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顏旭回到商斬雲家時，客廳里亮著燈卻沒人，他抬頭往樓上的實驗室看了一眼，然後進了樓下的浴室，剛剛一路跑身上出了不少汗。咳，不直接上樓，絕對不是因為還在意剛剛的事情，顏旭癱著臉在心裡強調。洗完澡，顏旭把今天換下的兩套衣服都丟進洗衣機清洗，這才抬步往樓上走。

實驗室的門開著。商斬雲穿著白色的外褂，俊美得不似真人的臉龐上透出認真，眼睛下垂專註於手中的動作，他的雙手靈活地舞動，一件件精細的零件很快被組裝到一起。初十站在旁邊，圓圓的大眼緊盯著身前檯子上的一台機器，偶爾撥弄幾個按鈕。

顏旭第一次從商斬雲臉上看到明顯的情緒，這樣的他看上去整個人都鮮活了不少，那張五官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顯得愈加俊美不凡。心臟微不可查地鼓動了一下，顏旭不自覺地放輕呼吸聲，生怕驚擾到對方。

商斬雲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即又如常地進行著，桌上的小零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著。

初十早就發現了顏旭的到來，但是它正在幫主人檢測零件的各項數據，怕有錯漏，根本不敢分心說話。等把需要的數據記錄好，初十看向顏旭，神色帶著高興，語氣卻很平板地說道：「顏顏回來了！」

商斬雲像是才發現有人，抬頭看向顏旭。

顏旭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對初十道：「嗯，我回來了。」然後迎上商斬雲的視線，故作輕鬆地問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商斬雲指了指角落裡放著的箱子和旁邊桌子上的儀器，說道：「把那堆晶石原料打磨一下，之後放到這個容器里檢測，能量值過千的留下，其餘的扔掉。」

本來以為對方還會向往常一樣回答不需要，猛地聽到不同的回答，顏旭神色馬上變得認真起來。他上前看了看那些石頭，又看了看機器，有些尷尬地問道：「應該怎麼打磨？」

商斬雲放下手裡的零件，上前演示了一遍。畫切割線的時候，顏旭為了看得仔細些，貼得有點近，兩人的胳膊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商斬雲突然想起上次這人拉著他手的觸感，嘴角動了動，隨即又想起早上從健身房出來看到少年姿態親昵地拉著一個男人胳膊的景象，本來已經有上勾趨向的唇角又恢復了平直的常態。

「就是這樣。看明白了嗎？」商斬雲把檢測出能量值為一千三的晶石放進存儲盒裡，說道。

「嗯。」顏旭點點頭，眼中帶著躍躍欲試。商斬雲讓出位置，一言不發地回到原位，開始組裝剩下的零件。

顏旭學著商斬雲的動作拿了一塊晶石原料放到儀器里，然後看著光屏里透視掃描的圖片，非常小心地畫下了切割線，按下開關，一分鐘后一塊鵪鶉蛋大小的淺綠色晶石便被切割出來了。顏旭用手拿起，觸感微熱，他把晶石放入檢測儀，儀器上的燈光閃爍了一陣，光屏上顯示數值為零。顏旭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以為是他操作失誤，又檢測了一次，數值仍為零。

也許是因為顏色不同？顏旭這麼想著又拿了幾塊晶石原料開始解剖，可是每次的數值都為零，這讓他覺得有些尷尬。他小心地偷瞄商斬雲，對方還在組裝零件，壓根就沒關注他這邊。

「顏顏試試這塊。」初十拿了最大的那塊原料晶石放到儀器上。

顏旭點點頭，這塊原料晶石的情況要複雜許多，裡面不均勻地散布著好幾個奇形怪狀的晶石，切割線稍微多畫一點都有可能讓晶石報廢。顏旭謹慎細心地一點點地打磨，最後切出六塊晶石，他把晶石全部拿出來，這次掌心灼熱的感覺異常明顯。認為是切割時間過久導致晶石溫度過高，顏旭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小心地把晶石放到檢測容器里，前四個能量值仍是零，第五塊只有一百，心下說不出的失望，對於第六塊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可誰知一測量數值卻有3798。

