如果沒有亦宣，我們都沒有機會活到今天。」

如果沒有他，她也不會留戀這個世界。

「好。」晝終於點頭。

霜霜笑了，「謝謝你，還有件事，請你答應我。」

「何事？」

「抹掉他對我的記憶，你能做到的。」晶瑩的淚水從眼中跌落，無聲的碎裂。

晝金棕色的瞳孔瑟縮，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他沉聲道：「我答應你。」

「那朵紅蓮是你的元神，是他犧牲自己的全部靈力保住的。」晝輕聲說道，「你去看看他吧，等我把蓮花放回他的身體時，你便不能再有機會見到他了。」

霜霜頷首，菱唇溢出一抹感激的淺笑，然後，她走向他所指的方向，去見他最後一面。

風華絕代的男子靜靜躺在樹下，粉色的桃花不時飄落，他銀色的髮絲上，水墨色的錦袍上，都沾染了不少花瓣，霜霜深深的看著他，淚水模糊了雙眼。

回憶起他們從初見到相愛的一幕幕，溫熱的淚滴落到他的臉頰上，留下淡淡的水痕。

霜霜俯下身，輕柔的吻著他冰冷的唇。

亦宣，我愛你。

但是，對不起，忘了我吧……

☆☆☆

冷月與北夏一戰，雙方死傷慘重，北夏的灝王與冷月的宸王皆戰死沙場。最後的保衛戰失敗，北夏大亂，本就重病纏身的蕭沐天得知此消息后，傷心過度，御醫救治無效，三日後駕崩。冷月皇帶兵攻入京城，北夏徹底淪陷。

霖王府。

昔日繁華的府邸，此刻已是人走茶涼，早在北夏戰敗時，聞到風聲的下人們便收拾東西紛紛逃命去了，就連柳側妃也手腳麻利的帶著金銀首飾溜之大吉，生怕新帝登基會不放過北夏的皇室成員。

蕭寒霖站在院落中，英俊的臉龐還有些蒼白，他的傷太重，需要長時間的調養才能痊癒。

「王爺。」細細的女聲響起，他回眸看著她，擰了眉，「你怎麼還不走？」

白雲沫小心的下了階梯，走到他身旁，她微微笑著，眸光閃爍著堅定，「王爺是雲沫的夫，王爺在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狹長的黑眸中掠過一抹異色，他輕嘆，「我已經不是王爺了，如今的蕭寒霖，一無所有。」

白雲沫大膽的拉起他的手，放在隆起的腹部，柔聲道：「你還有我，還有他。」

暖暖的溫度從掌心，慢慢傳入到他的心上，蕭寒霖凝視著她，眸光深邃，良久，他收回手，背過身，不再看她，「我的心裡，永遠都只有她。」

他能活下來，全是因為想要見到她的信念在支撐。可是，他醒來了，卻始終沒能再看到她。

白雲沫明白那個「她」指代的是誰，她抿了唇，對他道：「我知道，你愛著霜霜，從始至終，你真心愛的人都只有她。」她走到他面前，明亮的眼眸直視著他，「我並不奢望你會喜歡我，我只想陪在你身邊，這樣就足夠了。」

蕭寒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絲的動容，垂在身側的手輕握著拳，他深深呼吸，最終鬆開手，轉身回房，「若是後悔了，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白雲沫怔了怔，白凈的臉蛋漾開喜悅，她跟上他的腳步，「我不會後悔的。」

☆☆☆

天下一統，冷若言登上帝位，他的貴妃程玲瓏冊封為皇后，並且他不再選妃，後宮之中，僅有皇后這位妻子。新帝勤政為民，減輕賦稅，廣納良言，又因對皇后專情不移，自建國以來，深得百姓愛戴。

