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陸言韶被導演一通電話喊走，顏旭原以為他將與那部電影無緣，導演們都不太喜歡硬塞進組的演員，更何況還自作主張地讓編劇改劇本，卻不曾想第二天接到陸言韶電話，對方讓他好好打理一下形象，說一會帶他去見胡青導演。
把住址給了陸言韶，顏旭快速地沖了個澡洗掉晨運出的汗，然後換上昨晚那套放洗衣機內清洗並烘乾過的衣服。這衣服他穿了好幾天了。但他總共就兩套衣服，一套第一醫院穿回來的病服，一套從商斬雲衣櫃里拿的。穿病服去見導演，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身體就不好，加上他又是純人類的身份，本來還有希望拿到手的角色絕對得黃。顏旭對著鏡子用手沾點水捯飭了一下頭髮，覺得還過得去便打算出門了。
「顏顏去哪？」初十跟在顏旭身後問道。
「去面試，中午應該不回來了。麻煩你和商斬雲說一聲。」顏旭從冰箱里拿了一支昨天節目組贈送的營養液帶上，說道。
「是云云。」初十糾正道。
「好吧，麻煩你和云云說一聲不用給我留午飯了，好嗎？」顏旭不知道為什麼初十這麼糾結於稱呼的問題，只要他一說錯就會讓他改口，弄得他和商斬雲說話的時候只能直接省略稱呼。當面叫人云雲什麼的，光想著就要起一身雞皮疙瘩了。
「好的，我會和云云說的。」初十的語氣依舊平板無波，不過微微彎起的嘴角顯示它心情不錯。
「顏顏，這時候你應該說謝謝。」
顏旭左腿剛邁出大門便被初十從后拽住了衣服，聽著對方對待孩子一般一本正經的教育口吻，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機器人太過人性化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家裡就像多了個孩子，你還得照顧它的情緒。顏旭無奈地道：「謝謝。」
初十鬆開手，滿意地道：「嗯，不客氣。顏顏快走吧，不要遲到哦。」
「…」
陸言韶的速度很快，顏旭只在門外等了兩分鐘對方便到了。
「這套衣服顯得有點成熟，也不太合身，回去換一套吧。」陸言韶從車上下來，盯著顏旭看了幾秒，皺眉道。他這人忘性超大，雖覺得這衣服看著眼熟，卻不知道是顏旭昨天穿過的那套。
「成熟點不好嗎，這樣顯得可靠些。」就這一套能見人了，他也想打扮的好些，剩下那套是病服啊喂。
「好是好，只是顯得你更單薄了。算了，一會帶你去店裡選一套。」陸言韶邊說邊往顏旭身後的房子探頭，隨後繞過顏旭往那邊走，「你朋友在家嗎？我去拜訪一下吧。」
顏旭驚得額頭冒冷汗，動作略有些粗魯地把人拉回來，對上陸言韶疑惑的目光，非常正經地扯道：「我朋友地盤意識超重，不喜歡陌生人進他家。」
「不是要去見胡青導演嗎，我們快走吧。」
「啊？脾氣這麼怪。那你們相處得來嗎？」陸言韶不疑有它，順著顏旭的力道往飛車那走，擔心地問道。
「…處得來啊！我朋友他對我很好的，不但讓我住他家還做飯給我吃。」顏旭敷衍地回道。其實想想商斬雲對他確實挺好的，甚至好得有些過分，對方不但救過他命，還無條件地收留他住下，做飯的時候還會帶上他那一份，砸壞機器人不但沒生他氣還不用他賠錢。任何一個人對待陌生人都做不到如此吧？
「他做飯給你吃？」陸言韶停下腳步，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嚴肅，看著顏旭確認道。
這個問題很嚴重嗎，怎麼突然板起臉，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顏旭猶疑著點頭：「嗯？…是…是呀。」
「你們在戀愛嗎？他是你男朋友？！」
顏旭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比對方還驚訝地反問道：「什麼！」
陸言韶陷在一種莫名的悲傷情緒里，沒注意到顏旭的異樣，語氣暴躁地道：「言小夕，你太不夠意思了，有了男朋友居然不告訴我。我們可是青梅竹馬的好兄弟！」他還是一家之長呢，孩子談戀愛不是應該向家長報備的嗎？
顏旭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比對方還暴躁地喊道：「停！首先申明，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關係。而且，我也沒有男、朋、友。」連女朋友也沒有。
「他不是你男朋友的話，為什麼特意做飯給你吃？直接喝營養液不就行了。」陸言韶看著顏旭，眼裡帶著明顯的不信。
「做飯給我吃的就是我男朋友嗎？」顏旭理解不了對方這種神人一樣的思路，反問道。按對方這樣的邏輯，在地球的時候他得有多少男朋友女朋友啊，還全是廚師出身的。
「你以前不是說要找個會做飯的男朋友嗎？」
