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林四月不是尹如霜
「嗖。」車停在了四月和婁雪旁邊,車窗搖下來,那個英俊的面孔浮現出來。男子這次表情很詭詐,四月看得毛骨悚然。
「你們剛剛說要出去吃飯?叫我送你們一程是吧?」
四月和婁雪面面相覷。
婁雪說:「是說過。」
他露出一副清白無辜的表情說:「我們萍水相逢一場,上來,我載你們一程,剛好我要出去加油。」
就在這個時候,四月雖然覺得蹊蹺,但出於禮貌,便向男子發出一個笑容,男子酷酷的朝她幽深一笑,將頭往裡一歪說:「上車。」
婁雪雀躍的打開車門,跳了上去,她可不是第一次接觸豪車,但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四月覺得一陣奇怪,想拉住婁雪,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得跟著上了車。
還沒坐上去,男子便安排著座位,讓四月跟他坐前面,婁雪坐後面,但是四月婉拒了,她才不想跟個陌生男人扯不清,副駕駛可是個敏感的位置。
「你是怕什麼?怕這傢伙圖謀不軌?」婁雪悄悄用法語跟四月說。
「我怕他女朋友找我算賬。」
四月笑笑,突然發現男子在後視鏡里看她,他也在笑,他的笑有些嗤之以鼻。那張白的發亮的臉在後視鏡里顯得異常奪目。
「怎麼了?」婁雪看到四月臉上微愣的表情。
「他是不是也會法語?」四月皺著眉說。
「不可能吧,外語學院不在這邊,你是怕他是中法混血兒?看起來他的確是混血兒的樣子,但是我們沒那麼倒霉吧。」
四月隱隱覺得不放心,在人背後說小話一直是她的弱項。
「你猜他有幾個女朋友?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還是說來看望女朋友的?有沒有在這車上車震過?」婁雪又說:「這種小開不知道是國內哪家土豪的小崽子。指不定我老爸認識哦。」
四月不語,瞥了一眼後視鏡,見他又笑起來,這次笑得更微妙,僅是臉上就笑出了深深的酒窩。眼睫毛也一張一弛。他的表情很生動,全都落在了四月的眼裡。
「帥哥,你是我們學校學生嗎?」婁雪問。
「是。」他語氣很酷的說。
「我們也是學生,」婁雪說,「不過還身兼業餘保姆,看護,業餘情婦。」婁雪說得自己也大笑起來。她性格一直大大咧咧很隨便。瘦瘦的她在貧嘴時就變得粗大狂放,笑出敲鑼般的洪亮笑聲。「唉,我還以為你是來看date的。」
「我就那麼不像學生?」男子說,「我可不能隨便找約會對象。」
婁雪馬上把四分之三的臉對著四月,用法語說:「這小子說他沒有date。你信不信?我反正不信。」她轉臉盯著他的背影影:「你肯定吹牛,富家公子哪有沒有幾個女伴的?」
他突然從後視鏡里瞅了四月一眼,眼神突然冰冷如千年寒冰,說:「業餘情婦,你們怎麼有這麼好的業餘愛好?」
四月沒有回答,婁雪自己扯的慌自己圓去。婁雪見四月沉默,她也沉默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四月突然問。她突然想起了左雲溪。
「左雲戈。」
四月心下一驚。似乎必然有一場悲慘的失散,至少得有個名字去開始廣漠的苦尋。
「……你好,我叫林四月。」四月沒有多語,她突然對這個左雲溪的哥哥好奇起來。
天已經黑下來了。
婁雪突然覺得事情有了疑點。
「你要帶我們去哪?!」她問他。
「你們不是餓?帶你們去吃飯啊。」他說,「我特別餓。」
「你不是要去加油?過了兩個加油站了!」婁雪揭露性地說。
他在黑暗中笑了。他的聲音都是笑的:「過了四個加油站了。」
婁雪用法語說:「壞了!」她聲音壓得很低,「我剛剛是不是玩笑開大了,他以為我們倆是不正經的女人,你今天是高跟鞋,你做好準備。」
四月幸災樂禍起來,說:「你也知道不能瞎開玩笑?現在怕了吧?我可不想動手,一鞋跟打下去打冤了算誰的?」
婁雪說:「好,那你把靴子遞給我——快脫!」
前面燈光稠密起來。婁雪催促四月快脫靴子。
她簡直像吵嘴一樣說:「打冤了算我的行了吧!」聽四月不吱聲她又說:「前面好像是個大住宅區,我叫他停車,他要是不停,你就往他後腦勺上拍一下,或者太陽穴也行!你那皮靴夠沉,跟夠細。」
四月忍住笑說:「不是說好你拍嗎?」
婁雪說:「行,就是我拍……」
左雲戈突然說:「以後可別隨便搭陌生男人的車。你們常搭陌生人的車嗎?」
四月正要說我們從來不搭陌生人的車,我自己有車。婁雪卻搶先開了口。她大聲說:「你是陌生人嗎?你至少是個校友吧!」
他語氣輕蔑的說:「聽說過年輕女孩失蹤的事嗎?」
「那是年輕女孩!」婁雪說,「我們又不是年輕女孩。真比劃起來,吃虧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他說:「噢!」然後他轉臉問婁雪:「你叫什麼名字?」
婁雪抬杠一樣反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剛剛說了,我叫左雲溪。害怕得都不記得了?」他非常酷的又說了自己的名字。
車進入了人煙旺盛的地帶,一大群上班族從大廈里涌了出來。
