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市裡不平靜

266.市裡不平靜

西部開發之前,西部諸省都是些貧瘠之地,各級領導也大多是本地官員,特別是市縣級領導。外省的人,才不肯到這些貧瘠的地方來受罪。但隨著西部開發推進,國家將大量的資本和優惠才都投放到西部地區來。這裡不僅僅是能夠做出更為耀眼的業績來,同時最直接的好處就是有大量的工程、各種項目立項和運作,這中間的利益太大。運作恰當,當真是名利雙收。

更多的人都看到這一前景,西部諸省也就成了熱門去處。縣級領導還影響小些,到廳級幹部的位置爭奪就激烈多了。西平市也是這幾年來,人際關係才這樣複雜,總體說來,也就兩大勢力派別:地方派和外來者。

實際情況也不能完全這樣劃分,從根子上說,市裡的根源是在省里甚至在京城。開枝散葉,脈絡相承,和人的地域雖有很大關係,卻也要看站隊是誰的陣營。一般說來,地域管轄也算一種很有說服力的觀念,能夠將人聚集在一起。

西平市裡,本地派勢力日漸力弱,根本原因就在於本地勢力在省里沒有強勁的後台,漸漸被削弱下來。勢力削弱同時也導致本地派分化成兩股,一股純死硬派,對外來人員一律持對抗態度,另一股則不盡然,有自己的立場和態度,但利益所致,也能夠和其他外來力量締合結盟,形成新的政治利益陣營。

吳文健就是在這一的陣營里,既是本土派,又能夠接受外來勢力是聯合。吳文健在省里結下的關係,那是要追到他大哥吳文盛那裡,在這方面,吳文盛比之吳文健更看得通透,也更加走得有陣仗。吳文盛以農民企業家的身份,先在省里搭上關係,穩定下來后,才引薦吳文健。當初吳文健在香蘭縣裡當縣委書記,走通了市裡本地派的路子,吳文盛搭通路后。老吳家在香蘭縣也才真正強橫起來,勢力坐大,那都是省市兩級的領導看好吳家兄弟。

吳文健在自己任滿屆后,得到省市領導的認可,擠進市裡,而且成為常務副市長。那次競爭也是老吳家最為輝煌的一次升華,按吳文健等人最初的計劃,他走之後,香蘭縣的縣委書記由吳文興順延而上,對老吳家說來才是最理想的狀態。

後來,楊衝鋒突然插進香蘭縣,將老吳家的如意算盤給破了,也讓吳文健和吳文盛兩人察覺到省里和市裡對他們有一些防範。或從另一角度說,好事不能讓你老吳家都獨佔了,吳文健升到市裡任實職,縣裡這邊就得放棄。

經此波折后,吳文健到市裡之後才選擇低調做人,知道老吳家雖有很好的人脈關係,但省里市裡也有人看著,不時會給他們敲打一下。吳文盛這一兩年來,也低調很多,極少到省里去露面,當然,之前的關係只會維繫得更牢。

低調不僅僅是保護自家,也是這一陣營積蓄力量的一種姿態。

香蘭縣裡的事,吳文健不好直接插手,吳文盛也不好直接干預,甚至於和領導都不好開口說。按說老吳家在香蘭縣裡的底氣,完全可將一個外來的縣委書記制衡住,但事實上,這才一年多時間,香蘭縣的改變兩人卻看在眼裡。特別是楊衝鋒打著政治改革的旗號,對全縣幹部考評採取了另一種辦法,這樣一來老吳家的絕對優勢就削弱了。

對幹部人事變動權的失控,下一步就會動搖老吳家的根本。吳文健知道不能夠再任由縣裡那種情況延續下去,吳文興或許能力不足,在縣裡有這麼強大優勢都不能將縣委書記制衡住。吳文健卻知道,這也是他一直保持低調才導致這樣的情況出現。

吳文興等人在縣裡一再受挫,這回為幹部考評的事雙方對抗已經公開化,卻給《西平日報》記者出動,將縣裡的天平給傾斜了,使得老吳家不得不退讓。事情當真讓報紙當作爆料對象,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就會慢慢顯露出來,對老吳家說來無法承受,對市裡和省里的領導,也不會為此而保住老吳家。

