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離開7
「各位爺,請。」小二隨後也迎了過來,許是已被告知,所以望了一眼白衣男子懷中熟睡的女子,壓低聲音招呼道。
白衣男子淡淡一點頭,提腳跟在小二身後,往樓上走去。一路往上,直到三樓,在最靠里的一間房門前停下。
「爺,到了。」小二打開門,躬身道,「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了。」白衣男子淡淡道。
說完,白衣男子邁步進入客房內,用腳合上門。
「兩位爺,這是您要的另一間房。」小二推開相鄰的另一間房的門,恭敬道。
「好,知道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車夫甲掏出碎銀子打賞小二。
「謝謝爺。」小二接過銀子,喜滋滋地離開了。
車夫甲和車夫乙靜靜立在了白衣男子的房門外。
片刻后,房門吱呀一聲,輕輕開了。白衣男子站在半開的門邊輕聲道:
「你們倆不用守在這兒了,餓了就去吃飯,困了就去睡覺。」
「這……」二人遲疑地望了望彼此。
「去吧。半個時辰后回來。」白衣男子聲音很輕,語氣卻是不容人拒絕的堅決。
「是,爺。」二人躬身應道,然後依言離去。
白衣男子返回房中,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凝視著女子的睡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男子卻像是看傻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像一尊雕塑。
「唔……」終於,床上的女子輕吟了一聲,緩緩張開雙眸。雙眸中淡淡的朦朧睡意還沒有完全退去。
「娘子醒了?」男子的眼中染上了笑意,連話語中也似含了笑。聲音卻不似先前的嘶啞,變得溫潤悅耳。
「嗯……」女子一邊坐起身,一邊散漫應道,「咦?!」突然女子的雙眸大睜,睡意全無,眼神清澈無比,驚訝地望向男子。
「怎麼了?娘子。」男子的眼裡笑意盈盈。
「你的聲音……」女子望向男子的雙眼震驚無比。
「我的聲音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女子心道,她睡覺前他的聲音還是嘶啞的,怎麼她睡一覺醒來他的聲音就變了呢,這不是最令她奇怪的,最令她吃驚的是他的聲音竟然竟然像……
「非……花?」女子試探著叫道。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相公,靈兒。」白衣男子笑呵呵取下臉上的面具,非花絕美如水仙的臉,就這樣展露在女子面前。
不錯,那個嫵媚的女子就是易了容的蘇輕。當然,昨日的那一場遇襲、被刺與墜崖都是蘇輕計劃好的一場戲。
那個刺她一劍的綠衣人是曾經企圖暗殺蘇輕的、已被凝香施了最頂級媚術的、希爾灧的殺手赫哲,當然其他的綠衣人則是被赫哲引來的不知情的送死的人。
當然,赫哲刺她的那把劍是經過特別設計的,劍身可以自由縮進劍柄里,而那血,則是蘇輕藏在衣服里的血包。
當時,崖壁上已被楊過等人安置了與崖邊的植物和石塊顏色相近的軟兜,並且,蘇輕讓楊過等人安排的帶走她並以後扮演她夫君的人就藏在崖下。
可是,當蘇輕一掉下山崖,還沒被軟兜接住,就被一個矯健的人影接住,躲在了山崖上凸起的巨石下。當時,那人就一身白衣,帶著銀色面具。
所以,蘇輕一字不落地聽見了那些人的悲吼和哭音。淚水濕了眼眶,蘇輕卻只能咬著牙不讓自個兒哭出聲。
當楊過帶眾人離開后,那人才抱著她離開。
現在,當那張銀色面具取下,面具下竟然是非花熟悉的臉。這讓蘇輕不由呼吸一窒,愣在當場。
「非……非哥哥……」蘇輕結結巴巴叫道。
「是啊,是我。」非花笑呵呵地揉了揉蘇輕的頭。
「怎麼是你?!」蘇輕躲開非花的手,瞪著雙眼望著笑得一臉愜意的非花。
「呵呵,當然是來幫你啊。」非花笑得無辜。
「……?!」蘇輕望著笑眯眯的非花,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