婁雪緊急向四月布置:「現在車速才三十碼,跳下去摔不死。他不停車我就喊一二三,你跟著我跳!……」她扯了嗓子便喊:「停車!叫你停車!」
「還沒到呢。」左雲戈心平氣和地說。車平滑地飄過極光潤的馬路,兩岸的公寓滿是溫暖的燈火。
「停啊!」她對他叫道,同時氣急敗壞地對四月用法文說:「你怎麼回事?!拍呀!怎麼這麼飯桶?!」
四月佯裝賭氣說:「你不飯桶你來!」
「你看你看,他就是不停車!」婁雪要嚇哭了,「停車!」她吼得肺腑震動。四月知道婁雪一半是在吼她。
左雲戈一聲不吭,只是哂笑起來,帶著惡作劇的意味。一點兒也沒聽出婁雪聲音里的哭腔。
他的腳在油門上加了一把勁,車速平穩地上去了。
婁雪說:「完了,跳車也沒法跳了。」他倏地笑出聲來,聲音很洪亮,他輕打一下方向盤,車進入了一個小小的鬧市區。不動聲色停在了一家餐館門口。
在他笑嘻嘻請她倆下車時,婁雪仍感到一陣可怕的癱瘓。
他的臉在餐館霓虹燈的映射中,顯得神氣十足。他說:「真慫!」
點菜時,四月發現婁雪開始報復。她點了好幾道貴的離譜的菜。表情全無,殺人不眨眼的從容。
四月說:「哎,行啦,吃不完的。」
婁雪立刻打斷她:「嘗嘗鮮啊。」
然後改用法文說:「我得出口惡氣,宰他!看到沒看到沒,這一頓吃下了沒個萬八千的?再來一瓶80年的桐木,十幾萬啊。哈哈哈哈哈……」
四月皺眉,只是草草點了牛排,配黑胡椒澆汁,然後就把菜單合上了。左雲戈正在認真地讀菜單,面孔都被鄢鄢實實罩住了。
婁雪拍拍四月的胳膊,拇指向菜單後面的他一指:「怎麼樣?好不容易遇到個那麼帥的,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不宰宰是不是很可惜?指不定會有一場艷遇。」
左雲戈這時從菜單後面露出面孔:「我可不想跟你艷遇」他一口字正腔圓的法國話。
婁雪的臉先是一紅,再一白,她也看見了四月臉色的變化。
「啊呀!」婁雪用巴掌捂住半張開的嘴。
左雲戈這時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對我想入非非的女人多了去了。」
說完還挑釁的挑動眉毛。
「就這些?」左雲戈收了菜單說道。
四月和婁雪不好意思只顧著點頭,四月才發現,左雲戈什麼也沒有點。
「你……不吃么?」四月問道。
「不吃,我從來不在外面吃飯,我妹妹沒告訴你?」
氣氛頓時一凜,四月只陪著笑,不知怎樣作答,婁雪倒是放下刀具,眨巴著看看向四月,又看了看左雲戈,語氣里有些責怪道:「你是左雲溪的哥哥?左雲戈……左雲溪,我怎麼沒想到……那四月,你是知道的咯?」
四月連忙搖頭:「我也是昨晚上才聽雲溪說她哥哥要來,誰知道就遇上了。」
婁雪稍有放鬆,不可置信的看著左雲戈,「你說雲溪是你妹妹?不像。」
左雲戈也不答話,只是看著四月,手裡不停在轉動著一隻看起來很像婚戒的東西。
婁雪大驚:「你結婚了?」
四月也看向左雲戈,他冷哼一聲,斜睥一眼四月,道:「隨便戴戴。」
重大的八卦就這麼突然沒了下文,四月百無聊賴,繼續埋頭吃飯,說好的湘菜還是變成了西餐,真是過分!
婁雪一臉媚笑,笑得比桌上的紅玫瑰還要嬌艷。
「四月,昨天一個人坐地鐵回去不害怕吧?」氣氛漸冷,婁雪開始東拉西扯,眼裡的餘光卻是看向左雲戈。
「啊,本來是有點怕的來著,後來,嗯,找到了一個同伴。」
「男的女的?」左雲戈冷不丁問了一聲。
四月也不當回事,脫口道:「男的,一個學長。」
「哦?」左雲戈彷彿來了興趣,收起手裡的手機,一動不動用他那深黑的眸子罩著四月,四月渾身不自在起來。
婁雪笑笑,問道:「看來相談甚歡哦,給你留下那麼深的印象。」
「甚歡么?」左雲戈臉色逐漸陰晴不定,語氣帶著狂躁。
「還不錯……」
話語未落,左雲戈霎時起身,速度快得四月和婁雪都沒看清,只看到他身下的椅子打了一個轉,左雲戈就已經來到四月面前。
他雙眼泛出血紅,密密麻麻的開始爬滿了血絲,本來還深不見底的眸子卻浮出了几絲黑霧,殷紅的唇令人觸目驚心。
「你你……」四月被左雲戈輕鬆拽起,他的手張開,卡住了她的臉,婁雪已經大驚失色,失去了叫喊的力氣。她眼睜睜看著四月被左雲戈逼到了牆面上。
「除了我,你不許對其他男人有興趣。」左雲戈聲音變得低沉,卻一字字深入骨髓。
四月一臉驚恐,淚雨磅礴。
「嘭」包房的門被打開,一道倩影閃了進來。
「哥!你要做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你了,她是林四月,不是尹如霜!」左雲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進了包房。
四月雙頰發疼,卻感到架在自己臉龐脖子之間的力開始逐漸鬆懈,她深呼吸一口,巨大的恐懼襲來,一個癱軟倒在了地上。
「我走了,別忘了催眠她們。」語氣里充滿了悲涼與落寞,左雲戈雙眼一閉,沉重的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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