初十道：「顏顏，這塊好。」

顏旭一開始也覺得高興，馬上卻變了臉色。我勒個去，身體里能量澎湃得像是要溢出來的感覺是要鬧哪樣！顏旭有些呆怔地想到，很像異能要升級時的感覺。可他除了加大鍛煉力度，並沒有吸收風系喪屍晶核啊。一到五級是異能升級最快的時候，只要有足夠的晶核基本上就可以升級，五級是一個分水嶺，之後的異能升級就要難上許多，畢竟同級的喪屍晶核不是那麼容易得到，再者能量滿了沒有與之匹敵的修為境界也是無法突破瓶頸的。他對風系異能的體悟較多，加以晶核輔助，五級到六級，六級到七級皆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可七級到現在才一年不到，就算最近修鍊得勤快很多，但升級的速度是不是有點過快？

「顏顏？」

「……啊，我肚子不太舒服去趟廁所！」不管真假，顏旭都不打算錯過這個升級的好機會，他匆忙地扯了一個借口，飛速地跑了出去。隨即又旋風般跑了回來：「我蹲的時間會比較久，就算一晚上沒出來也不用喊我！我不會有事的！」說完再次火燎屁股一般地跑走了，完全沒考慮一下聽者的心情。

就算被留下的一人和一機器人屬於面癱系列，這樣的驚人之語也足以讓他們神色有些變動，當然幅度不怎麼大就是了。初十很是擔憂，想跟著下去卻被商斬雲制止了。商斬雲相信少年這樣的舉動是自有他的原因，既然對方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們便不知道好了。

肚子不舒服當然是瞎扯的，不過有一點顏旭沒有亂說，那就是——他真的去了洗手間。樓下也就這地方不容易被打擾，保密性又高了。

顏旭在裡面打坐了一晚上，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吸收了身體內四溢的能量，風系異能順利升到八級。顏旭從地上站起身，整個人精神飽滿，眼睛愈發清亮，絲毫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累，他看了下時間，在裡面洗漱過後才開門出來。商斬雲已經坐在餐廳用早點了。

「顏顏，需不需要去醫院？」初十就守在洗手間門前一米外，見顏旭出來連忙上前問道。

「……不用，已經好了。」顏旭愣了一下，想起昨晚那個糟糕至極的借口，很想捂臉，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對於初十守在門口等候心下有些感動。

「哦，那就好。」初十雖然是智能機器人，可惜智商卻只有五歲左右，顏旭說什麼他便信什麼。

顏旭有些遲疑地走到餐廳，狀似自然地與商斬雲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顏旭在商斬雲對面坐下，對上了一雙燦金色的眼睛，有些呆愣地道：「…呃，你的眼睛…變回來了？」

商斬雲點了點頭，打量了顏旭幾眼，說道：「你異能升級了？」用的是問句，可語氣卻很肯定。

「你能看出來？」顏旭有些訝異，雖沒有正面回答，卻相當於默認了。

商斬雲道：「能感覺到你的力量變得更強大了。」

顏旭笑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可以冒昧問一下你的魂力等級嗎？」這個男人有時給他的感覺很強大，但偶爾看起來又很無害。他一直很好奇這人的能力到底怎樣，尤其是在初十說他打不過這人之後。

「作為交換，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對方很爽快，顏旭卻遲疑了幾秒才答應。心下猜測應該是問他覺醒的異能類型，或者怎麼升級的，除了這兩個問題應該沒什麼值得問的了吧？他現在是洛言夕，相信不會有人知道他是異星球來者。

「我魂力十二級。」

顏旭瞪大眼，裡面有驚訝、崇拜和戰意。他沒記錯的話，亞恩說傭兵團最少要是六級魂力戰士，從對方的語氣來看，六級已經是蠻厲害的級別了。這人竟然十二級了，難怪敢獨自一人闖蕩四區。好想打一架，試試誰比較厲害一點。