不得已的退讓,卻有著直接的後果,接下來春季幹部調整,才是香蘭縣縣委書記的最後目標。吳文健看得到這一步棋,也看得到這一步棋走出后,給老吳家帶來的是什麼。可《西平日報》的記者,怎麼就聞到香蘭縣那邊的動靜?是誰在背後推手?吳文健不是沒有做工作,卻一直都沒有探到這一點。

市裡的兩為主要領導,市委書記李彪和市長楊建君都是從省里其他地區調任過來的幹部,按最基本的劃分,他們都是外來派別,吳文健卻知道兩人並不和諧,這也是國內最常見的特色。吳文健目前就想給楊建君這頂頭上司當好副手,獲取一定資歷后,慢慢往前移動,要是下一屆或兩屆后,能夠做到市長的位置,不僅是他自己也是所在派別的共同目標。實現這一目標,本土派才不至於完全沒落。

有這樣的能力,吳文健也有這樣的人緣。本土的兩大陣營,對這一點上保持一致的利益取向,只有扶植出自己的幹部來,才會得到應有的利益收穫。吳文健不論從能力資歷,還是為人人脈,行事格調、都有一爭的可能,大家也就將希望寄予他身上。

下班回到家裡,吳文健見老三吳文興在家裡坐著,知道他特意過來見自己。心裡對這老三還是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縣裡這麼雄厚的力量,還不能控制局面,當真有種不堪重任的想法。但吳文興畢竟是自家兄弟,在怎麼樣也只能多幫他。

吳文健在那一瞬間也就換了一種神色,平和地說「怎麼不先打個電話?今晚不走吧。」

「二哥,我時間活泛著呢。」就算不回縣裡去,吳文興也不會住二哥家裡,隨時可到賓館里掛一個鋪。就算下半夜回香蘭縣,辛苦的也是司機,從沒有在這些細節上費心思。

「先吃飯。」這也是吳文健在市裡的一個生活規律,平時極少到外面應酬,要和其他領導溝通,通常親自到對方家裡去拜訪。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飯,在家裡吃飯也算吳文健跟市裡的人宣告自己低調和為官清正的一個標誌性行為。

這飯吃得很沉悶,兄弟倆的關係一直是吳文興處於跟屁蟲的角色,所有的大主意都是吳文健來決定。今天吳文興也是為縣裡的事感覺到一種無力以抗,才到市裡來的。也知道會有這樣的待遇,心情分外沉重些,在縣裡不僅僅是堅守住老吳家既得勢力,更是要守住老吳家的後花園和之前的一切秘密。

吳文健吃過飯,也覺得這樣對老三有些過分,會讓他更沒有信心。到書房后,主動給吳文興遞一支煙去,兩人便抽起來。吳文健說「老三,眼看又是年底了,縣裡那邊的工作要抓緊。做出的工作,市裡也都會看到的。」

「是,二哥。今年縣裡太緊,搞那兩個大項目,也不知道今後有沒有收益,卻將縣裡的開支更緊巴了。尚武都幾次要甩手不幹,給我罵回去的。」

「這是糊塗,他耍什麼脾氣?」吳文健當然知道吳尚武的性子,衝動而倔強,做事很少講求策略的。吳尚武在財政局把守著,可不是一般的位子,吳家不倒,那位置都不能讓出來。等挨過這一屆再努力,將吳文興推到縣委書記的位子,那時將吳尚武換下來才行。吳家兄弟都知道這厲害,吳文健倒是對老三還是滿意這點。

「二哥,縣裡目前也不好再有什麼動作,眼看大年過後人事調整就要到了。市裡要是說幾句話,到時才好在縣裡提出我們的方案來。」按照之前的方案,下次香蘭縣的人事調整,會依據這次公布公開考評的結果,作為最重要的依據。真這樣進行落實下去,將會有一些主要的位置,老吳家都會失去。更嚴重的將會衝擊到陣營里的信心,讓跟隨的人失去了對老吳家的信心,今後那邊就會不可抑制地崛起了。

「我知道,縣裡的工作也不是不能做,只要講求方式方法。縣裡主要做工作的,還不是你的那些老部下?另一個方面也要明白,哪些位置可以退讓,哪些位置要堅決保住,事先都要做到心裡有數,不要單從數量上看待。」吳文健覺得將這事說得明白些好,兄弟倆說這些事也都不需要遮掩的。

