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銀劍
「幼獸抬到我的院子里去,其他的都送去庫房。」天淵從獨角獸上跳下來,把馬鞭丟給了站在一旁的僕役,嗤嗤地笑道,「不用裝了,那個跟了我們一天的跟屁蟲已經走了。」
「孫少爺,您今天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要不您提前交代了,小的肯定會以為是有人冒充您了……」一直跟在天淵身邊的一個小廝鼓了鼓嘴,俯身給天淵整理了一下衣服,「還買了這麼多沒用的東西,您就不怕老夫人生氣么……」
「外婆不會生氣的,我買的這些東西都是要有大用的。」天淵伸了個懶腰,徑直向內院走去。
「華禮,你先帶她們去洗洗乾淨,換身衣服。」天淵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他剛才買回來那幾個小女孩的去處還沒有交代,不禁腳下緩了緩,低聲對跟在他旁邊的一個小廝說道,「然後讓她們在我的房間等著。」
「是。」被稱為華禮的小廝點了點頭,轉身帶著幾個小女孩退了下去。
「外婆,天兒回來了。」天淵一路小跑地向華夫人的院子跑去。
一邁進院門,一陣木劍揮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天淵放慢了腳步,豎起耳朵聽了起來,上一世研究機括暗器的經驗告訴他,這柄木劍不是單純的木劍,而是中間灌注了水銀的木劍。
「外婆,您一直是用這把劍練劍的么?」天淵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腳跑進了院子。
「哥,是我在練啦,外婆在裡面喝茶呢!」劍聲停止,水離拎著一把木劍從院子一側的竹林里鑽了出來。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還鑽到竹林裡面,不怕給蚊蟲咬到么!」天淵從水離的手上接過木劍,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是外婆讓我來的。」水離朝天淵做了個鬼臉,笑道,「剛才外婆還指點我劍法呢!你就不要擔心我啦!外婆剛才在竹林里點燃了一截很好聞的香,竹林里現在可是一隻蚊蟲都沒有啦!」
「我不奢望你在劍道上能有多大的造詣。」天淵伸手捏了捏水離的小鼻子,寵溺地看著她,「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都開開心心的樣子,就夠了。」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壞蛋在教壞我的寶貝離兒,去,去,去,別搗亂。」華夫人笑著從房間里飄了出來,伸手在天淵的額頭敲了一記,「我的寶貝離兒可是練劍的奇才,才練了兩天,就已經可以用我練劍用的劍了。」
「外婆,為什麼要在那木劍里灌上水銀呢?」天淵用手掂了掂手中的木劍,仰起頭看著華夫人。
「那我問你,你覺得水銀有什麼特性?」華夫人從天淵的手裡拿過木劍,輕輕地揮舞著,木劍在半空中划著優雅地弧度,挑起一片劍花。
「質重,分佈均勻。」天淵仔細地看著華夫人舞出的每一個招式,認真地琢磨著每一劍刺出的力道,低聲應道。
「那你還想不出來我為什麼要把它灌注到木劍里么?」華夫人停下了舞動的木劍,笑著把木劍放回了水離的手裡,「來,離兒,試試祖母剛才的那幾招劍法。」
「嗯!」水離握住木劍,點了點頭,跑到院子中間舞動了起來。
「看出有什麼不同了么?」華夫人把天淵從地上抱起來,讓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同一把木劍,外婆用的時候與用普通的木劍無異,而水離用的時候卻在轉向的時候有些吃力。」天淵認真地看著水離的每一個動作,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明白了!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華夫人微笑著看著天淵,輕聲問道。
「水銀很重,但卻是可以流動的,把它注入到木劍裡面,在揮舞木劍的時候,它會流動到木劍的不同位置,持劍的人只有用巧勁來控制才不會讓木劍因受不住力而斷裂。」天淵若有所悟的凝視著水離的每一個招式,用手指輕輕的比劃著,「只要能像用普通的劍那樣控制好這把木劍,就能徹底明白劍招每一分的力量該用在什麼地方了!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我錯在哪裡了!」
「離兒真的很有練劍的天賦,十年之後,她的造詣當在我之上。」華夫人看著水離,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會是成就你的劍,也會是要你命的刀,而要讓她變成什麼,全在於你。」
「天兒愚昧,聽不懂外婆的意思。」天淵先是一愣,繼而皺起了眉頭。