商斬雲已經得到過太多人的崇拜了，可都沒有今天顏旭的表情讓他覺得愉悅。只是心裡那個不知為何在意的問題讓這種好心情打了不少折扣，他問道：「昨天那個男人是誰？」

「誒？」顏旭以為自己幻聽了。

商斬雲卻以為顏旭不想回答，定定地看著對方，眼神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怒意。

顏旭見對方生氣，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不回答的，只是沒想到你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他是陸言韶，你……不認識他嗎？」

商斬雲語氣毫無起伏地反問：「我應該認識他？」

顏旭詭異地感覺到對方似乎更加生氣了，略有些尷尬地道：「呵呵，也不是，他是很出名的大明星，還以為你會知道呢。不過也對，你是軍人，肯定沒什麼時間關注娛樂方面的事情。」少將大人今天是咋了，情緒突然這麼明顯？眼睛變回原來的顏色，不至於性格也跟著變吧？

「你們什麼關係？」

「…朋友啊。」顏旭這樣說的時候不知道為何覺得有點心虛，隨後加了一句，「他現在和我是同一個經紀人手下的藝人，算是我師兄了。」

商斬雲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顏旭小心觀察商斬雲的臉色，看上去似乎、好像、貌似…呃，突然又看不出來了是鬧哪樣。可想著對方的等級，實在是心癢難耐，硬著頭皮問道：「我能請你和我比試一番嗎？」

「等有時間再比吧。我最近有事，從今天開始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初十借給你用。」

「是要回軍隊嗎？」顏旭下意識問道，竟覺得有些許不舍。這人是他到瑞哲星之後關係最親密的一個了，不但救過他命，對他還很好，難道他年紀一大把了還有雛鳥情節？顏旭連忙甩甩頭，把腦海里詭異的畫面甩出去。

「不是，我要到一甲軍事學院任教一年。」看出顏旭的不舍，商斬雲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又多說了一句，「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的。」

「嗯。」顏旭老臉不受控制地漲紅，「你什麼時候離開？」

「一會換了衣服就走。」

顏旭點了點頭，開始吃早餐。他其實很想說好好照顧自己，可又覺得很虛假，也沒那立場來說這話。

商斬雲很快吃完離席。

顏旭沒什麼胃口地嚼著饅頭，想起他馬上也要開學的事情，打開通訊儀登陸網路，輸入晟睿、譽院長後點擊搜索。頁面很快刷新，第一條便是第一醫院的主頁，裡面有譽院長的簡介。晟睿瑞哲，純種，生於新曆340年。新曆360年就讀於1001軍事學院（現一甲軍事學院）機甲系，在校期間兼修醫護科……新曆371年雙博士畢業，後任職於第一醫院急診科。現為第一醫院院長，一甲軍事學院醫護系教授…

一邊在心裡想著好巧，洛言夕就讀的竟然也是一甲軍事學院，一邊開始搜索一甲軍事學院的資料，師資力量、教學體系、學校名人等都不是顏旭關心的，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學費是多少，能不能先上學后交費。他現在這麼窮，不能欠費的話就只能先找陸言韶借了。顏旭還想起一個問題，他沒有入學通知書。不過這裡的身份卡幾乎是萬能的，只要學校有洛言夕的錄取信息，憑藉身份卡肯定還是能上得了學的。

商斬雲換了身筆挺的軍裝下來，顏旭剛走到客廳，不禁被晃了下眼。長相一般的男人穿著軍裝都能顯帥，何況對方長得如此出眾，用網路語說就是能帥得人一臉血。這男人要是進娛樂圈絕對能引得一大堆妹子舔屏流口水，哦，這裡男男戀很正常，估計男粉絲也不會少。顏旭進了學校后才知道，就算商斬雲沒有進娛樂圈，對方在全星球也是非常受歡迎的，無數少男少女想著嫁給他，絕對的男神級別。