「市裡的情況會更複雜些,任何事情都會有兩面性。香蘭那邊將幹部考評進行這樣的試點,市裡的聲音也不會一致,等大年過後,就會有人說話的,你自己將工作做好就是。至於幹部考評的那一塊,表面上就不要多去干擾,他們鬧得越凶,也就在市裡樹敵越多。結果怎麼樣,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事。」吳文健又說,知道老三對這些事也有些悟性,但這段在縣裡受到的挫折多了些,信心也就慢慢失去了些。

又說一陣,吳文健站起來,「走吧,帶你去見見領導。注意只彙報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不用你來說,領導心裡都有數的。」臨走前吳文健交待一句,就怕老三將心裡的那份受氣吐出來,領導自然有一些途徑知道下面的事,說多了反而會引起領導的看法。

兩人出門后打車走,吳文興提著二哥準備好的禮品。禮品雖然高檔卻不值幾個錢,到市裡后,在一層面的往來不會像在縣裡那時做什麼事都是那麼地直接。出門打車也算低調的一種表現,兄弟倆都有車,就算開車走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到「長興茶樓」下,也沒有遇見熟人。吳文健卻沒有直接進茶樓里,知道領導在茶樓里喝茶,他卻走過茶樓,到旁邊那幢高樓去。坐電梯到樓上,帶著吳文興到一個門前按著門鈴,站在外面等。

門開了,吳文健臉上的笑容很熱情而靦腆,說「嫂子在家呢。」

「是吳市長啊,快請進。」幾個人就進到客廳里,女人見吳文興手裡提著禮品,就多看他一眼。吳文健說「嫂子,這是我三弟。纏著我要為代替來見領導,彙報縣裡的工作。」說著就像兄弟倆做錯什麼事似的。

女人聽說了,說「是文興縣長吧,看你做些什麼。來找老楊就直接找,還帶東西來。」

「嫂子,進門是個禮,我知道領導的風骨,可不敢壞了領導的規矩。就一盒茶。」吳文健忙解釋,他說這家人的常客,自然會說到吳文興。女人是市長楊建君的老婆,對低調而本分的吳文健印象比較好,覺得他做事為人很有那種質樸感,和家裡男人那種風格相似。也知道家裡男人對這位副手比較看好,也就更客氣些。

看著禮盒很完整的包裝,女人也就不多推辭,請兩人坐了,要給他們倒茶水。吳文健就說「嫂子,領導還在忙呢。」

「先回到家裡吃飯,接了個電話才出去。」

「嫂子不要忙活,我們出去碰一碰領導,三弟還要會縣裡免得影響明天的工作。」說著兩人也就告辭出門。

到樓下,吳文健帶著吳文興王「長興茶樓」里走去,進了茶樓,有人帶路。兩人進一包間里,見裡面有三個人坐著喝茶。見吳文健進來后,兩個人當即站起來,說「吳市長來了,稀客稀客。」

吳文健對兩人點點頭,卻對正位上準備站起來的人說「市長。」

楊建君雖是作勢站起來,卻還是起來了。對吳文健的印象也不錯,很有些進取心,工作能力的確很強。之前雖有些傳言,但相處下來,覺得和傳言完全不同。楊建君對那些傳言也就理解成另一種,很有些能力的人,也會有很多謠傳的。工作中肯定會損害一些人的利益,這都是他自己常遇到的事。

兩人平時極少進入那些應酬場所,就算想談些事情,也選擇這家茶樓。茶樓品質不錯,離楊建君的家裡又近,非常方便。再者,每次到茶樓來,都是自己掏腰包,也不會怕什麼人說三道四。楊建君就喜好喝茶,想要那種心境和意趣。

坐下后,吳文健才介紹吳文興。另兩個人給吳文健安排好茶點,就借口先走了。等量人走後,吳文興才打起精神給楊建君彙報縣裡的工作,談到縣裡的幾個大項目。對香蘭縣的經濟果林開發的進展,楊建君一直就很關心,不僅是這個項目從省里爭取到的,更主要的是,香蘭縣要是做成功了,西平地區其他縣市,都可以跟著這模式進行發展。何況,萬利集團之前也有擴建水果基地的意圖。真能夠實現這些,楊建君在西平的成績也就很耀眼了。

