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競爭

7、競爭

彭華強面容俊朗，高大結實，因為經常在家干農活，所以皮膚黑黑的，顯得十分健康和陽光，又因為從小就跟著老爸彭金山走村竄戶的，所以見多識廣，生性樂觀開朗，會做人，嘴巴子也甜，方方面面的人都能處得來，老師同學都挺喜歡他的。

初中三年走讀，風裡來，雨里去，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彭華強再不想到附近鎮上的中學去上高中，縣城的一中是很難指望考上的了，彭華強就選了同在縣城的九中，雖然教學質量與一中相去甚遠，但縣城做為全縣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在縣城讀三年高中，先不說能不能考上大學，但縣城裡人來人往的來自四面八方，和他們生活交往在一塊，至少這見識會增長不少。

可見彭華強是一個十分有主見，有思想的小夥子。

進了高中讀寄宿，一間寢室擠進三十多個男生，雙層架子床，上下得睡四個人，彭華強一開始還十分的不習慣。一米二三寬的鐵架子床上要擠兩個大小伙，同時仰面躺著都沒法躺下去，只能側著睡，或疊著睡，冬天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倒是蠻暖和的，那個年代的高中生思想還十分的純真，腦袋裡根本沒有現在這麼多烏七八糟的東西。男生與男生之間天天晚上光屁股睡在一塊也不會覺得有任何的不妥，放在今天給人的感覺可就十分怪異了。

每晚下了晚自習，留十分鐘的洗漱收拾時間，燈一熄，嘰嘰喳喳的卧談會便開始了，班主任老邱是挺負責的一個人，每晚會打著手電筒前來查房，聽到誰在講話，呵斥幾句，寢室里頓時鴉雀無聲安靜了下來，老邱一走，卧談會又繼續，大家摸到了老邱的規律，一晚上象徵性的來吼幾句，便不會再折回殺個回馬槍了，除非是跟她老婆吵架了，被攆出來了，但一般這樣的情況是極少的。

卧談會永恆的主題便是討論女人和男女之間十分神秘又十分令人嚮往的哪些事兒，除了相互開一些咸濕的玩笑，你來我往，各不想讓。

「彭華強，咱們班上還有一個劉小強，你們兩個乾脆強強聯手，湊成一對算了。」譚志寶突然向彭華強開炮了，劉小強是個女生，臉蛋圓圓的，身材胖胖的，皮膚黑黑的，模樣兒自然是有些醜醜的。

「譚志寶，我****媽，我又沒惹你，我看你跟你家的老母豬湊合成一對兒正合適。」

「咱們班還有一個極品吳尾菊呢，誰要？」

「唐明波，你不要客氣了，你娶回去算了。」

「我日，我出家當和尚也不會娶這樣的極品美女哦。」那吳尾菊個頭矮矮的，頭髮卷卷的，自然長相也欠缺了點。

「那還真是可憐啊，劉小強，吳尾菊這兩個女生成績倒還可以，不知以後有沒有男人敢娶她們。」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好么，大家都是同學，你們不要把她們說得那麼難聽好么？」彭華強真是自找沒趣，明知這樣說會被群起而攻之，話一出口果然大家就起鬨：「彭華強，你這麼厲害，你球大，你就做個偉大的救世主把她們兩個一塊收了得了。」

「沒意思，怎麼老說這兩個極品啊，說說咱們班的美女吧。」

「肖芸算一個。」

「肖芸，你們哪個有種去泡，我輸你們一個月飯票。」

「這個可真不敢，她老爹是俺們學校的校長肖和平。惹他的獨生女，那不是往火坑裡跳嗎。」

「肖芸人長的漂亮，就是胸脯有點小，再大一點就好了，不過成績還算可以，怎麼不去上一中呢？」

「她爹是校長，咱們九中是不如一中，但校長還把自己的女兒送一中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不，何況肖芸長的漂亮，跑到一中去找一大堆男生談戀愛，她老爹能放心？」