半晌后,蘇輕終於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非哥哥,是楊過找你幫忙的?」
「……」非花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含笑望著蘇輕。
楊過這傢伙,我要踹死他。蘇輕在心中咬牙切齒道。
說什麼是他在道上的朋友,是絕對信得過的人。結果呢,雖然他說的是沒錯啦,卻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舊識。
「靈兒好像不高興我在這裡呢?」非花無辜問道。
「非哥哥知道我要去幹什麼嗎?楊過那傢伙還和非哥哥說了什麼?」蘇輕氣急敗壞地望著非花。
「知道啊,」非花點了點頭后,「要逃跑,要去躲起來,這不是靈兒告訴過我的嗎?」
非花當然知道蘇輕要去幹什麼,楊過已經一字不落地告訴他了。他當然知道不是簡單的逃跑。
「……」蘇輕被非花氣得頭頂冒煙。
屁的逃跑!她蘇輕是那樣膽小如鼠的人嗎?她是去親自消滅那個女人的力量。
「靈兒,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非哥哥,你已經答應我要幫我保護我身邊的那些人,你現在跟我來了,他們怎麼辦?」蘇輕望著非花,認真道。希望這尊大神不要蹚她這趟渾水。
「靈兒放心,他們……我已經安排人保護了。我現在的任務是保護靈兒。」非花的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
「換個人!我要去找楊過算賬。讓他幫我換個人。」蘇輕握拳,怒氣沖沖道。
這傢伙,竟然陽奉陰違,怪不得他老在她面前推薦非花,讓她找非花幫忙呢,原來他早就打定主意把非花徹底拉進來了。可她明明說過不讓非花知道的。
「靈兒不讓我跟在你身邊,卻要換一個一個陌生人來,我就不懂這是為什麼了?」
「我……」蘇輕瞪著不滿的非花,看來今兒個不說明白是不可了,蘇輕嘆息著開了口,「我之所以讓楊過找一個可靠的陌生人跟著我,而不找我熟悉的人,主要原因是想擺脫希爾灧的追蹤,希爾灧發現我失蹤后,不管有幾分相信我已死,都會派人暗查我身邊的人。」
「這沒事,我和靈兒一樣易容就好了。」非花展眉一笑,「而且,希爾灧也只見過我一面而已,未必還記得我。」
「可……」
「此事就說到這兒,我不會讓不認識的人來保護靈兒的。」非花無比堅決道。
「……」蘇輕還想說什麼,看到非花堅定的眼神后,住了嘴,挫敗地耷拉下腦袋。
「靈兒餓不餓?我們出去吃飯吧。」非花笑著建議道。
「哦,好。」蘇輕悶聲道。
「那走吧。」非花起身,將手伸向蘇輕。
「……」蘇輕望著非花白皙修長的手發了一會兒呆。「算了。我們還是在房裡吃吧。」蘇輕抬頭,改口道。
蘇輕突然想到,這傢伙是站那裡都耀眼的人物,不管戴面具與否,她現在是跑路中,不宜惹人注目。
「那好吧。聽靈兒的,我這就叫人把飯菜送上來。」
非花重新戴好面具,邁步走向房門,打開門,就見兩個車夫已在門外守著。
「小影,你去吩咐小二,把飯菜送到房裡來。」
「是,爺。」先前的車夫甲領命而去。原來這人就是沐影。
而另一人,也就是車夫乙,則是魂希。
非花轉身回屋,這時,蘇輕已移步下床,坐在小桌旁怔怔發獃。
其實,蘇輕發現陪她一起的人是非花后,心中也是暗喜的,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先前礙於形勢。不能讓熟悉的人陪她「逃亡」。雖然他信得過楊過和他找來的人,然而,信得過是一回事,但真要讓她面對一個陌生人,她總感覺自個兒不會那麼自在放心。
怪不得她先前在馬車裡覺得他很熟悉,沒懷一點戒心呢,當時她還想,她怎麼對楊過找來的這個人生不出絲毫的戒心呢,難道是因為對楊過非常信任的緣故?沒想到卻是因為這人本就是她的大熟人。
「靈兒,想什麼呢?」非花走近蘇輕,傾身問道,聲音既輕又柔,像是在面對一個嬰兒講話。
「……」蘇輕抬起迷濛的雙眼,看到眼前熟悉的臉孔,覺得像在做夢一樣,她本已經做好孤孤單單闖江湖的準備了,沒想到老天卻如此厚待她,把非花送到她身邊。
蘇輕將手伸向非花的臉,扯下面具,放在桌上,然後對著非花的臉一陣使勁拉扯,然後又將伸到耳後與脖頸處一陣摸索。
