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008 打點關係

沒有理會身後那兩個跳樑小丑，雨果往前走了兩步，但腳步很快就停頓了下來，因為走廊兩側其他參加試鏡的演員們都沒有再說話，而是用隱晦的目光悄悄打量著雨果，就好像雨果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一般——事實上雨果昨晚在好萊塢羅斯福酒店的行為的確可以稱得上是駭人聽聞，這種目光讓雨果覺得自己好像衣服都被扒光了一樣。

雨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確定身上淺灰色的襯衫和卡其色的工裝褲都還在，拉了拉褲子的背帶——這可是為了「大河戀」里保羅這個角色專門準備的衣服，然後故作鎮定地走到了一旁，拿起報刊架上的一份報紙，靠在牆壁上就閱讀了起來。

原本雨果還想看看尋找一下接待室的位置，但想到大家都在走廊里等待，於是也就從善如流地在走廊里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角落。雨果旁若無人地開始閱讀報紙之後，走廊的沉默再次被低低的議論聲打破，大家若有似無的餘光不斷投射在雨果身上，讓雨果切身體驗了一次什麼叫做如芒在背。

以前榮耀至死樂隊成員都會聚集在一起，討論被鎂光燈籠罩、被眾人矚目的感覺會是如何，雨果還以為那會是很美妙的滋味——昨晚他就體驗了一把，但現在看來，關注焦點也不見得全部都是美好的。

雨果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報紙上，不要再去關注別人的閑言碎語，但看到手中報紙的頭版頭條，雨果不由啞然失笑，這份報紙赫然是「洛杉磯時報」——是了，這裡是洛杉磯，發行量最大的報紙自然是「洛杉磯時報」。而今天「洛杉磯時報」的頭版就是第十二屆金酸莓獎。

頭版的照片是雨果拿著金酸莓獎盃的模樣，那淚流滿面的狼狽模樣就算是奧斯卡小金人的獲獎者也無法相提並論，搭配「洛杉磯時報」那黑色的粗體字「謝謝，夢想成真」，實在是滑稽可笑。就算是雨果自己，看著這照片也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金酸莓獎是一個很有趣的翻譯，「酸莓」其實是覆盆子（Raspberry），它在俚語中有一個意思是「無禮的、不敬的」，出自片語「Blowing。A。Raspberry」，有點喝倒彩的意思，指發出嘲弄的聲音，具體就是把舌頭放在雙唇之間，然後吹起使得舌頭震顫發出聲音來。金酸莓獎的全稱是「Golden。Razzie。Awards」，一般字典是查不到的，它來自於「razz」一詞，是咂舌、嘲弄的變體，表示同樣的動作。所以，金酸莓獎根本就不是「獎項」，而是在於嘲諷。金酸莓獎獎盃就是這樣一顆具有嘲諷意味的酸莓。

在金酸莓獎一直到2014年的歷史上，願意出席頒獎典禮「領獎」的演員一隻手就能夠數得過來，因為這就是一種恥辱，沒有人願意成為「最差演技獎」的獲得者。這樣一來，雨果昨天晚上的感激涕零就越發顯得荒謬可笑了，也難怪人們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看看「洛杉磯時報」代表的媒體，看看剛才那兩個石頭和木頭的冷嘲熱諷，再看看現在大家用餘光鎖定雨果的低聲議論……原本雨果看到昨天晚上記者沒有太過為難自己，還以為事件的影響力沒有那麼嚴重，但顯然現實無情地擊碎了雨果的夢想，甚至於負面影響力還超出了約瑟夫的想象。

雨果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雖然他已經決定要適應現在的身份，然後竭盡全力去抓住這一次穿越的機會，但長路漫漫、困難重重，雨果覺得自己從2014年穿越到1992年的優勢似乎也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把頭版翻閱過去，雨果試圖從今天的「洛杉磯時報」里尋找到九十年代的氣息，美國從八十年代中期開始的嚴重經濟危機一直蔓延了下來，白領階層的失業問題讓好萊塢的歌舞昇平進入了全新的高度；蘇聯於去年年末的聖誕節宣布解體，產生的動蕩依舊在嚴重波及這全世界的政治格局；再加上東歐國家獨立、德國統一、阿拉伯人和以色列人要求直接談判……雨果總算是有些九十年代的真實感了，這些消息在他穿越之前的二十一世紀都已經褪去了色彩，好像是幾個世紀之前的歷史一般，但現在卻是如此真實地出現在雨果手中的這份報紙上。

當看到喬治-布希（George。Bush）和威廉-柯林頓（William。Clinton）的總統大選，雨果不由就笑了起來，喬治-布希贏得了海灣戰爭尋求總統連任，而威廉-柯林頓則大打經濟牌尋求上位，這兩個人之間的競爭現在才剛剛開始。原來1992年是總統大選年，真是熱鬧的一年。

