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章 滿足的一生（亦笙）

「我不喜歡欠人情……雖然你的父親對元氏一族最大的仇人.不過你卻一直在用心的幫助小姐.」

扭頭看著身旁同樣竭盡全力頂住巨石的張亦笙.他的到來.讓嚴羽墨瞬間看到了雪凝生的希望.雖然這也代表著.張亦笙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幫助自己.那麼他也會永遠被埋在滄嵐皇宮的廢墟之中.

收斂去眸間淡淡的喜悅.原諒他此時的自私.生死關頭.即便犧牲任何人.他也只希望雪凝能好好的活在時間.好好的享受難得換來的美好時代.

血液不斷的流逝.嚴羽墨已經開始覺得腦袋昏沉.視線渙散.他的力量幾乎在抵抗巨石的移動上.已經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就在雙眼突然黑了一下時.嚴羽墨只覺得本就虛飄的身體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撞飛了出去.瞬間的天旋地轉.轟鳴的腦海中只隱隱聽到.「一命抵一命.現在的小姐已經不需要我了……但她卻希望你能留在她的身邊.所以.現在我用當初你就回來的命.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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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劉安.元雪凝先是一驚.正要推開他時.卻又被劉安死死的抱住了一條腿.

「小姐.我求你了.大人犧牲了一切就只希望你能平安.如果.如果你回去再發生什麼意外.你讓我將來如何對大人交代.」

劉安哽咽的說著.拚死要讓元雪凝儘快的離開這座就要倒塌的皇宮.「讓開.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他.你放開我.」

兩人爭執不休的時候.劉安的身體突然靜止了下來.只有眼睛還在不斷焦急的轉動.嘴巴僵硬的半開著.困難的說道：「白.你幹什麼.快給我解開穴道.」

「劉安.你就好好獃在這裡吧.我已經決定了.凡是她想要去做的一切.我都會全力去幫助她.即便是進這裡……」

藍之白手指著不遠處已經開始左右劇烈擺動的皇宮.「現在.輪到我會為她抵擋去一切的艱難困阻.」

幫元雪凝將腿從劉安的桎梏中解脫.顧不得回應元雪凝投來的感激.再次拉著元雪凝向著御花園的方向沖了過去.在路經皇宮門口時.只見陸瑾坤的馬車還停在那裡.裡面的人已經在黃芩的攙扶下.走出了馬車.彷彿早早就在這裡等著元雪凝.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我要和你一起進去.」

「不行.你們趕快離開這裡.」

元雪凝一把將黃芩從身前推開.重心的不穩.連累陸瑾坤也跟著趔趄了幾步后.卻依舊執著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不時側過頭用餘光看著身後那道搖晃的身影.元雪凝眉頭深鎖.數次想要出聲.卻不知該怎樣將陸瑾坤打發回去.在又一次元雪凝回頭時.藍之白也同時回頭看向陸瑾坤.瞬間兩人的視線在虛空中相對.碰撞起一陣陣的火花.

薄唇輕輕勾起.看著陸瑾坤死死瞪著自己.藍之白刻意將手放在了元雪凝的肩膀上.低頭將唇放在了元雪凝耳邊輕喃.看著如此曖昧的一幕.陸瑾坤強壓著心頭的怒火.琥珀的雙眸望著藍之白幾乎要噴出火來.

「對於感情.你自己都如此執著.就不要去勸解他人了.由著他吧.」

耳邊藍之白的輕語.混亂的腦子也無暇在估計這麼多.此時整顆心都懸在嚴羽墨的身上.也只好聽白的話.有著陸瑾坤跟著了.

四人近皇城才走過一個八角涼亭.走在迴廊之中.大地突然劇烈的一陣抖動.雖然剛剛明顯能看到皇城的晃動.然而只不過轉瞬間越來越多的宮殿頃刻間便在眼前倒塌.

濃濃的煙塵阻礙了四周所有的景物和視線.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晃動后.幾人狼狽的躲過迴廊頂不斷掉落的碎石破瓦.卻徹底在塵土之中迷失了方向.

「皇宮已經開始倒塌了.我們必須聚集在一起.防止有人走丟.並且馬上找一處寬闊的地方.」

飛揚的塵土嗆得人幾乎無法開口.陸瑾坤掩著口鼻.試了幾次才喊出了這一句.黃芩因為一直充當著自己的拐棍.所以兩人從沒有分開過.而藍之白也緊緊護著元雪凝.在黃色的塵土中尋找著對方的身影.

「在這裡.走.這邊.」

順利匯合到一起的四人.在藍之白的帶領下.險險避過各處倒塌的大殿.然而塌陷速度越來越快的皇宮.眼看就要闖過書閣時.朱甍碧瓦的書閣也逐漸開始潰崩瓦解.散落的碎石將四人的道路牢牢的封死.

「糟了.這裡已經被封死了.我們必須另找其他的路.」

舉目望去.滄嵐的皇城在煙塵之中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到處不斷傳來轟隆的倒塌聲.元雪凝看著陸瑾坤和藍之白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不由的更加焦急想要趕快找到其他的出路.