原來洛言夕真的是同，而且言辭還異常大膽。昨天陸言韶說他嫁不出去的時候，還以為是打趣的氣話……竟然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了。顏旭開了副駕駛的門，默默上車，關門。
見顏旭不說話，以為對方心虛了，陸言韶跟著上車，有些得意的不依不饒道：「本來說好到十一區住我家的，現在卻住別人家裡，那人還願意做飯給你吃。不是男朋友你住他家幹嘛，想騙我，沒那麼容易。」
「愛信不信，哪那麼多話，以為自己是偵探在破案呢。」顏旭瞪對方一眼，對著這人還真就沒法平心靜氣，見對方還要念叨，有些受不了地怒道，「專心開你的車吧！」
「不說就不說。」陸言韶有些生氣地道，之後就真的不和顏旭說話了。
顏旭揉了揉抽疼的額角，乾脆閉目養神起來。
陸言韶生氣歸生氣，倒沒忘了帶顏旭到店裡挑選適合他這年齡階段的行頭。從裡到外，從頭到腳一樣不落，一口氣挑了六套，付了款直接甩手走人。除了挑衣服的時候偶爾打量顏旭幾眼，期間一句話也沒說過。
顏旭看著對方氣呼呼的動作，倒有些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這人在鬧情緒，因為名義上的未婚夫與別人交往，就像被別的小朋友搶了玩具的孩子一樣，就算自己不喜歡，也不想讓給別人。謝絕店員幫忙送貨上門，顏旭拎著十幾個袋子蝸牛一樣默默跟在陸言韶身後，眼睛一直盯著對方的背部看。
顏旭的目光猶如實質，陸言韶有些受不了地回頭，見他慢吞吞的動作，蹙著眉頭返身走到他跟前，大手一撈拿過所有的袋子，嫌棄道：「慢死了，沒吃早飯啊！」
顏旭搖頭失笑，這人性子著實彆扭。
再次啟程，顏旭主動找話道：「和我說說胡青導演吧，他脾氣怎麼樣，凶嗎？」
對於顏旭主動示弱的態度很滿意，陸言韶眼中露出笑意，故意等了幾秒才開口道：「他就是個脾氣倔強的小老頭，長得白白胖胖的。凶倒是不凶，不過對演員非常挑剔，但很少罵人，若沒達到讓他滿意的效果開拍了照換不誤。」
這比直接開罵還讓人臉上沒光好嗎。顏旭預感這位胡導絕對不是好相與的。
***
胡青是一個頭髮泛白，精氣神卻很足的混血老頭，身材圓圓壯壯的，頗具喜感。板著臉不說話的時候，眉眼間卻透露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他用評價貨物好壞一樣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顏旭。
顏旭笑容得體地問好，身姿挺拔，姿態輕鬆大方地任對方看，並沒有因為對方冷淡的態度和近乎無禮的目光而露出任何不適。
胡青本人是很想砍掉顏旭這個關係戶，不過經由陸言韶鍥而不捨地勸說，外加許諾加大影片投資，他決定給顏旭一個試鏡的機會。只要對方能力過關，這個角色給出去也沒什麼，反正也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同時又可以賣一個人情給陸言韶，雙贏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純人類演員他知道幾個名氣較大的，不過洛言夕這個名字卻是第一次聽說，沒見到真人之前，胡青心裡下意識地對這個靠著陸言韶拉關係的演員不怎麼看得上。不過，出乎意料的，對方的外形和氣質都很不錯。尤其是在他故意用眼神羞辱對方的時候，這個還未成年的年輕人既不露怯也不諂媚，這份雍容的氣度是圈內很多成年巨星都不具備的。
胡青並沒有表露出他的滿意，不咸不淡地丟出一句：「說說參演過的作品有哪些吧。」
「只在這月參演過克萊克導演的《背水一戰》，飾演齊可卿。」
陸言韶有些詫異地挑眉，沒料到才一段時間沒聯繫，顏旭竟然已經有作品了。
「克萊克正在拍的那部？能被他挑上估計是有些本事。」胡青點了點頭，表情稍稍緩和了一點。
顏旭淺笑，眉眼間透露出自信的神采。
「言韶說你自小習武，一些高難度的打鬥動作都能夠連貫地完成。口說無憑，還是讓我親眼見見你的實力吧。」
這竟然與上次胡亂對韓銘彥說的修習古武不謀而合，看來他的運氣也並不是一直很差。自小習武，能力怎麼也不會很差吧，以後倒也省去諸多遮掩。顏旭心下暗喜，語氣尊敬又謙遜地道：「請胡導演出題。」
「就試演一段劇本里的場景吧。米洛兒被指派潛入敵人內部竊取情報，那裡守衛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還有智能探測儀，稍錯一步，所有人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胡青領著人到搭建好的建築群旁，指了一處解說道，「你要做的是先解決通道門口的四個守衛，再避開通道內智能探測儀的掃描和巡邏隊，最後抵達敵人的指揮處。」
