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香菱嫂子

2、香菱嫂子

「華仔，水缸里沒水了，你去挑擔水吧。」母親鄭玉蓮吩咐道。

「什麼？挑水？咱們村沒自來水么？」

「華仔，你沒生病吧？」鄭玉蓮摸摸彭華強的額頭疑惑道，「很正常啊，華仔你到縣城念了幾天書，那裡有電燈有自來水，羨慕人家城裡人的生活了吧，窩在咱們這犄角旮旯里的確是一點出息也沒有的，華仔你爸這個樣子，媽這輩子也甭想指望他過幾天好日子了，你好好努力讀書，別聽你爸的，只要你能考上大學，媽即使砸鍋賣鐵也要供你上，今後在城裡工作安家，找一俊媳婦兒，媽跟你去城裡享福去。」

彭華強頭腦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意識和生活經驗，一時還無法適應，產生了混亂，聽老媽這麼一說，立馬回過神來，對啊，我現在已經不在21世紀一零年代了，不論是身體重生，還是精神穿越，總之現在自己在二十世紀八零年代，自己生活的這個叫彭家灣的村子離縣城有二三十里地，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僻靜而幽閉，沒通電，也沒自來水，人們可以吃飽飯，但村子里的房子和村民的穿著打扮，不但很土氣，而且還很破爛，彭華強忍不住摸了摸褲子上的補丁。

鄭玉蓮似乎明白兒子的心思，笑著說：「嫌褲子破，不好意思出門了吧，等忙完這兩天，我拿哪些棉花到供銷社去賣了，換幾尺布給你做一條新褲子。」

「媽，我也要穿新衣服。」妹妹彭燦聽到媽媽要給哥哥做新衣服，流著兩行大鼻涕，在一旁也嚷起來。

彭華強一看妹妹身上的衣服也是舊得不能再舊，袖子都起毛邊了，衣服和褲子上疊的補丁更多，不禁鼻子一算。安慰妹妹道：「小燦，相信哥哥，哥哥不但會給你買很多漂亮的新衣服，新鞋子，還會讓咱們家住上有電燈，有自來水的大房子的。」

「太好了，太好了，哥哥你什麼時候給我買呀，你可不能騙我哦。」彭燦拍手歡呼道。

「哥哥絕不騙你，過年就給你買。」

彭華強挑起一對木桶去了村邊的水井。

在水井邊，彭華強又遇到了春桃，春桃撅著個屁股正在水井邊洗菜，水井用大塊方正的青石板圍就，主井用來飲用，流到副井裡的水用來洗衣洗菜，春桃見到彭華強來挑水，高興地招呼道：「華仔，你過來，你過來，我給你吃樣好東西。」

「什麼東西？」

「你閉上眼睛，張開嘴。」

「這麼神秘？」彭華強青春萌動，在整個彭家灣就屬春桃長得最標緻水靈了，春桃能夠主動親近自己，這是一件十分開心甜蜜的事兒，彭華強聽話地閉上眼，張開嘴。

春桃就把一顆硬邦邦的玩意兒塞到彭華強嘴裡，彭華強睜開眼，拿在手裡一看，是一顆青色的酸桃兒，我還以為是什麼好玩意呢。

「你咬一口嘗嘗。」

彭華強咬了一口，又硬又酸又澀，說：「這是什麼桃啊，好難吃啊。」

「人家一片好心，惦掛著你，給你留一顆桃兒，你還嫌桃難吃，你的嘴這麼叼，不睬你了。」春桃嘟著嘴生氣了。

「春桃，你別生氣嗎，咱們村子里有很多這種酸桃樹，這是一個很好的資源，要是通過嫁接改造，全部改造成水蜜桃，艷紅桃，雪桃等優良品種，結出的桃子不但又大又甜，還可以運到城裡去賣個好價錢。」

「華仔，你又做美夢了吧。這酸桃還不夠村裡的小孩吃，要是你說的又大又甜的水蜜桃什麼的，可能花還沒謝就早被村裡那群頑皮的飢腸轆轆的小屁孩們連核都給吞下去了。我們院子這顆桃樹天天都有人看著，也就只剩樹梢上這幾顆了，為了感謝今天你幫我的份上，特意為你留了一顆，你還不心好，說一堆風涼話。不要浪費，快吃了吧。」