一定要找到出路.千萬不要讓他們有事.不能再因為她的任性而累及他們的性命.就在元雪凝眼中噙滿悲傷的淚水時.煙塵中一道高大身影的出現.彷彿讓元雪凝一下看到了希望.

「張大哥.你怎麼也在這裡.你是從那裡過來的.」

銹跡斑斑的面具.一身暗淡的粗燥布衣.卻永遠用自己的身軀為元雪凝撐起一次次生的希望.元雪凝拉著藍之白.扯著陸瑾坤的衣角.飛快的向著張亦笙的方向跑去.

「小姐.從這裡走.你就可以安全的離開了.」

輕揚的男聲從張亦笙的方向傳來.元雪凝心中有了瞬間的疑惑.然而此時的危機.也顧不得那麼多.順著張亦笙指的方向.果然.一條小道出現在了眼前.

「張大哥.快.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小姐.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你先離開這裡吧.我隨後會趕過去的.」

張亦笙依然立在原地.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面具下明亮的雙眸緊緊凝視著元雪凝.反而更讓元雪凝心中瞬間升起的愧疚.

「張大哥.真是對不起.每次都因為我而讓你置身於危險之中……不過.張大哥.等著一切結束后.我一定會讓張大哥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的.」

「是的.我相信小姐一定能夠辦到的.能夠為小姐做這麼多.亦笙已經知足了.小姐.趕快離開吧.」

「恩.」

在張亦笙再次的催促下.元雪凝沿著小道離開的瞬間.數十丈的書閣頃刻間垮塌了下來.無數碎石殘害落在張亦笙的身上.卻猶如打在了空氣之上.穿透了他的身體.徑直落在了地上.

越來越多的塵埃之中.張亦笙抬手解去了始終罩在臉上的面具.面具后原本恐怖醜陋的臉變得剛毅而俊朗.那是他沒有遭到迫害之前原本的面容.

飄渺的身影在廢墟中變得而越來越模糊.透明的幾乎就要消失在這個世間時.望著元雪凝離去的那條小道.張亦笙稜角分明的唇終於漾起了輕鬆的笑容.

「小姐.亦笙今後再也不能照顧你了.請您一定要……一定要幸福.」

不知在廢墟之中又跑了多久.皇城已經全然倒塌崩潰.而元雪凝四人竟然安然無恙的存活了下來.看著前一個刻還美輪美奐的皇宮.頃刻間變成一片殘橫斷瓦.藍之白和陸瑾坤都若有所思的望著元雪凝欲言又止.

「終於找到了.這裡應該就是御花園了.」

全部的身心都落在了嚴羽墨的身上.此刻看到廢墟中依稀熟悉的景緻.元雪凝興奮的快速在廢墟中尋找著嚴羽墨的身影.終於在一片滾落的石頭下.找到了渾身是血的嚴羽墨.

因為機關帶起的劇烈震動.假山上的石頭全部都滾落了下來.而嚴羽墨恰巧在巨石的縫隙之中.幫他抵擋去了其他飛落的東西.在黃芩的檢查下.除了脫力嚴重外.就只有肩膀兩處的箭傷.並不致命.

「他怎麼會倒在這裡……」

元雪凝眉頭緊鎖.一邊小心的幫昏迷中的嚴羽墨拂去臉上的塵土.藍之白跪坐在她的身邊深深的凝視了她半天.才回道：「這裡.有一處古老的機關.讓這座皇宮瞬間崩塌的機關……郝天藝最後啟動了它.為了延長你逃離這裡的時間.他來這裡阻止機關的運轉.」

聽著藍之白終於將一切真相告知.元雪凝的眼淚瞬間從眼眶中奔流而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幸好一切都結束了.這次以後.絕不允許你在從我身邊逃離.

在心中暗暗的發誓.眼淚卻不住的掉落在嚴羽墨的臉上.明明知道他已經沒事了.然而心卻不知為何疼的厲害.冥冥之中.好像覺得自己還是失去了某樣極為重要的東西.

「雪凝……你剛剛……你剛剛在書閣時.再跟誰說話.」

藍之白幾番猶豫.終於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抬頭看著藍之白.眼中對自己的擔憂.元雪凝心中好奇的回望著他.「張大哥啊.剛剛就站在我們眼前.你沒看到他嗎.」

藍之白沉默的將視線轉向陸瑾坤.簡單的視線交流后.陸瑾坤說道：「剛剛那裡一片廢墟.我們三個誰也沒有看到其他的人.」

腦袋哄的一聲.彷彿一個炸彈在頭頂轟然炸開.兩耳的嗡鳴.元雪凝不可置信的凝視著陸瑾坤.沒有視線的躲閃.陸瑾坤就定定的回應著與元雪凝眼神的質問.

「怎……怎麼可能……張大哥明明就站在我的眼前.他還跟我說話……他……」

說的越多.元雪凝的聲音也越來越不確定.回想起剛剛見到的張亦笙.和陌生的聲音.彷彿站在眼前的張大哥瞬間換了一個人.沒有了復仇的報復.人也變得柔和了許多.甚至面具后的那雙眼睛.都讓她覺得從未有過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