對這些成績,楊建君自然是看中,但內心裡還是覺得能夠將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起來,讓人們生活提高了,才會讓他內心裡更實在。仔細聽著吳文興的彙報,很多人都知道香蘭縣的果林開發項目是縣委書記爭取過來的,楊建君也知道這一點,但項目開發的具體工作,卻是縣政府負責的。對縣政府的彙報,楊建君還是更看重一些。

吳文興早就做了充分的準備,將果林開發工作彙報得很細緻,目前形勢喜人,預期很高。吳文興重點彙報了怎麼樣做群眾的工作,怎麼樣將新技術傳送到一家一戶,建立每一家的信息卡,將每一步都工作都用信息卡的方式進行管理,就不會出現管理上的疏漏。

楊建君一直面帶微笑地聽著,香蘭縣的不少工作方法,很具有借鑒意義。等吳文興說完,便先看看吳文健,「文健市長,香蘭縣有很多工作方法都值得我們深思啊。」

吳文興卻接過話說,「市長,這些工作思路大多數二哥之前就提出來的。」

「哦,不論思路是誰的,只要是好的工作方法和思路,我們都要總結出來,讓更多的人群理解和接受,才能產生更好的效益來嘛。文健市長,這些想法既然你已經思考過,那你就負責總結吧。有思路,要和實踐工作結合起來才是有效的。」

「市長,我去負責。」吳文健說,「之前的思路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還要請市長幫把關,免得鬧出什麼笑話來,可要影響到我們市政府整體聲譽。」

「你這個人啊,工作有時候就是放不開,不過,小心無大錯,謹慎是我們領導幹部的優點,可不能什麼是都大手一揮,指點方遒。這種性格會給人民群眾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的。」

吳文興見兩位領導談話,就在一旁聽著。

談了一會,楊建君又問了一些縣裡的事。吳文興都細緻地答了,香蘭縣目前在這些方面的工作確實做得踏實,而吳文興也早就注意要今後給領導彙報要做哪些準備,此時應對起來就很輕鬆。三個人沒有多坐,吳文健見差不多了,就說三弟還要回縣裡去,免得影響到明天的工作,說后也就告辭。

到車上,雖是在計程車里,吳文興還是有些忍不住,說「二哥,考評的事都沒有提,會不會那個?」

「這是你要擔心的嗎,走吧。」在車裡,也不能直接說,吳文興見二哥這樣,也知道這時不能多說這些。

兩人卻並沒有回家,也不是送吳文興回賓館取車。

車轉到另一家茶樓里,下車后吳文興見這茶樓似乎都沒有什麼牌名,或者牌名給耀眼的霓虹燈給遮住了。從外部看,這茶樓一定要高檔些,也會有時興的東西。吳文健帶著他往裡走,就有侍應女生前來帶路,女子穿得很露,弔帶短裙,凶口都露出一片白嫩的肉來。有吳文健在,吳文興也不敢多看那白析的肌膚和誘仁的溝壑。

上到樓上,女子先給兩人敲門,才開門進去。裡面的等光有些暗,咋一進門,吳文興都看不請裡面有幾個人在。但嬌嗔的聲音卻是聽出來了,聽二哥叫自己跟著走,才知道包間里還有小套間。

走進裡面些,眼睛已經適應,見沙發上坐著幾個衣著暴露的小姐,另外的男人們都站起來,估計是對吳文健相迎。吳文健對每一個人都拍了拍,邊往裡走。又進一門,見裡面燈光雖不強,但卻寧靜很多。裡面坐著兩人在喝茶,而他們身後各有一茶樓的女孩在背後幫兩人捏揉著肩背。

「李書記,胡主任,兩為領導很會享福嘛。」吳文健雖然語氣尊重,卻顯得彼此之間的關係不同。李書記是市委副書記、市政法委書記李鍾,如今已經五十歲;胡主任是市人大副主任胡強,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兩人都是西平市人,是吳文健所在派系裡的主幹領導。對吳文健的栽培,也是他們的主要意思。

