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004 機會降臨

「讓開，請讓開。」約瑟夫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記者對雨果的逼問。

雨果只感覺到約瑟夫一個大步就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壯碩的身軀立刻將所有閃光燈都阻擋在了前方，其實雨果六英尺（一米八三）的身材搭配上一百六十磅（七十三公斤）也並不瘦弱，只是約瑟夫的龐大還是輕而易舉地將光影都遮擋住了。雨果這才得以睜開眼睛，看到穿過約瑟夫的肩膀看到外面的情形。

約莫十名左右記者圍堵在電梯門口，雖然人並不多，但是相對於狹窄的電梯門口來說，就彷佛是千軍萬馬將道路堵住了一般。雨果在地下搖滾音樂界打滾了十年，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以前他都是旁觀者，這次卻成為了焦點中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使得雨果十分不自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欣喜終於得到了關注，還是應該抱怨穿越過來之後就面臨這糟糕的局面。

約瑟夫並沒有留給雨果太多的時間進行思考，直接就在前方開路，將記者都驅散開來，雨果連忙緊跟了上去，他就連面對約瑟夫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更不要說記者了，對於剛才的烏龍更是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總不能告訴記者，「嘿，我只是穿越過來的倒霉蛋」。

出人意料的是，記者並沒有太過為難他們，雖然問題和閃光燈不間斷的傾瀉過來，但他們並沒有阻止兩個人的步伐，很快雨果就順利跟隨著約瑟夫坐上了轎車。雨果猜測記者們願意放過他們的原因是，金酸莓獎現在的關注度還比不上二十一世紀，而且記者們想要的報道題材在頒獎典禮上已經十分充分了，所以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纏。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明天頭版頭條的新聞影響也不會有想象中那麼大呢？想到這裡，雨果穿越之後混亂的思緒總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些。

看著約瑟夫開動引擎的車子，雨果終於真正地感受到了九十年代的風潮撲面而來，約瑟夫駕駛的赫然是第一代的大眾高爾夫，這是經典的大眾平民車款，應該是七十年代出產的，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就很少看到這款車了。斑駁的油漆、泥濘的輪胎、銹跡斑斑的車頭，雨果感受到的不僅有年代感，還有自己這具身體生活艱難的現實感。

演員的生活，似乎也沒有那麼光鮮亮麗；還是說，這具身體以前都把金錢揮霍到其他地方去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車窗之外洛杉磯的風景已經無法吸引雨果的注意力了，看著那漫天的星斗，雨果的大腦一片空白，穿越的震撼力還是在腦海里不斷鳴響，讓雨果失去了大部分思考能力。

等雨果回到家時，他的意識才算是懵懵懂懂地回到了1992年的洛杉磯，他發現，車子已經算是完好無缺了，一路走向住所的道路則清晰地顯示著他的處境有多麼糟糕。門口街道上的糞便、尿液、注射針頭和垃圾根本就不算什麼，隨處可見的流浪漢和髒亂不堪的帳篷讓漆黑的夜色充滿了「罪惡之城（Sin。City）」的濃郁色彩。眼前這不到四百平方英尺（三十八平方米）的屋子裡，兩張床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之外就看不到其他傢具了，雨果甚至要因為這裡有獨立的衛生間而歡呼，慶幸不用使用公共浴室。髒亂的衣服丟得到處都是，床頭櫃的煙灰缸幾乎都要水漫金山了，一隻蜘蛛敏捷地從電燈上方跳下來，在床墊上著陸之後朝床頭櫃飛奔而去，就好像「碟中諜（Mission。Impossible）」里湯姆-克魯斯（Tom。Cruise）的身手一樣敏捷。

這樣的環境對於雨果來說不算什麼，為了音樂夢想離家出走十年，雨果在走穴的日子甚至還和流浪漢一起露宿荒野，所以有一個容身之所就沒有什麼好嫌棄的了。只是，雨果穿越之前的這具身體，能夠成為一部電影的主角，卻淪落到這個地步，而且還要和經紀人一起住，可想而知他之前的生活有多麼糟糕了。

再聯想一下今晚的大烏龍，雨果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腦袋又開始暈眩起來，天知道這具身體是因為吸食了多少毒。品才會與世長辭，從而讓雨果的靈魂穿越了過來。

「早點準備休息吧，明天……」約瑟夫回頭看著站在門口愣愣的雨果，不由搖了搖頭，今晚的雨果實在是有太多異常了，不過仔細想想，約瑟夫懷疑雨果是不是因為金酸莓獎的壓力太大才導致吸。毒過量最終暈倒在衛生間里。

想到這裡，約瑟夫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即使他想安慰一下雨果，也無法組織起足夠的語言，最終也只能試圖將自己緊繃的語氣稍微放鬆下來，「明天還有電影試鏡呢，羅伯特-雷德福（Robert。Redford）可是一個硬骨頭，選角導演伊莉莎白-露絲蒂（Elisabeth。Leustig）更是一個挑剔的傢伙。」