非花一動不動,彎著腰任蘇輕施為。這丫頭竟然懷疑他是易了容的,非花哭笑不得。
「沒有錯,是非哥哥。」蘇輕咕噥道。
「靈兒,我可不可以喊非禮?」待蘇輕收回手后,非花望著蘇輕的眼睛一本正經道。眼中疑似還有委屈的水光。
「……」蘇輕疑惑地眨眨眼,再眨眨眼,終於意識到非花說了什麼時,咯咯笑了起來,「非哥哥,你喊吧。我不介意,我一點也不介意,哈哈哈……」蘇輕笑得直捶桌子。
「為了我的清白著想,我看還是算了。」非花幽幽嘆了一口氣,直起身子,走向桌子的另一邊,坐下。
「哇哈哈哈……」本已收住笑的蘇輕聽到這句話,又笑得撲倒在桌子上。
非花望著笑得亂沒形象的蘇輕搖了搖頭,這丫頭,這麼容易就笑了,果然夠沒心沒肺的。本來想著將自個兒的形象犧牲到底,好好逗她笑來著。可是剛才他只犧牲了那麼一點點形象,就博得她如此大笑。看來,他的形象可以保住了。非花在心中寬慰道。
非花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一邊輕輕啜飲著。一邊含笑看著笑得直喘氣的蘇輕。
「喝點茶吧。」良久后,蘇輕終於停住了笑,非花將另一杯茶輕輕放在蘇輕手邊。
「謝謝……非……哥哥……」蘇輕的氣息還有點不穩。
她會笑得那麼開心,一是因為非花耍寶,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她以後不會孤單,因為有非花陪在她身邊,所以內心變得輕鬆愉快無比。天知道,雖然打定主意要一個人流浪江湖來著,但是一想到以後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就感覺凄惶無比。
「靈兒,你剛才想什麼呢?」非花笑望著蘇輕,繼續剛才的問題。
「我在想……」
「趕我走,我可是不答應的哦。」非花打斷蘇輕的話,笑眯眯提前申明道。
「我是在想,」蘇輕笑著瞪了非花一眼后道,「以後陪在我身邊的,是你,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可以吃得香,睡得好,不怕有人來暗算我。」
「哦?靈兒這麼想,那敢情好。」非花的嘴角咧開一朵大大的愉悅的笑容,「呵呵,這就對了。怎麼著,我也比一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好吧。」。
「哼哼!只要非哥哥想明白就好,到時候被希爾灧那女人追殺,再後悔可就晚了。」因為剛才的一通大笑,笑出了眼淚。現在蘇輕眼中水光瀲灧。
現在,這雙水光瀲灧的眸子就瞪著非花。非花微微一怔,心說,我現在不陪在你身邊才會後悔莫及。
「靈兒放心,我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區區一個公主,還奈何不了我。」
「區區……一個公主?!」蘇輕好笑地望著非花,這世上如果公主都能用「區區」二字形容的話,那還有多少東西可以不用「區區」的,「那在非哥哥眼中,什麼樣的人物才算不上『區區』,才能奈何的了非哥哥呢?」
「嗯……讓我想想啊,」非花煞有介事地皺眉思索,「沒有……我目前還想不出來這麼一個人。」非花苦惱地搖搖頭,神情認真無比。
「……」蘇輕無語地望著非花。
這人,真是自負到無可救藥了。瞧瞧,那表情,簡直是……
「這世道,真話往往沒人相信啊。」非花搖搖頭,大聲感嘆道。
「非哥哥,既然希爾灧只是『區區』一個公主,那可不可以麻煩非哥哥幫我做了她呢?」蘇輕惡狠狠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呵呵,放心。我會幫靈兒的,不過不是現在,也不是簡簡單單做了她……」非花模仿蘇輕的口氣和動作,「那太便宜她了,就沖著她惹了靈兒,我就應該把她綁了來,讓她給靈兒端茶送水,捶腿提鞋,讓靈兒好好出出這口惡氣。」非花辦是玩笑辦是認真道。
「算了吧,讓那個女人給我端茶送水,我連自個兒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蘇輕好笑地搖搖頭。端起手邊的茶啜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