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小車班

牛大皮認真回想著蘇揚的話，這蘇揚句句都講到了點子上，完全符合縣委、縣政府的意圖，牛大皮拿出筆記本馬上寫下一些重點。

這蘇揚怎麼不認真開車呀，「小蘇啊，你老是在瞟我幹嘛呀，路在前面。剛才你的觀點我都仔細聽了，正在寫下一些措施，這次你功不可抹，我會在政府領導面前如實彙報的。」

牛大皮心中已經有更好的辦法了，把蘇揚調到黨政辦的辦公室來幫助自己，鎮上領導不會放棄一個人才的，這次的旅遊產業動員會意義深刻。

至於裁誰？不是還有別的辦公室人員超額嗎，讓別的辦公室再裁一名，為了蘇揚這個人才，得罪其它辦公室領導也在所不惜。

牛大皮對於副鎮長的位子已經挂念多時，再不加把勁兒，自己就只有混到退休了，這次是個機會。

蘇揚知道牛大皮要交好運了，不過是什麼樣的好運他並不知道，為了拉近和牛大皮的距離，蘇揚胡亂的講道，「牛主任，我覺得副鎮長里就挑不出一個有您能力那麼強的，大材小用了，那些領導，工作時間就敢賭博、喝酒，像您這麼正經做事兒的已經不多了。」

牛大皮點了點頭，蘇揚講的是真實情況，不過事情總得有人來做，自己是有想法的人，自己不去拼一拼，機會就是別人的。

「小蘇啊，你也是深藏不露呀，我們都是大材，都是小用，同命相連呀，哈哈。」

「哪裡哪裡，我怎麼能和牛主任相比，牛主任指不定哪天就上去了，也許是明天，也許是下一秒，我這臨時工要出頭，比登天還難。」

蘇揚說這話當然是有目的的，如果牛主任的運氣真是升遷，那自己這馬屁就拍響了，就算和工作無關，發財了也能讓牛主任高興高興。

牛大皮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提示，是芙蓉鎮黨委副書記、鎮長趙天良打來的。

趙天良年紀輕輕便當了鎮長，可見其背景的深厚，到了鎮長沒多久，便和黨委書記分庭抗衡，而且話語權隱隱有超過書記的勢頭。

牛大皮噓了一聲，示意蘇揚不要說話，「喂，趙鎮長您好，請問有何指示？」

官大一級壓死人，蘇揚已經聽出是鎮長趙天良打來的，牛大皮在黨政辦里一言九鼎的人物，在趙天良面前說話聲音都不敢太大。

蘇揚聽別人講過趙天良罵人的，鎮里唯一一個女性的副鎮長，直接被他罵哭了，這得多狠的舌頭呀。

蘇揚哪還敢講話，就連呼吸聲音也有意的小了起來。

牛大皮認真聽著趙天良的話，今天的心情本來就不錯，現在的臉上更是越來越陽光了，「真的嗎？好啊，趙鎮長，我必須單獨請您喝酒，一定要，那我馬上返回縣城去，今天動員會的精神我下午向你彙報，嗯，好的好的。」

「哈哈，哈哈……」

牛大皮笑了整整十秒鐘。

喜事兒來了，蘇揚裝作不解的樣子，「牛主任，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呀？」

「小蘇啊，什麼也別說了，你是我的福將啊，我現在就表個態，這次你不會被裁掉，還有，我會將你調到辦公室來工作，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去小車班了。」

牛大皮的語氣與剛才相比有明顯的不同，現在是底氣十足。

蘇揚繼續裝傻，「牛主任，您不是說要鎮里領導還要再研究研究嗎？」

「還研究什麼呀！我一個副鎮長如果保不住你一個臨時工，我還當個屁呀，我說話還有誰聽呀！小蘇，現在你得改改稱呼了。」

牛大皮對蘇揚的語氣很親和，他讓蘇揚改稱呼，並不是想拉開與蘇揚的距離，只是現在太高興了，想聽到別人對他新職務的稱呼，也算是一種滿足吧。

雖然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不過蘇揚是有心理準備的，蘇揚裝作異常興奮的樣子。

副鎮長！太好了，原來額頭上的紅氣代表著升遷，這下自己明白一些了。

「牛鎮長！是真的嗎？哇塞，您高升了，可喜可賀呀，我們才剛聊著，這好事兒就來了。牛鎮長，我以後可就是您的人了。」

蘇揚一句話就將自己託付給了牛大皮，自己從今以後，便是有後台的人了，明天調去黨政辦的辦公室工作，自己接觸各色領導的機會更多了。

憑藉著自己的特殊能力，哪個領導能逃出自己的掌心，還不被自己哄得高高興興。

蘇揚越想越開心，這時牛大皮回過神來，「小蘇！剎住剎住，我們現在不回芙蓉鎮，去縣委組織部。」

蘇揚馬上將捷達車調了一個頭。

初中畢業的蘇揚對於政府內部的事情不是很懂，對於編製上面的事情也是一頭霧水，既然牛大皮已經是副鎮長了，那能不能再幫幫自己？

「牛鎮長，我這臨時工可以轉正嗎？」蘇揚弱弱的問了起來。

轉正？

牛大皮還真知道編製上的事情。

不過牛大皮有心無力啊，「小蘇，不是我不幫你，是我確實幫不上幫，這樣說吧，如果再退回去幾年，憑我這個副鎮長的能量，臨時工轉正根本就是小問題，多則一年、少則三月，按程序自然就搞定了。」