「說的也是，肖芸是沒人敢碰了，彭華強，一併送給你算了，這個總可以了吧，你可不要生我的氣呀。」譚志寶又把話丟給彭華強。

彭華強因為外形出眾，為人開朗隨和，一個多學期不到已經接到過不少女孩子愛慕的情書，自然不會有劉小強和吳尾菊寫給自己的，不是兩位女同學沒有青春萌動之心，而是沒有信心和勇氣，所以埋首讀書，彭華強很看好她們，所以剛才有感而發幫她們說了句話。

肖芸是有些漂亮，還有些高傲不太合群，畢竟她爸是校長嗎，要和同學和諧順暢地交往自然有不少障礙，這肖芸卻是給自己寫過一張紙條的，說希望咱們能成為好朋友什麼的。哪裡會一開口就直來直去，我喜歡你呀，要做你女朋友什麼的。含蓄永遠是中國女孩子表達愛慕之情最普遍的方式。

「其實肖芸根本算不上是咱班的一號美女，那個從八中轉過來的柳思妍是有些不錯，可她已經有男朋友了，是社會上的混子，老邱也拿她沒辦法，只能拿我們窩裡的這幾個出氣。」

「多好的一個女孩，就這麼早早地被糟蹋了。我靠。」

「你有什麼好憤憤不平的，這世道，要睡漂亮的女人要麼就得有錢，要麼就得做黑社會老大，你看看咱們縣城的哪些老大，哪個不是好幾個老婆，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般的漂亮。」

「前幾天去看了那個錄像，好想找個女人來泄泄火啊，你們都沒有說對，其實咱們班第一漂亮的女生是唐紫英，我真的好想搞她啊。」譚志寶話一出。

贊成，同意聲四起。彭華強心裡一陣刺痛，沒有再加入這場沒完沒了的討論。唐紫英的確是班上最漂亮，最招人喜歡的女生用不著譚志寶來下定論，彭華強在進校的第一天一眼見到她便在心裡認定了的。

彭華強自知家裡條件不好，一家人的希望就全在自己身上，上個高中不易，彭華強十分珍惜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考大學是必須的，所以儘管在心裡默默暗戀了唐紫英整整一個學期，做夢也夢見過無數回，但整整一個學期過去了，彭華強愣是沒和唐紫英說過一句話。轉機還在這個學期，老邱從新編排了座位，令彭華強驚喜的是，唐紫英坐到了自己正前面一個位置，近水樓台啊，老邱啊，老邱，你真是我的大貴人啊。

彭華強每天痴痴地盯著唐紫英的修肩美背，聞著她身上散發著的淡淡體香，每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儘管坐在了一處，有了得天獨厚的優勢，但彭華強依然不知道如何去跟唐紫英搭上線，那層窗戶紙已經很透明了，但就是沒有那點勇氣去捅破它。彭華強明顯能感覺出來，唐紫英經常也拿眼睛在偷偷地打量自己，見到自己看他，兩人眼神碰撞一下，連忙羞澀地把眼睛挪開了，那眼神中也是充滿著渴望的。

機會源於一次小事故，一個多月前的一天，彭華強寫完字，鋼筆沒有蓋蓋子，在彭華強發愣的時候滾到了桌子的邊沿，筆尖正好抵在了唐紫英的白襯衣上，等彭華強反應過來，心裡大喊一聲不好，只見那潔白的襯衣上已經浸染上了一大團藍色的墨跡。

彭華強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第二天早上趁做早操的間隙叫住唐紫英道：「唐紫英，對不起，昨天一不小心把墨水弄你衣服上了，你看那件衣服多少錢，要不我賠你件新的吧。」

「再說吧。」唐紫英不冷不熱的簡單回一句，就和同學往樓上跑去了。

下課的間隙，唐紫英快速地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行娟秀的字跡：「你個壞蛋，你一定是故意的，我那件襯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你卻把它弄成了那樣子，還好算你誠實，主動認錯，不過不能原諒你，得罰你幫我把衣服洗乾淨。中午吃飯時，你到打靶場那邊來取衣服。」