「難道這些生活只能是你們年輕人的特權?」李鍾說,也沒有站起來,伸手指著另一張沙發要吳文健兩人坐。

「李書,看你說什麼話,在廳級幹部里,你和胡主任都是青壯派,什麼叫年輕人的特權?」吳文健說著讓吳文興坐在他身邊。

「今晚也出來?」李鍾說著卻看吳文興,對他也是知道的,之前見過次數不少。但卻不能像吳文健那樣和領導隨和亂說。

「還不是為香蘭那邊的事?那個人很能折騰,老三有些招架不住了,關鍵是他們那邊上面有人說話。」吳文健說,也很直接,當然,這些話的意思不明朗,就算有小姐在旁她們也聽不明了。

見吳文健說出這樣的話,李鍾揮手讓兩個小姐先出去。等兩女走後,李鍾說「多大的事,要你這樣急。」

「《西平日報》的記者參合到縣裡的事,情況就比較明朗了,我也不能對縣裡說什麼。但我覺得事情不僅僅是在香蘭縣那邊,市裡情況也複雜起來。」吳文健說。

「哦。文興先說說縣裡那邊怎麼樣了。」李鍾說。

吳文興就將縣裡目前的情況細緻地說了,也將春季幹部調整的隱憂說出來。在這裡可不像先前在市長楊建君面前,自家派系的領導面前,多訴訴苦也是不錯的。當然,也要將自己的能力說出來,目前不少自己沒有掌控的能力,而是因為有市裡的領導插手發話,自己不敵採取退讓策略,都是無奈而正確的。

等吳文興說后,李鍾和胡強都沒有立即說話,靜靜地想著。市裡通常對下面縣裡都不會直接出門干預,但要是有誰出門說話了,另一方都會更慎重些,要權衡全市的大局,輕重之間得失之間的捨棄,都要通盤來權衡才能定奪的。香蘭縣裡的事,李鍾他們也知道其中的要害,可覺得之前還要想好是誰對香蘭縣先動手,又要怎麼樣才能選准切入的角度。

密議一陣,吳文健讓吳文興先走,有些事不讓他知道會更好些。吳文興出了茶樓,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開車來接自己。這時的心情要好很多,李鍾這些老領導對本土的幹部那種愛護很用心,更深一些的利益關係,吳文興也隱隱約約知道。只要老領導對香蘭縣沒有放棄,回縣裡后就有這些領導在適當的時候站出來說話。

底氣足了些,站在冷風吹著的街道,也不覺得冷風刺骨。車到了,開門后阿美就下車來,將吳文興擁進車裡。已經是午夜,吳文興還是選擇回香蘭縣去,車上有阿美陪著不會無聊。車出西平市后,吳文興已經緩過冷來,阿美偏腿搭在他腿上。車裡不開燈,在後排及時做什麼,前面的司機也看不到。

司機知道阿美的存在,吳文興並沒有瞞他。其他有往來的女人,也沒有多瞞著司機。

十二月底,香蘭縣的幹部考評工作落下帷幕。

林勇軍將組織部將近一個月來的考評工作結果副本,交送到縣委辦公室里,隨即任征就送到楊衝鋒辦公桌上。楊衝鋒對考評的結果不是很感興趣,全縣的幹部,他真正了解的人並不多,要怎麼用人,對於他而言,也就幾個主要的位置。但目前,顯然一些重要位置都坐著老吳家的人,而一些人他還無權動彈。像組織部長吳滕、抓全縣建設的、司法、公安等工作的副縣長田開智,都不是他能夠調整的,這些副處級幹部,都要市裡決定省里備案的。還有財政局局長吳尚武、公安局局長李躍進等人,雖說是科級幹部,縣裡有權更換職位人,但卻不是就能夠動的。

當然,這些人要是沒有抓住他們的死穴,就算工作不得力,市裡也不會輕易將他們換掉。國內的領導都是只能上不能下的,誰都怕有這樣的一天落到自己頭上。突然之間,領導找到借口,說工作不得力,就這樣要自己讓出位置來。

可是,不動他們對縣裡的工作始終就處於一種被動的狀態,但這些人卻不是隨意可動的,一旦碰觸,就會引發老吳家的全面反擊。楊衝鋒目前沒有什麼值得對方可抓的弱點,但要是激起老吳家的完全對立,對全縣的工作就更不利,而在省市領導那裡,自己也留下不能夠容人的印象來。