「樓下睡得不舒服的話你可以搬回卧室。」商斬雲對顏旭說道，隨後叮囑了初十幾句便開著飛車離開了。顏旭這時候才發現，這棟房子也是有停車庫的。

初十略有些委屈地道：「顏顏，云云把我們母子拋下了，他是個負心漢。他竟然罔顧我的個人意願，強制把我的性格設置改了。」

小朋友，不要亂用詞好不好。顏旭有些抓狂，可是反駁的話卻不敢輕易說出口，他相信最後被氣到的一定還是他自己。「性格設置？」

「他調成活潑型了，一個小時后自動開啟。」

初十眨巴著大眼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可憐，顏旭正想安慰幾句，通訊儀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卡羅，對方讓他到公司拍攝個人主頁的宣傳照，還說有好消息要告訴他。

「初十，顏顏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聽你說哦。」說完不等初十有反應，顏旭便快步開門出去了。

***

昨晚顏旭離開之後，陸言韶便回家做機甲訓練了，卡羅閑著無事，便聯繫了公司為洛言夕安排的工作團隊，與他們探討商議洛言夕的出道計劃。大致的方向定下后，當晚便把洛言夕的個人主頁掛了出來，背景圖是顏旭錄製《勇者之王》時卡羅偷拍的，主頁只發了一條信息，表明簽約皇冠娛樂，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卡羅用公司的賬號加了認證，確立了主頁的真實性。

第二天早上起來，本來只是順手點開主頁看了一下，誰知道突然有近千的關注和幾十條留言。留言的內容都是誇獎顏旭唱歌很好聽，詢問什麼時候出單曲。卡羅當時便高興壞了，覺得比帶陸言韶有成就感多了。陸言韶純種的身份在圈內很少有人不買賬的，加上他母親影后麗雅絲的影響力，剛出道便有人爭搶著送上劇本給他挑選，所以對方現在的成就還真和卡羅沒有特別大的關係。

卡羅連早飯也懶得吃了，馬不停蹄地趕到公司為顏旭挑選曲子，他對唱歌這一塊並不太懂，不過圈內有名的詞曲家他還是知道的，所以他只管挑名字認識的拿，他走的時候音樂總監差點哭了。

顏旭到皇冠娛樂的時候，卡羅昨晚聯繫的拍攝團隊也剛到不久。攝像師和設計師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顏旭一番，針對昨晚設計的幾套方案做了修改，最後決定拍攝三組硬照作為宣傳照放到主頁上。

卡羅雖然是金牌經紀人，但是卻很注重聽取藝人的意見，方案決定下來后，他便拿著移動光屏展示給顏旭看。模特形象是顏旭本人的3d圖像，一組穿著青春氣息充足的學生裝，一組穿著地球古代俠士服，一組穿著現代裝，周身環繞著升騰飛舞的火龍。後面這組是卡羅提議的，他看過《背水一戰》的樣片，對顏旭拍出火龍的那一幕印象非常深刻。

「你年紀還小，經過我們商量，給你的定位是百變少年。並不固定哪一種樣貌，這樣接拍的戲路會很廣，就算以後想轉型也不用擔心丟失前面積累的人氣。你覺得怎麼樣？」卡羅道。

「這個方案可行，不過我覺得再增加一組暗黑氣息的照片會更不錯。」雖說第一組學生裝照片內有叛逆少年的設定，但是這和真正的墮落卻相差太遠，就算演技再好也無法刻畫得讓人見之難忘。

「那種類型的角色很難駕馭，沒拍好就俗氣了，反而顯得太刻意，有嘩眾取寵之嫌。這雖說只有三組照片，但是每組照片要表現的形象卻不只一種…」

「我們可以先拍出來看看，不好的話再作廢行嗎？」顏旭並沒有多解釋，是好是壞，等硬照拍出來就能見分曉了。

卡羅想了想，如果拍得好，這一系列的照片發出去絕對能引起不小的反應，如果拍得不好，最多浪費點公司資源和大家的時間，便說道：「行，就按你說的，我讓設計師再設計一套暗黑系。今天估計要很晚才能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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