彭華強老老實實中午去了打靶場，唐紫英還真拿一個小袋子裝著一件衣服過來，丟給彭華強道：「洗乾淨點，不要揉皺了，一定要洗得跟新的一樣。」說著就走了。

為了洗乾淨這件衣服，彭華強策劃了老半天，白天絕對是不能拿去洗的，讓同學老師見了，自己在洗女生的衣服，那還得了。彭華強是晚上等同學都睡熟了，裝作鬧肚子的樣子，偷偷地拿到一個隱蔽的水龍頭處洗的，烏漆嘛黑的，也不知洗的干不幹凈，擰乾，晾曬在宿舍前的晾衣繩上，中午趁沒人注意的間隙快速把衣服收了，簡單一折塞進袋子里，趁中午教室沒什麼人的機會，把衣服放到唐紫英的課桌盒子里。

「你是怎麼洗的？一點都沒洗乾淨，還弄得皺皺巴巴的，好端端的一件襯衣就全毀了，再也不能穿了。我得再罰你。」

彭華強面紅耳熱，回了張紙條：「真對不起，晚上去洗的，根本看不清楚，不能穿還是賠你件新的吧，我認罰，你要怎麼處罰我都成。」彭華強覺得自己是栽了。

「我不要你賠衣服，我要罰你給我洗一輩子衣服。」

這句話把彭華強給嚇了一大跳，心砰砰亂撞，這不是擺明了要跟自己好么，彭華強真是驚喜交加，就這樣兩人就把那層窗戶紙給捅破了，線給搭上了。潤物無聲，除了當事人，所有的人都還被蒙在鼓裡呢。所以一聽譚志寶說要搞唐紫英，彭華強心裡就格外地來火了，但又只能忍著，肖和平當校長后，對學生談戀愛那是採取高壓嚴打的架勢，每個學期都會在各班抓一批典型，開全校批鬥大會，拉倒大會上當著一千多號師生的面指名道姓的批評，那可真是丟人現眼的。彭華強倒不怕，就是怕這事兒傳出去對唐紫英不好，傳回村子，老爹老媽臉皮掛不住。所以唯一的選擇只有轉入地下，充分仔細做好保密工作。彭華強和唐紫英的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到位，已經敞開心扉走到一塊了。

原來這唐紫英也是外表文秀冷漠，其實內心也是一團火熱的。

「華仔，其實我心裡喜歡上你有好長時間了，可你為什麼一直老躲著我，瞧也不瞧我一眼？」

「老邱不盯得正整嗎，前陣子不剛處理林湘勝和李彩樺一對嗎，風聲頭上，我哪敢啊？」

「你就是耗子膽，量太小了。」

「你膽大，你就不怕被拉到大會上去批鬥？」

「我才不怕呢，愛情嗎本來就要轟轟烈烈的。」

「為了不影響到學習，招惹沒必要的麻煩，咱們還是裝作一般的同學關係比較好。等考上大學就好了。」

於是兩人約定，高中三年都不公開兩人的關係，一起制定了考大學的目標，唐紫英說：「我想考湘南師院，以後做一名英語老師，華仔，你就考湘南師院的數學系吧，以後咱們分到同一所中學去教書，多美啊。這樣子好不好嗎？」

「湘南師院挺難考的，能考上自然沒什麼意見，萬一考不上，你的成績比我好，或者你考上了，我沒考上，也得有個後備選擇嗎？」

「那你想考哪所學校？」

「我看我能上個湘南農學院就不錯了。」

「真沒出息，你是農村出來，還去讀什麼農學院，到時畢業后又回來當農民？我父母那一關你就甭想過。」

「當農民又咋啦？農民就不能發家致富，干一番宏偉大業啦？」

「我不跟你爭辯了，我可跟你說好了，你既然跟我好了，就不許你再跟其他女孩子眉來眼去的。我是知道的，咱們班，隔壁班，甚至高年級的女生裡頭暗戀你的可不止一個。」

「你是怎麼知道別人暗戀我的，那看來你是先下手為強啰，我有那麼吃香嗎？」

「直覺，女人的直覺，我的直覺可是十分準確的，你可給我當心點。」

彭華強痴痴地望著唐紫英傻笑，初戀的滋味真是美妙啊，彭華強決定不論出現什麼大風大浪，高中而乃至大學階段一定要用心呵護好這份難能可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