「既然桃子這麼珍貴，我真捨不得吃呢。」彭華強把桃揣進兜里。

「華仔，這世界上真有你所說的那種又大又甜又好吃的桃子，哪天你買個來給我嘗嘗。」

「世界上再好吃的桃子也沒你春桃好吃呢？」彭華強瞧到春桃又撅起那個圓潤的屁股去洗菜，回想起給她吸蛇毒的情景，忍不住開起了玩笑。

「臭流︶氓，死華仔，你再敢亂說，我把你踢這井裡喂王八去。」春桃邊說邊把水往彭華強身上潑。

「好了，我不說了，我怕你還不行嗎？這井裡真有王八？」

「那是騙你不成，前些日子金水就在這裡撈了一隻呢，足有我洗菜的竹簸箕這麼大。」春桃拿起自己的簸箕比劃著。

彭華強一看如果有這麼大的野生王八，那一隻可以買不少錢啊。

「那金水不發了，這一隻王八拿到市場上去，野生的，好幾百塊一斤還買不到呢？」

「幾百塊，華仔，怎麼今天見你總是夢話連篇，神經兮兮的，你沒中邪吧，這王八村前的羊腸溪里多的是，腥味重，送給人家都不要，誰吃這玩意哦。」

彭華強一拍大腿，心裡暗道，乖乖，看來咱們彭家灣還真是聚寶盆，改革開放才剛開始沒幾年，農村的人思想閉塞，目光短淺，他們那裡能夠料到幾年，十年，二十年後中華大地會發生天翻覆地的巨大變化，我彭華強必須站在時代的前沿，準確把握這個先機，率先成為農村致富的典型，村裡條件這麼好，資源如此豐富，離縣城的直線距離又近，真是守著個聚寶盆在要飯，山上，水裡都是金銀財寶卻依然受窮。沒人來做這個致富的帶頭人，我華仔必須擔當起這個歷史的重任。

「不騙你，簸箕大的這麼一隻野生的王八，真的可以賣好幾千塊，幾萬塊也不是沒有可能。」

「幾萬塊，你開什麼玩笑，一萬多塊，都可以修棟紅磚屋了呢，華仔你有這本事，就先賺個兩萬塊，把你家的那棟土坯房改成紅磚的二層樓房，不知有多少姑娘願意嫁到你家去啊。」

「春桃，如果我能做到，你願不願意嫁到我家去呢？」

「呸，你別做夢了，我要嫁的男人，必須是大學生，有城裡戶口，在城裡工作，華仔，你要是甘願做個農民，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這還真是糾結啊。「做農民又咋啦，中國最富裕的村子華西村你知道不？那裡的農民富得流油，家家住別墅，家家開豪華轎車，比城裡人生活還要安逸，好些城裡人都羨慕得要命呢？」

「什麼華西村，什麼別墅的？華仔，我看你瘋話連篇的，趕緊讓你媽去找神婆給你去去邪吧。」

彭華強無奈地搖搖頭，說多無益，只有親手把這些美好的圖景一一變成現實擺在人們面前，大家才會相信的。

「華仔，春桃，你們說得這麼開心，在談論什麼國家大事啊？」

「香菱嫂子，華仔我看他準是中邪了，說了好多我聽不懂的玩意，說什麼水蜜桃有這麼大顆，汁多味甜，說我們村前羊腸溪里的老王八一隻可以賣上萬塊錢，一隻可以修一棟紅磚房了，說農村的人可以住別墅，開汽車，我們村連自行車都沒人買得起來，香菱嫂子你說好不好笑。」

「這個有什麼好笑的，咱們中國窮，並不證明地球上其他國家的人都窮啊，我看過外國的電影，人家外國的農民都是住那種童話城堡一樣的房子，種田有拖拉機，裝貨用大卡車，載人有那種小汽車。人家外國的農民能夠生活那麼好，為什麼咱們中國的農民就不可以。」

說得真是太好了，彭華強忍不住拍起手來，見來人也挑著一對木桶，頭髮整齊地束在腦後，面容嬌美，身材豐滿，年歲看起來不大，二十齣頭的樣子，比起春桃來毫不遜色，卻多了一種成熟的味道。

「香菱嫂子你說得實在太好了，你怎麼不讓富貴哥來挑水，這麼又臟又重的活兒還有勞你啊？」彭華強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但長得水靈漂亮，而且十分有見識，心裡不禁十分的欣賞，知音啊。

香菱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嘆了口氣道：「唉，我也真是遭罪的命。」

「華仔，你腦袋進水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富貴哥不是哪個了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春桃小聲地提醒彭華強道。

「華仔，你們不上學啊？」

「哦，學校放幾天農忙假呢？」彭華強見香菱從水井裡把一桶水提上來有點吃力的樣子，忙走過去幫她把兩桶水裝滿提上來。

「哦，那華仔你明天有空嗎？可不可以抽下空幫我把那幾隻雞給閹一下。」

「沒問題。」彭華強爽快地答應下來。

彭華強和香菱一人挑起一擔水，香菱甭看身子柔弱，兩隻水桶挑在肩上走起路來穩穩噹噹的，彭華強人高馬大的一個大小伙，卻感覺肩膀被扁擔磕得有些生疼，不斷抖動，水溢出了不少，香菱見了笑道：「華仔，你還真不是做農民的料，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就不用做這些累人的力氣活了。」香菱挑著一擔水進了一棟紅磚屋裡，看來香菱嫁的人家不錯，富貴家本來就是彭家灣數一數二的殷實人家，金財叔是遠近有名的泥水匠，帶著一幫子徒弟和兒子富貴給附近的村民建房子，看來金財叔是咱們村第一個有遠見的人，要知道不出十年，這建築業房地產業可是富豪扎堆，最能快速造富的行業。他們家都是泥水匠，把自己家的房子建成村子里最闊氣的紅磚屋一點也不奇怪。

彭華強挑著水進了自家低矮的土坯房，心裡暗暗發狠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一定要超越金財叔，成為彭家灣第一個蓋大別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