「雨果，你在這兒。」約瑟夫的聲音打斷了雨果的閱讀。

抬起頭來，雨果發現周圍的視線大部分都收了回去，不過還是有些人用戲謔的眼神不斷打量著雨果。此時雨果已經坦然了許多，就連他自己想到昨晚的糗事也忍俊不禁，所以他也無法責怪別人，「事情辦完了？」

約瑟夫敷衍地「恩」了一聲，然後很快就接著說到，「今天算是公開試鏡，不是和導演一對一的面試，你一定不要耍大牌脾氣，按照他們指示的去做。記得，這個機會對你來說很重要，你一定要努力。至於布拉德-皮特什麼的，就不要去擔心，做好你自己，好嗎？」

雨果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幾句，說自己不會耍大牌的，但很快就意識到約瑟夫的擔憂肯定是有前車之鑒的，他還是乖乖點頭就好，免得露陷了。於是，雨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剛才去打聽過了，今天導演羅伯特沒有來，只有選角導演伊莉莎白在，演員工會來的是喬恩-哈特曼（Jon。Hutman）。」約瑟夫快速地交代著，一邊打量著四周豎起耳朵打探消息的其他演員，這就是是否擁有經紀人的區別，經紀人的人脈對於演員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伊莉莎白喜歡的是凱文-科斯特納（Kevin。Costner）那樣的硬漢，『與狼共舞（Dance。With。Wolvers）』和『保鏢（The。Bodyguard）』都是她做選角導演的。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對於你的金酸莓不會太在意的。」約瑟夫說話的聲音很低又很快，對剛剛穿越過來的雨果來說，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消化，他也只能強迫自己生搬硬套地記憶下來。

說到這裡，約瑟夫低下頭用力拍了拍雨果的腹部，把雨果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就把使勁把腹肌憋了出來，然後就聽到約瑟夫壓低聲音說到，「你等會去坐幾個仰卧起坐，把腹肌憋出來。」

「你是在讓我……」雨果驚訝地脫口而出問到，後面的話語沒有說，只是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雨果知道任何一個行業都有潛規則，好萊塢自然也不例外，但卻沒有想到好萊塢根本就不是「潛」規則，而是把這一切都擺上檯面來。

雨果的驚訝反而是讓約瑟夫驚訝地看了過來，他皺著眉頭看著雨果彷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怎麼昨天之後你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一句話頓時讓雨果直接把嘴巴閉上了，「你又不是第一次了。」第二句話讓雨果啞口無言。

「喬恩是老朋友了，不過……」約瑟夫緊接著說到，可才開了一個頭就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意味深長地看著雨果，讓不明所以的雨果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又露陷了，傻愣愣地把視線直接飄了開來，「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

交代完之後，約瑟夫就將雨果右手上的劇本抽了過來，「需要我幫你對戲嗎？你剛才排練的是哪一段？」

這一點雨果還是知道的，參加試鏡有很多可能性，但對於拿到劇本的演員來說，都會準備一段劇本內容的表演，至於屆時是否會用上就看面試官的喜好了，「不用了，我準備好了。」雨果倒不是不想要約瑟夫幫忙，而是他還沒有消化約瑟夫剛才那一大段內容，他需要一點時間。

伴隨著沉默下來，雨果腦海里的記憶開始逐漸被約瑟夫剛才的話語喚醒。伊莉莎白-露絲蒂就是今天的選角導演，再搭配一名為了維護演員利益而出席的演員工會代表——也就是喬恩-哈特曼，這就是面試官的構成了。這也是現在好萊塢潛規則十分稀少的原因，演員工會的存在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護演員群體的利益。

伊莉莎白-露絲蒂對於凱文-科斯特納這類型的演員十分青睞，凱文-科斯特納雖然依靠處女作「與狼共舞」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導演獎，但他也因為「俠盜王子羅賓漢（Robin。Hood:Prince。Of。Thieves）」而入圍了金酸莓獎最差男主角，「可惜」這一次輸給了雨果。所以伊莉莎白-露絲蒂對於雨果的金酸莓獎估計不會太過在意，而她的喜好也是顯而易見的——結實的胸肌、分明的腹肌搭配英雄的氣概，大抵就是如此了。

至於喬恩-哈特曼這位演員工會的經紀人代表，他是之前雨果出演「致命時刻」、「哈德森之鷹」試鏡時的工會代表——雨果此時才意識到這具身體以前居然出演過不少大製作的男主角，所以說雨果和喬恩也算是熟人了。但為什麼約瑟夫還說一個「不過」的轉折，而且還欲言又止呢？這裡面難道又有什麼貓膩！

「雨果-蘭開斯特。」工作人員的呼喚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雨果的思緒，連忙從依靠牆壁的舒服姿態站直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