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不懷好意
長島紅酒會所。
這是城市裡高級的私人會所,只對貴賓開放,想要拿到貴賓卡,最低得一次向卡里充值貳拾萬元以上的金額,所以來這裡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因為是白天,會所的大廳裡頭人並不多,倒是挺安靜的,一台巨大屏幕的超薄液晶電視掛在那裡,上頭正在播放著新聞。
畫面裡頭的年輕女人,一身當季新款的白色套裝,幹練而正式,細節又不失時尚感,柔順的長發在腦後鬆鬆地綁著,一張精緻的小臉上略施薄粉,唇角帶著清淺的笑容,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得體大方。
畫面下方的新聞提要上粗體字滾動著,「關注阿茲海默症患者,關愛走失老人,喬氏集團總裁莫長安小姐針對走失老人這一社會問題所成立的長安基金會已順利剪綵揭幕。」
「嘖嘖。」身體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林澤宇輕輕嘖了兩聲之後就說道,「莫長安真是個奇女子啊。年輕漂亮,能幹又有氣質。伯言,哪怕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還是不得不說一句,你不娶她,真是瞎了眼了。又慈有什麼好的,你對她的感情說白了也就是愧疚罷了,你要真和又慈成了,不知多少女孩子又會開始做灰姑娘的夢了。」
沈伯言一張英俊的面容滿足了多少女人的幻想,只是此刻他面上波瀾不驚,目光看著屏幕上那個正拿著剪刀剪綵的女人,直到這條新聞結束,他才側目看了林澤宇一眼。
「我欠又慈的,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我沒深思熟慮就做出了決定,也不會激怒爺爺做出那麼冷酷的決定。她吃了那麼多苦,只要有點良知,我都不會再傷害她。悔婚的事情是我對不起莫長安,但是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林澤宇聽了他這話無奈地笑了笑,「再不一樣她也只是個女人,她有什麼錯啊,你看她能有條不紊處理好這些事情,應對好輿論的衝擊,就覺得她不難過了?我和你說,再堅強的女人,都是會難過的,悔婚這事情,本來對女方的傷害就更大。」
沈伯言薄唇輕抿,目光深沉了幾分。
「再說了,伯言,你當年要是有現在的成熟,就算深思熟慮了,做出的決定也只會是和又慈分手,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圈子裡人的婚姻,門當戶對是最首要的條件。」
林澤宇說到這個,也是有些無奈的,這恐怕就是他們這個圈子裡人的悲哀吧,活在上流的社會,賺很多的錢,享受最有品質的生活,只要高興,可以輕易決定想添置一輛限量版的新車,也可以輕易決定在什麼新別墅區購置一套閑時小住的別院,還可以隨意決定喝什麼昂貴的酒,一杯紅酒就五位數的價錢他們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
獨獨只有婚姻,並不是能夠自主決定的事情,就像是一樁明碼標價的生意,太多需要衡量的東西,計算著所能帶來的利益,效應,助力,合作項目。
策略婚姻商業聯姻早就已經是他們這些人心照不宣的事實。
「所以我看你和又慈啊,懸!沈老爺子那麼精明的人,股價因為這次新聞這麼個掉法,只看他什麼時候到爆發的邊緣。莫長安那麼精明的女人,又怎麼可能吃這麼一個悶虧,現在啊……就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說著林澤宇就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沈伯言長長呼了一口氣。
其實對又慈,本來更多的就是愧疚,當初她殘了腿之後,直接被爺爺送去國外,一去就是十年,當年那些青澀的感情,經過歲月的磨礪,也早已變得模糊。更多的就是愧疚和責任感,他原本就不是一個沒有責任感的男人,他有責任去保護又慈。
也正因為他有責任感,所以這些日子,才會總是想起莫長安,想起那床單上斑斑點點的猩紅。
只是也正因為跨越了十年,沈伯言忽略了一點,對於又慈,他依舊以為她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她,或許是因為那份歉疚,讓他忽略了十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可以讓他從十年前的青澀衝動沉澱成現在的成熟穩重。慕又慈被迫背井離鄉多年,自然,也不會再是印象中單純的少女。
……
榮陽路的彼岸咖啡。
莫長安一路開過來有點堵車,所以抵達的時候,慕又慈已經先到了,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遠遠她就看到了慕又慈擺在沙發邊的單邊拐杖。
眉頭不由得輕輕地蹙了一下。
慕又慈看著她從門口優雅步入,身上一襲當季新款的淺灰色收腰包臀連衣裙,外搭一件深色風衣,黑色的高跟短靴,頭髮就那麼在腦後隨意挽了挽,頰邊垂落的髮絲倒更顯得有些凌亂的美感。
慕又慈微微笑了笑,這個女人無論走到哪裡都那麼耀眼,這樣的女人要什麼男人沒有,為什麼要和自己搶伯言?
反觀她自己,刻意打扮得樸素了許多,一襲棉麻質地的米白襯衫,長發垂在肩后,卡其色的棉麻長褲,甚至還穿了一雙白色的平底布鞋,那單拐也是她故意拿來的。
「路上堵車,來遲了。」莫長安坐下之後就淡淡說了一句,朝著服務員抬了抬手,「藍山,謝謝。」
慕又慈的手邊一杯冰水,一直沒有做聲,她在醞釀情緒,直到莫長安的咖啡已經上來了,她都還沒有說話。
「約我見面,有事就說吧,還是你要再醞釀一下情緒?」莫長安看她這麼沉默,於是隨口一句而已。
卻是讓慕又慈頓時緊張起來,像是一下子被說中心事一般,吞咽了一口口水,終於是看向了莫長安的眼睛,她甚至伸手抓住了莫長安的手,「莫小姐,求你把伯言還給我吧!」
她這話倒是沒有引起莫長安什麼情緒,只是她抓著自己的手……眉頭輕輕蹙了一下,莫長安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沒有馬上做聲,她在想這個『還』的含義。
停頓了片刻之後,她才不急不緩地說道,「據我所知,你們十年前就已經分開了,過了十年,用『還』這個字,似乎有些不恰當。」
「我也是沒有辦法了!」似乎是情緒已經上來了,慕又慈的眼中落下淚水來,「沈爺爺對我成見很大,他不會接受我的。你能不能幫幫我,去和沈爺爺說一說?」
莫長安的目光中終於有了些許興緻,看著她這上來得過快的情緒,她的目光何其敏銳,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慕又慈的刻意,唇角淺淺地彎了彎。
「喔?你想我去和沈老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