雨果將視線從眼前這一團糟的房間轉移到了約瑟夫的身上，下意識地就詢問到，「什麼試鏡？」

約瑟夫皺起眉頭，詫異地打量著雨果，眼神里充滿了不確定。這讓雨果頓時嚇了一跳，難道約瑟夫發現這具身體里的靈魂被更換了？不過很快，約瑟夫就把視線收了回來，他還是把雨果的異常歸咎為毒。品的副作用了。

「『大河戀（A。River。Runs。Through。It）』，諾曼-麥克蘭（Norman。Maclean）自傳體小說改編的電影，羅伯特-雷德福執導？」約瑟夫揚起尾音，試圖用語言喚醒雨果腦海里的記憶。雨果站在原地，挑了挑眉，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讓約瑟夫撇了撇嘴。

約瑟夫的話語一點點地喚醒了雨果腦海里的記憶，他正在接收這具身體原有的記憶，看來雨果穿越過來之後，還是沒有徹底完成靈魂和身體的融合，還需要現實情況的刺激才能完全融入1992年的生活里。

雨果叫住了準備進入浴室的約瑟夫，「我可以先使用浴室嗎？」雨果終於使用出了第一人稱，雖然依舊覺得很是怪異，但至少是一個進步。

約瑟夫回頭看了看眼前的雨果，他的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就連為了出席頒獎典禮而打點好的妝容都無法遮掩他臉頰上逐漸褪去的血色，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此時渙散而不安地跳動著，眉宇之間的憂鬱宛若莎士比亞筆下的羅密歐一般緩緩瀰漫開來。

約瑟夫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雨果臉上露出了一抹疲憊的笑容，邁著虛浮的步伐朝著浴室門口走去，但是約瑟夫卻在門口攔住了雨果，惹得雨果納悶地抬頭看向了自己的經紀人，「雨果，我警告你，這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你不要再沾染毒。品了。」

雨果聽到這句話，正想要辯解一句：他是絕對不會碰毒。品的。但約瑟夫卻也不等他回答，直接轉身就走到了床墊旁坐了下來，從地上撿起了一本厚厚的書冊——看起來很像是劇本的模樣——開始翻閱了起來。

雨果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說什麼，走進了浴室里，將門關了起來。小小的空間說是浴室，但其實也就只有一個蓮蓬頭一個洗臉台，如果同時三個人擠進來估計就沒有辦法轉身了，雨果打開了水龍頭，等洗臉台水滿起來之後，屏住呼吸將整張臉都埋到了水底。

水底的世界是如此安靜，這也是雨果穿越之後第一次得到的片刻寧靜。他剛才終於想起了部分記憶，這具身體的主人在娛樂圈可不是無名小卒，1967年出生今年還未滿二十五周歲的雨果是出演了「哈德森之鷹（Hudson。Hawk）」這部作品的男主角才獲得金酸莓獎最差男主角的。

「哈德森之鷹」這部電影投資了六千五百萬美元，在九十年代初絕對是頂尖超級大製作，雨果-蘭開斯特是從布魯斯-威利斯（Bruce。Willis）的手中搶走了主角的位置，與出演過「性、謊言和錄像帶（S。e。x，Lies，and。videotape）」、後來因為「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Four。Weddings。And。A。Funeral）」而揚名的安迪-麥克道威爾（Andie。MacDowell）聯手出演，可惜這部結合了動作、喜劇、帥哥美女的電影不僅票房慘敗，僅僅拿到一千七百萬美元的總票房；而且口碑也直落谷底，在第十二屆金酸莓獎上贏得了最差影片、最差導演、最差男主角、最差女主角等多項提名。最終雨果成功問鼎。

雨果記得剛才記者在電梯口圍堵的時候說過，這還不是雨果-蘭開斯特第一次入圍金酸梅最差男主角提名，看來這個演員以前還是獲得了許多表演機會的，包括明天「大河戀」的試鏡機會。

不過可以想象，雨果-蘭開斯特贏得了金酸莓獎最差男主角，未來在娛樂圈的道路肯定是困難重重。好萊塢從來就不缺乏帥哥美女，雨果在2014年時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個演員的名字，就說明了，這個演員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花瓶，那麼明天的「大河戀」面試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但是……

雨果猛然從洗臉台的水面里抬起了腦袋，他意識到，這也許就是自己的機會！

穿越之前，1989年出生2014年即將度過自己二十五周歲生日的雨果在地下搖滾音樂界打滾了十年、在龍套配角演員界打拚了五年，他十五歲離家出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讓他堅持下來的唯一動力就是對於夢想的執著，他想要站在鎂光燈之下從事藝人的工作，他想要成為一名出色的歌手優秀的演員。

生活在2014年二十五歲的陳雨果穿越成為了生活在1992年同樣二十五歲的雨果-蘭開斯特，以前雨果沒有獲得更多的機會來展示自己的才華，那麼這一次的穿越是不是就是最佳的機會呢？

雨果看著鏡子里那張陌生的臉孔，淺棕色的眼睛、暗金色的頭髮，濕漉漉的頭髮微微捲曲著耷拉下來，他扯了扯嘴角，鏡子里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朝氣蓬勃的笑容，然後長長突出一口氣，「雨果，這是你的機會，抓住它。」他用字正腔圓的漢語說到，內心的不安和忐忑暫時都被壓了下去，這樣一想也許穿越也不是那麼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