退回去幾年？那現在呢？這才是蘇揚關心的。

「現在國家政策越來越嚴，像我們這種行政編製，也就是公務員，逢進必考，沒有後門可開，就算你筆試過五關宰六將，最後面試還得擺平好幾個考官，市裡沒關係根本辦不到。」

蘇揚一聽，沒戲了，自己想從牛大皮入手進入真正的政壇，看來是天真了。

牛大皮想了想，繼續講道，「管理稍微松一些的便是事業單位的編製，因為他們是自收自支的單位，所以在招聘上面有一定的文章可作，不過一般人也沒希望，萬花縣來講，至少得副縣長或以上級別點頭，不過這是有風險的，沒有利益，領導才不會傻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牛大皮的意思很清楚了，蘇揚想著：要當公務員很難，要進事業單位稍微容易一些，但不是自己這種沒錢沒關的人可以想的。

哎，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要擊敗謝怡婷，從仕途上自己不可能了，看來只有通過結識更多更大的領導，通過他們來發家致富，錢和權，隨便一樣成功了都可以高高在上。

蘇揚並沒有低落的心情，聽完以後心中坦然的面對了。

牛大皮也觀察著蘇揚，開車很專註，自己的每一個字他都認真聽了，現在他的神情也表現出一種輕鬆。

這小子的承受能力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車子開得穩穩噹噹，聽到了壞消息也沒有激動，神情自若，蘇揚成不了公務員，真是可惜了。

「小蘇，有些事情我們不能改變，不過不證明你沒機會吧，一旦政策有鬆動，我又有決定權，第一個考慮的肯定是你，好好兒跟著我干吧。」

下午蘇揚才和牛大皮回到芙蓉鎮，不過牛大皮去的是鎮長辦公室，自己回的是小車班。

小張正哼著調子，蘇揚今天恢復上班兒了，馬上黨政辦裁員就得定下來，真是太慘了，要是換作自己是蘇揚，還來上班兒幹嘛呀，不用你們開，自己走人。

這是骨氣的問題。

小張盯上蘇揚的那張桌子很久了，自己的那張已經破桌不堪了，蘇揚的用了一年，居然還是那麼嶄新、乾淨。

趁著蘇揚上午出車未歸，小張行動了。

老王走了進來，咦，怎麼灰塵這麼大，奇迹呀，小張居然在掃地！

「小張，你在幹嘛呀？五一勞動節才過去幾個月呀，你又開始勞動了。」

小張扔下掃把，兩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搞定！」

老王看了看屋裡的擺設，居然變樣兒，蘇揚的桌子和小張的桌子換了個位。

「小張，你可不厚道，這事兒你給蘇揚講了沒有，你得找他商量呀，不是我批評你……」

老王知道小張一貫都是蠻橫無禮，對自己也只有少許的尊重，對蘇揚更是從沒放在眼裡。

小張聽著耳朵就起繭，「行了行了，一個要辭退的人，你關心他幹嘛呀。」

小張剛一講完，馬上閉上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起了報紙，因為蘇揚此時也走了進來，老王怕兩人起衝突，馬上當起了和事佬，「小蘇回來啦，你看，小張把我們小車班打掃得多乾淨呀，你知道，他是個講究的人，所以暫時借用一下你的桌子，過幾天再申請換一個，呵呵。」

小張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一個要裁掉的人，還要什麼桌子呀。

蘇揚也不屑的看了看小張，將放在破舊桌子中自己的物品收拾了一下，「桌子不用換回來了，老王，這裡有些東西我用不了了，你看有什麼合適的就拿去用吧，靠墊、扳手、毛刷，還有本子。」

蘇揚簡單收拾了一下離開了小車班，走的樣子很孤獨，拿著一個小紙箱，背也直不起來。

其實蘇揚並不是不想昂首挺胸，只是小紙箱里有自己的小時候的相冊，裡面夾著謝怡婷小時候和自己的合影，不過現在用不著了，蘇揚準備把這些所謂的留戀全部毀掉。

小張和老王看著蘇揚離開的背影，哎，想不到蘇揚第一天恢復工作便被辭退，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