六年後，未央宮。

「然兒，小心啊，別跑那麼快。」玲瓏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水亮的眸中儘是憂色。

「母后，你抓不到我。」冷兮然回過頭，朝玲瓏做個醜醜的鬼臉，誰知，她還沒得意多久，就被腳下的小石子華麗麗的絆倒了，玲瓏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急步走了過去，「怎樣了？快讓母后看看。」

她還沒能碰到她，冷兮然小小的身子就被人抱了起來，「然兒又調皮了？」相比玲瓏的緊張，冷若言倒是不見心疼。

「我沒有。」冷兮然雖然摔倒了，但是卻連眼眶都沒紅過，她伸出短短的手臂摟著冷若言的脖子，「父皇，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墨凡啊？」

「這丫頭，整天就惦記著墨凡那小子。」冷若言側首，對著玲瓏抱怨，都沒見她有多稀罕他這爹呢？

玲瓏笑容無奈，「你不會連這都介意吧？」

「當然介意啊！」冷若言湊近她，眼神有些曖昧，「玲瓏，你什麼時候再生個孩子吧，然兒這丫頭，遲早會被墨凡給拐跑的！」玲瓏臉蛋紅了紅，目光如水，「該有的時候自然會有的。」

「父皇，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被父母忽略，冷兮然很不高興。

玲瓏直搖頭，冷若言笑笑，「然兒是不是喜歡墨凡啊？」

「我才不喜歡他呢！冷冰冰的討厭鬼一個！」冷兮然嘟嘴，粉嫩的臉蛋氣鼓鼓的，冷若言一手抱著她，一手攬過玲瓏，「原來他這麼討厭啊，那我們可要去好好教訓他才是。」

「對，我一定要踩扁他！」小公主驕傲的揚了揚小拳頭。

☆☆☆

無憂谷。

「墨凡，你快給我出來！」冷兮然兩手叉腰，強悍非常，冷若言和玲瓏看著自家女兒這模樣，同時嘆氣，這麼凶，將來怎麼嫁的出去啊！！！

「你怎麼又來了？！」墨凡從屋裡出來，皺著好看的劍眉，雖然他才六歲，卻有著超出這個年紀的穩重，目光看到冷兮然身後的冷若言和玲瓏時，非常有禮貌的向他們問好，「伯父伯母好。」

「墨凡，好久不見，又長高不少了，而且更加英俊了。」冷若言之前還對奪走女兒注意力的墨凡不滿，可現在看著人家小帥哥，笑得還挺燦爛的，這小子，和他家然兒真真相配。

對於冷若言的誇獎，墨凡冷峻的小臉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冷兮然見他都不搭理自己，頓時不樂意，氣沖沖的跑到他面前，矮了別人一大截還氣勢洶洶，揚起粉嫩的臉蛋質問：「喂，你都沒看到我的嗎？」

精緻的鳳眸淡淡的掃她一眼，墨凡冷冷道：「你太矮了，我看不見。」

冷若言唇角抽搐，這臭小子，性子還真是跟他那妖孽腹黑的老爹一個樣，一點都不討人喜歡，說句好話會死人的欠扁類型！

「你……！」冷兮然咬唇，「你別得意，等我回宮，叫母后多燉些補品，下次我來，我一定會比你高！」說罷，她還極其得意的朝他哼了哼，好像自己真的能長很高似的。

「你還來？」墨凡挑眉，「臉皮真厚，下次來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小、矮、個。」

冷若言和玲瓏相視一眼，這倆小孩，湊一起就不得了，一個酷勁十足，一個就像炸了毛的貓，冰山遇烈火，真是冤家啊！

「蕭墨凡，我討厭你！」冷兮然扯著嗓子大吼。

「然兒，墨凡他又欺負你啦？」婉轉動聽的女聲響起，院中的目光都集中到聲音的發源地。

一道火紅的身影從純白的花海中走出，在她身旁，身著水墨色錦袍的男子風華絕代，俊美無雙……

「亦宣，霜霜，好久不見。」

*

正文終於完結了，關於番外的話，有木有想看他們前世故事的？不會很長，各位留個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