胡青喊來場助，讓對方安排幾個模擬機器人扮演守衛和巡邏人員，並把通道內的探測儀打開。
「這是干擾儀，把它們貼在掃描儀旁可以起到十秒的干擾作用。這個是查看探測儀探照範圍的眼鏡。」胡青拿了幾個指甲蓋大小的扁平鐵片和一副眼鏡遞給顏旭，說道，「你準備好了就告訴我。」然後拉著陸言韶回了導演室。
「好的。」
顏旭就所聽到的內容在心裡快速地分析了一下角色的心理，然後在外圍遠距離看了一下那些探測儀的位置，預算它們的掃描速度和頻率。他並沒有莽撞地直接走到跟前去看，導演剛剛沒有說米洛兒有地圖，所以他應該是不清楚通道內的具體布局。現在若是看了，一會難免會做出一些下意識地規避動作來。
身上的衣服是剛買的修身款，行動起來還算方便並不需要另外更換。問場助要了飛行器和吸盤裝備好，稍稍熱了下身，顏旭選了個守衛視覺盲點的位置站定，醞釀好情緒，然後喊道：「導演，可以開始了。」
***
米洛兒站在拐角處，看著通道入口處，眼神暗沉，猶如伏在暗處露出鋒利的牙齒，隨時準備給予獵物致命一擊的狼。計算了一下出手的速度和角度，他動了，如蝙蝠般飛身而起倒貼在了房頂。他的動作非常輕盈迅捷，就像他本來就呆在屋頂的位置一般。見沒引起守衛的注意，米洛兒藉助吸盤貼著牆面快速往通道口移動。
四個守衛身形筆挺地站著，直到兩個同伴同時倒下才發現有人靠近。他們慌亂著去按警示器，手還沒碰到，便被米洛兒雙手擰一個，單腳斜踢一個弄斷了脖子。米洛兒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只在幾息間便把四人全部解決。他把人扶起來靠著牆站好，一如他們開始的動作，除了身姿不如方才挺直，倒也看著似模似樣。布好迷陣，米洛兒一刻也不敢耽擱，直接進了通道。
通道內的探測儀在特製眼鏡的幫助下原形畢露，米洛兒微勾起唇角，隱隱有些不屑的味道，但他並沒有放鬆緊惕。他的動作卻依舊謹慎，能避過的探測儀便直接避過，若是遇到好幾個探測儀探測範圍交叉到一處時他便會彈出干擾儀，然後在這十秒的時間通過該路段。運氣再遭點躲避探測儀的時候再遇上巡邏隊，他便會假裝壁花。
「這小子功法確實不錯，就像逛自家花園一般自在。戲感也很強，我只是稍微說了幾句，連米洛兒的性格都沒提他就能演成這樣，不錯。」胡青看著監視器，露出滿意地笑容贊道。
「我推薦的人當然不會錯。」陸言韶毫不臉紅地應道。
「哈哈，你小子！拍定妝照的時候帶他一起過來吧。現在你可以滾了。」
***
皇冠娛樂，總裁辦公室。
陸言韶拿著卡羅和索西亞談好的合同，指著分成的那條，不滿地說道：「老傢伙，這裡給改改。你也太欺負人了，像我們小夕這樣的未來巨星怎麼著也該是二八吧。」
顏旭被驚了一下，覺得陸言韶太過信口開河，不過這裡他地位最低，最沒說話的資格，便靜坐著聽。
卡羅這傢伙提的要求就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陸言韶更狠，索西亞都想流淚了。你不要光盯著分成看啊，也看看為對方擬定的發展計劃，光那些就得花掉公司多少信用點和資源呀。
「你剛進公司的時候簽的也才三七。洛言夕只是個純人類新人…」
陸言韶非常乾脆地道：「那就三七吧。」
純人類的價值和純種能比嗎。索西亞苦哈著臉：「這份合同已經是純人類新人最高標準了。韓銘彥如今的地位合同上籤的也才三七，這若是傳出去…」
陸言韶再次截斷索西亞的話，說道：「只要你不說沒人會知道的。我和卡羅的嘴向來很嚴你是知道的。小夕，你會說出去嗎？」
第一次見到老闆和員工談工資分成的時候處於下風，顏旭在心裡為陸言韶鼓掌加油，同時語氣清脆利落地應道：「不會。」
「看吧，沒人會知道的，你就放寬心吧。」陸言韶再次看向索西亞。
可以不要每次都歪解我話里的意思么。索西亞無比怨念地看著陸言韶。
兩人都不願意妥協，氣氛略有些僵持。
「哎，最近太累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暗神》拍完之後我就休假個一年半載的吧。」
「別！」索西亞臉色大變，這期間公司得少賺多少錢啊，還有若是惹得粉絲們以為陸言韶被公司雪藏就慘了，他連忙道，「三七分，我同意還不行嗎。」
陸言韶滿意一笑，說道：「老傢伙，你也別覺得肉疼。小夕雖然是新人，但是還沒出道就已經參演了克萊克導演的電影，還有《勇者之王》的錄製，馬上又要參演胡青導演的電影，只要操作得當前途絕對光明。他唱歌也非常好聽，以後絕對可以幫你賺得盆滿缽滿。」
索西亞嘆道：「但願吧。」這話卡羅上午已經和他說過了，未來的美好前景也展望過了，就是因為說的太好，讓他覺得不是那麼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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