「虎在山林才稱虎,龍在雲端方為龍……你且記住,有些路,你一旦走上去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有那麼一天,你兵敗如山倒,我想,水離會寧可讓你在她的手中安然的死,也不會讓在仇人的手裡屈辱的生的……」華夫人從尾指上摘下一個猙獰的鐵戒指,輕輕地套在了天淵的拇指上,「天兒,這是象徵我華家至高權力的噬魂鐵戒,現在我用它跟你交換一個承諾,你能答應我么?」
「外婆就是不給天兒這個鐵戒指,天兒也會幫外婆完成心愿的!外婆,您想要什麼?」天淵咬緊了嘴唇,心裡充滿了不安,就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似的。
「乜水國女王的人頭。」華夫人沒有表露出什麼特殊的情緒,彷彿她說的只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就像是我要一個蘋果或者我要一杯水一樣平常。
「天兒可以知道理由么?」天淵顯得很安靜,臉上的神色完全不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如果一定要找一樣什麼事物來比喻的話,那就是水,沒有一縷風的時候的水,沒有波瀾,也沒有光彩。
「這應該算是我所知的,能代替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所提出的唯一的請求了。」華夫人的臉上露出了疲憊,她扶著天淵的肩膀,在門口的一張躺椅上緩緩地坐了下來,「我投身到這個身體之後,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她的仇恨,殺夫之痛,弒女之仇,被陷害的不甘和絕望,比任何一個記憶都要深刻……我想,我應該幫她完成這個心愿……」
「外婆,您的意思是說……我和水離根本不是您這個身份的真正的外孫么?」天淵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華夫人的意思。
「是的,你們不是,她的女兒已經在天戰中死去了。」華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那時候,我剛剛投身到這個身體上,就看到那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女孩撲到了我的身上,給我擋住了一根原本應該刺入我心臟的鐵箭,她跟我說,母親,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孩兒不孝,不能伺候您終老了……」
「後來,我經過多方打探,終於查清了害死七親王的幕後黑手,也查清了那隻射向我的鐵箭的來源。」華夫人憤怒地捏緊了拳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是皇家,是華家拚命維護著的皇家!」
「天兒是華家的人。」天淵懂事地幫華夫人撫著後背,低聲說道,「外婆放心,不管是誰,只要是虧欠了華家的,天兒就會向他討回來,百倍千倍的討回來!」
「天兒,你就不想知道你這一世的母親的事情么?」華夫人輕輕地摟住天淵,低聲問道,「以你的聰慧,應該能看出我是知道的,為什麼不問呢?」
「如果外婆覺得天兒有必要知道,會告訴天兒的,如果外婆不告訴天兒,那就是還沒到天兒知道的時候。」天淵把頭埋進了華夫人的懷裡,認真地說道,「如果天兒沒有猜錯,外婆是怕天兒知道了之後會再也靜不下心來,會耽誤了天兒的前程。」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華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輕輕地拍了拍天淵的後背,低聲說道,「等你有了足夠的力量,外婆會告訴你一切的,乖……」
「水離好像找到控制水銀劍的竅門了。」天淵故意站直了身子,指了指正在舞劍的水離,支開華夫人的注意。
「是……是么……」華夫人慌忙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站起身子,向水離的方向看去,「我看看……」
「確實有些樣子了。」華夫人品評著水離的招式,臉上漸漸有了笑意,「天兒,你剛才不是說明白了么?要不要去跟離兒比劃比劃?」
「還是不要了……我學的那本劍譜裡面的招式太過於狠辣……以她現在的這些生疏的招式怕是應付不了的,我怕會弄傷了她……」天淵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等她把這些招式真的弄明白了再說吧……」
「放心吧,以離兒的悟性,應該很快就能徹底領悟這些招式了。」華夫人同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剛才聽你鬼伯伯說,你買了一些年幼的奴隸和靈獸回來,你想要做什麼?」
「改變一些人的命運。」天淵仰起頭,看了看天上流雲,「包括我自己的。」
「天,要變了。」華夫人凝視著天淵的眼睛,一時之間眼裡竟流露出了近似朝聖般的虔誠,「因為,風要來了……」
自己的另一本書:
[bookid=1563035,bookname=《妖戀的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