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陸家庶女
「死丫頭,不知將玉佩藏哪去了,害得老娘好找……」
有婦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直刺耳膜,陸芊珞疑惑地睜開眼,目光掃見身邊婦人卻是心頭巨震,她不是死了么,此刻怎會看到錢氏?
陸芊珞突然睜眼,將正在床上到處翻找的錢氏嚇了一跳,劈頭蓋臉地就罵了起來:「死丫頭,你竟敢嚇老娘,想死了不成!」
這一眼,陸芊珞看清了周圍環境,屋子的牆角堆著乾草柴禾,傢具只一張掉了漆的方桌、一個破舊木凳,還有她此刻躺著的又窄又硬的木板床。
這裡……竟是她幼時被寄養在李家時,所住的那間柴房。
錢氏狠狠地瞪了陸芊珞一眼,沉著臉將肥厚的手掌攤到了她面前冷哼道:「哼!死丫頭,你既然醒了,就快點把你那塊玉佩交出來!」
這情形詭異又熟悉,按捺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陸芊珞微微垂眸,果真看到錢氏的裙裾上粘著些乾草屑,同時發現自己的手臂蒼白細瘦,單薄被子下的身體輪廓下又瘦又小,分明就是一個十歲小孩的身體。
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難以言喻的狂喜感頓時湧上心頭,她陸芊珞竟是重生回到了十歲時!
陸芊珞亦記起,她十歲時,有次被錢氏攆去山上割草淋了雨生了風寒,趁她病著,錢氏就想將生母留給她的那塊玉佩偷走。
那時她因不肯將玉佩交給錢氏,遭了錢氏一頓毒打不說,最終玉佩還是被錢氏奪了去……
錢氏忌憚陸家不敢將她打死,但身患風寒再加那頓毒打讓她在床上一躺就是三月,後來若非陸家傳來消息說要接她回陸府,錢氏才給她請了大夫,否則她怕是早就死了。
見陸芊珞沒有立刻拿出玉佩,錢氏臉色愈加陰沉,不耐地催促加威脅道:「死丫頭,發什麼呆,快點把玉佩交出來,否則老娘打死你!你要知道你是不詳庶女,便是我打死你,陸家也不會管你!」
不詳庶女,陸芊珞心中滿是凄苦與怨恨。
她的祖父陸老太爺年輕時,機緣巧合下在一片桃樹林中救了當時只是七皇子的永寧帝,七皇子即位后便賜了祖父陸國公的爵位。
自此,桃樹成為陸家的祥瑞之樹,只因她出生那夜風雨大作,陸府桃花盡數凋零,她便被認定為不祥庶女,剛出生就被丟去李老管家的老家。
說是寄養,更是被棄。
前世她苦熬十年助夫君登上皇位,一朝鳳臨天下,讓陸家享盡榮華富貴,親手破碎了「不詳」兩字。
可到頭來,她滿心付出的好夫君寧夙昊、姐妹情深的好嫡姐陸芊姝,卻毒害她視如己出的養子,廢她后位,毀她一世善名,為了《玄醫經》冷宮中折磨了她三年,最終一杯毒酒斷送了她的生命!
憶起前世的荒唐悲慘,陸芊珞近乎被仇恨沖昏頭腦,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漸漸恢復理智,在被她縫在貼身衣物上的口袋中摸了一會,果然摸到了那塊玉佩。
錢氏貪念重,便是受陸家某人示意而肆無忌憚地苛待她,也會看在銀錢的面子上留情的。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玉佩即便給了錢氏,她也多的是辦法要回來。
抬眸時,陸芊珞臉上已攏出一抹乖巧溫順的笑容:「李嬸,我在李家這麼多年,多虧了你的照顧,無以為報,這玉佩便送給你吧。」
錢氏沒料想一直被陸芊珞藏著的玉佩,現在她卻主動拿出來,顧不得多想陸芊珞怎會突然變得這般聽話,一把就從她手中搶過玉佩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看著玉佩的成色和玉質,錢氏眼睛頓時都亮了:「死丫頭,算你識相,今天我就破例讓你在床上躺一天,明天你必須起來幹活。」
「嗯,多謝李嬸疼愛。」陸芊珞臉上的笑容越發溫順,那玉佩便是被因患風寒而渾身滾燙的她貼身藏著,依舊十分冰涼,握在手中竟似有能安人心神的奇效,以她如今的見識,自然知道這玉佩竟是極為珍稀的寶玉。
待到錢氏笑逐顏開地出了柴房,陸芊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錢氏,搶來的東西,可不會長久……」
是夜,整個世界都陷入沉靜中,陸芊珞卻難以入眠,前世記憶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
「轟!啪!啪!啪——」不知何時窗外響起春日驚雷,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中混雜著冰雹狠狠地敲打著屋頂,那聲響震得陸芊珞耳膜都痛,可是卻也掩蓋住了她的低聲嗚咽,驚雷耀在窗上的雷光一閃一閃的,似她心中翻湧的仇恨……
一番宣洩過後情緒平靜下來,陸芊珞目光漸漸沉靜下來,如無波古井,老天憐憫讓她重生一回,那些害她的人,該償還他們的過錯了!
二月初乍暖還寒,昨夜下的冰雹落在地上結了冰,山路非常滑,再加上陸芊珞身患風寒,上山割草的難度不亞於上青天。
無數次摔倒在地,甚至差點摔下山去,陸芊珞都不肯放棄,她必須借著上山割草的機會找些草藥治病,否則光憑李家每餐都不夠果腹的粗食淡湯,她的風寒如何會好?
就算她命硬扛了過去,多半也會被高熱燒傻了,到時恐怕連人都會分不清……
驚蟄將到,平度山上除了一些常青植物外,大多數才剛剛開始發芽,即便是醫術堪稱神醫的陸芊珞找起草藥來也是十分困難,可這卻澆不滅她的鬥志!
到了下午,她勉強找齊了一些草藥、乾淨的冰雹和一個可以熬藥的破罐子。
這些草藥一些只是嫩芽,一些是枯黃的莖葉根,陸芊珞支了火、架了罐子熬上了治療風寒的葯后,便強打起精神整理起其餘草藥。
平度山只是寧延國境內的一座小山,不過到了成長季節其上植株覆蓋濃密,草藥種類十分豐富。
前世幼時的陸芊珞還不懂草藥和醫術,否則她也不會過得那般悲慘,隨便在山上挖幾株草藥偷偷賣了,絕對能換得一頓溫飽。
將得到的草藥一番整理,十分需要的必然要留下,其餘的陸芊珞則是準備賣掉,不過以她目前的身體情況,天黑前肯定是無法趕到鎮上的,想起前世在平度山上渡過的無數光景,竟是真被她想起一個可以幫忙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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