要將他們除去,就要等他們對全縣的工作有了明顯的妨礙,而這些妨礙還要領導「發覺」才成,當然,也還有另外的途徑可實現。楊衝鋒雖收集到不少的東西,但時機還不夠成熟,總要等幹部考評工作完結后,幹部調整工作定下來,造出一種氣勢來后。慢慢地將老吳家的核心人員孤立起來,不會讓針對他們的手段極其香蘭縣大多數幹部的對立,霹靂手段也會很有效果的。

到時候,省市裡就算有領導下保住他們,進而想保住自身,那也會有相同級別的人來運作,楊衝鋒知道到時自己完全可以袖手。清除一批人,就會空出一些位置來,都是不少想插手西部各省的勢力所希望見到的。

任征見楊衝鋒對結果不怎麼看中,心裡就有些疑惑,看著楊衝鋒說,「書記,組織部那邊壓力不小,林勇軍還是撐住了。」林勇軍家裡出事後,任征見楊衝鋒的作為,自然也知道林勇軍之所以能夠掌控組織部的幹部考評工作,緣由和根子上在書記這裡。

楊衝鋒知道任征要說什麼,笑了笑,說「老任,這一次任重的位置就不動了,給他加一些人手用用。他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之前才將任重調整為城郊派出所的所長,就算工作做得更突出些,也不可能又提拔,總會有個過程。任征知道這些規則,書記跟自己說一說,那是對自己父子倆看重,當成是自己人才這樣的。忙說,「書記,那小子在所長位置上,我都要請書記多敲打敲打他,免得做錯事。」

「老任,你這話給任重聽到看他會怎麼說你。」

「他敢發牛脾氣我還不抽他?要不是書記栽培,給他機會,一輩子也就那樣。」任征說,他對自己兒子很了解,也知道有些能力,這時得到機會,只有更好地工作,才是報答書記的一片知遇之恩。「書記,那小子知道該做什麼,您的意思我會跟他說的,要他拚命將工作做好。」

等任征出去后,楊衝鋒看著從組織部轉交來的材料,想著要憑這些東西將改變香蘭縣的既往規則,心裡還是很不踏實。很明顯,老吳家的人不會就這樣放棄的,書記辦公會和縣常委會裡,他們會集結等著自己,將這一改革引導向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

上一次要不是《西平日報》的記者介入,能不能讓老吳家就這樣放棄對吳強和李自立等人,都還是未知之局,當時要是再拖一拖,楊衝鋒就會很被動。縣裡的人事討論,終究要過常委會這一關,常委會是自己最大的弱點啊。

就算按考評結果來做幹部調整的方案,但過常委會時,討論中對方肯會做出充分的準備,要是將之前的人選否定了一大層,那就是很尷尬的諷刺。明知道對方在那裡等著自己,卻沒有可以應對的策略,讓楊衝鋒心裡有些沉重。好在要等一段時間,會不會有新的轉機,楊衝鋒更將可借用的力量,放在輿論媒體上。

之前向俊濤曾說到要和他朋友一道,來香蘭縣做一個比較全面的採訪,將香蘭縣的工作進行系列報道,卻不知道這事進行得怎麼樣了。楊衝鋒也不好去問向俊濤,這種太著痕迹的事楊衝鋒可不想做。

但要是有記者傳媒的人對香蘭縣表示了關注,卻是很強也很有效的一支外力。《西平日報》的記者楊衝鋒還不看在眼裡,要是到京城那邊找一兩個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如此一來卻會讓一些人看出黃家的跡象來,也不是楊衝鋒所想要的結果。不過,總會找到切入點來做這樣的事。

平時的顧忌總要有,但關鍵時刻卻也不能將這樣的優勢資源白白浪費不用。找機會跟省里張全清合計合計,在將這事定下來會更加穩妥一些。西部開發工作進行到目前的進程,又有萬利集團的招牌,來一些知名記者關注下香蘭縣,對省里說來也是情理之中。

幹部考評的結果雖說已經出來,但幹部調整的初步方案都還沒有出來,到時節,只怕要給拖到吳滕從省里回縣。自己還沒有找機會和林勇軍溝通這方面的事,到時候總要將任征等人拉去一起商議怎麼樣安排才更有利。縣裡目前還找不到更好的幫手,老龍家之前為永駐鎮的李傑一事,雖然老龍家退讓出來,但會不會誠心應對老吳家?

楊衝鋒沒有一個個鄉鎮和局級單位看材料里的考評情況,對於所關注的幾個人,考評結論林勇軍早就跟他先彙報了,結論自然讓楊衝鋒滿意。下一步的工作,還要到市裡先跟李彪書記彙報。上次記者到來,很明顯就是書記支的招。

省黨報的記者,相對而言要有更多的許可權和活動空間,當然,對所作的宣傳報道相關領導會有更嚴格的把關。記者嚴佟進入省黨報里已經有五個年頭,資歷不算老,但名氣卻被小。在中央黨報里發表過兩篇有影響力的文章后,在省內走哪裡都很受歡迎。向俊濤和嚴佟是真正的同學,都是新聞系畢業的正牌學生,兩人機遇不同,到目前所處的環境也就大不相同了。

向俊濤有這樣一個好同學,卻也不吃虧,嚴佟沒有將之前的情感忘記,使得向俊濤在西平市報社裡也成了領導倚重的記者之一。嚴佟在省里名氣大,見到的世面也就多些,對政策的把握很准,這也是他賴以成名的能力之一。

接到向俊濤的邀約,在電話里雖說得不是很周全,但嚴佟還是知道同學要自己到西平市去做什麼。又細細地問了些事情的經過,想了兩天,見了見省里的一個領導,從領導那裡也探到一些信息。這些信息不是要有明確的說法,只要知道形勢走向,自己也就能夠琢磨出這事能不能做。

採訪報道要是事事都聽領導安排,那也就不會有多大成就,各行各業都一樣有風險。富貴險中求,不僅僅是指做生意或謀取官位,任何職業都存在類似的冒險。記者行業冒險就有更大的風險,成功了成名獲利,走錯一步今後也就黯然無光了。嚴佟卻更能夠找到行業里的取巧之處,但說穿了卻也是他做了很多的人沒有留意的工作,依據這些工作給自己進行判斷。摸准領導的意圖和對國內形勢發展正確的判斷,造就嚴佟如今的成功。

等向俊濤第二次來電話詢問時,嚴佟就確定了日期。得到同學具體時間后,向俊濤隨即給楊衝鋒打電話,將事情說清楚,便於楊衝鋒自己做好準備。省黨報名記的招牌,在省內到哪裡都好用,向俊濤打電話來另一層意思也有自重身份的含義。

地區里的領導,誰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和省里的媒體掛鉤?當然,是不是能夠報道出來,還要上級領導點頭過關,但誰都想要這樣的機會,露一露臉,在領導心目中的地位也就不同了。

楊衝鋒最後決定還是先到市裡去和嚴佟、向俊濤見見面,嚴佟這樣的人,要是可以交往,倒是要表示下自己的心意。在省黨報里闖出名氣來,也是有一定能力的,今後這方面的人自己也應該有些人緣才是。宣傳方面在國內,不論哪一等級都是離不開的。

但就這樣直接和嚴佟見面,他未必能夠將自己放在心上,對於他這樣的人,有一定的眼界,卻也將交往的範圍劃定一定的圈子裡。就算他對自己在香蘭縣裡所做的工作看好,進行宣傳報道,心裡未必就將自己和他平等起來。大多是以一種施捨的心態來做這件事,是來為他自己工作業績上添上一筆彩,心態不同,收到的效果也就不一樣。

既然思謀了這事,就要做到最好。

等到西平市時,楊衝鋒也不忙和向俊濤聯絡,相約的時間是在晚上。下午空餘下來,楊衝鋒便帶著秦時明到市委里去。先例對幹部考評工作結束了,總要跟領導做下彙報才是。事先沒有約,走進市委辦先就遇見市委辦主任吳建新。吳建新很得市委書記李彪倚重,他也知道書記對楊衝鋒的意思,先笑著說「楊書記過來,是不是沒有先電話請示領導?」

「吳主任,您好。本來準備明天再向領導彙報縣裡的幹部考評工作的,沒有想今天來得順,時間還有,就過來先看看書記是不是湊巧有空,可不敢打亂書記的工作安排。」楊衝鋒哪能說是順帶過來看看的?

「很不巧,書記早上去省里,這時才從省里過來呢。不過田秘書卻沒有跟去,我讓田秘書陪你去吃飯吧,今天真是抱歉了,抽不開身。楊書記的三杯酒,一年多了都還沒有一次單獨和你喝過。」書記李彪不是本土人,雖說站穩了腳跟,但對楊衝鋒這樣的從外省過來的幹部,很有些心得體會,也就格外拉攏些,再說楊衝鋒到縣裡后才一年多,就做出幾件讓人矚目的大事來。吳建新知道書記的心思,自己也對楊衝鋒很看好,見了也就很客氣。

楊衝鋒的「三杯酒」也是進縣裡后才搞出來的,不想市裡卻有了些傳言。對這些楊衝鋒只有苦笑,長時間沒有喝酒,會不會讓自己的酒量就弱了下來?下次就李浩、肖成俊或張哥等人別被他們給灌趴下來。

「讓領導見笑了。」吳建新是副廳,還是市委常委的成員,排位雖不高,但手裡的權力卻不弱,楊衝鋒也樂意有這樣的領導關係。吳建新很忙,特別是接近年底了,要處理的工作更多。安排市委書記的秘書田軍來陪楊衝鋒,也算是很高的待遇了。

楊衝鋒也不知道要不要推辭,和田軍接觸一下也是好的,之前曾幾次約過要單獨坐一坐,都沒有變成事實。不想走進李彪的陣營里,但也不想和李彪弄出個距離來,要不自己的立足之地就更狹小。

吳建新也不管楊衝鋒怎麼想,在電話里就跟田軍說了這事。田軍在別人面前可以很牛氣,但在吳建新面前卻是不能,不僅是從屬關係上,吳建新是田軍的直接領導,更主要的是吳建新是李彪的重要幫手。

很快田軍就出現了,楊衝鋒對人一向都低調,沒有將黃家女婿的身份亮出來。見田軍過來,迎上兩步,說「田處田大秘,你好你好。」

田軍在電話里就在活動吳建新要他做什麼事,今天沒有隨領導去省里,正清閑著。接待下楊衝鋒這樣的縣委書記也是很不錯的,田軍還年輕,今後放出去的機會很大,香蘭縣在西平地區地位特殊些,和楊衝鋒這個縣委書記關係搞好,對今後也是一個鋪墊。

對其他人可以擺一擺大秘的架子,但對縣委書記們,他們都會很客氣。田軍見楊衝鋒客套,忙說「楊大書記,到市裡來你這樣客氣,是不是太見外?可不能讓兄弟在我領導面前難堪,下回吳主任就不會在給我這樣的美差了。」

話怎麼說大家都知道是聯絡感情的方式而已,吳建新也不知道兩人有沒有一起坐過,但看得出彼此之間都企圖將那隻陌生消弭掉,也就不多說,道聲歉走了。等領導走後,田軍說「楊書記,今天有這樣的機會,當真要感謝領導的優待了。多少次說要一起坐一坐,卻都只能掛在口頭上。今天就請給兄弟個面子,一切聽兄弟安排怎麼樣?」

「還是我來安排吧。」一般而言,都是下面的領導請田軍這樣的領導專職秘書,還要對付給臉才能請到。

「楊書記,我才在吳主任面前討了個臉面,可不能這樣對兄弟,是不是?要是楊書記不肯當我是朋友,那今天我也就不去丟這臉了。」田軍說得重,但臉上卻笑嘻嘻的,知道楊衝鋒說要請客那也是一般縣裡領導的做法,心裡也很好受的。

跟著田軍到一家酒店裡,楊衝鋒對西平市不算太熟悉,有些場所都沒有到過。兩人第一次吃飯,田軍也不會莽撞地帶著他到那些場所里去,雖說體制里的人往往為了表示彼此之間的關係親密,都會安排到那種場所里一起休閑休閑,才更有溝通的氛圍。但彼此還不是很了解時,是不會就走進那種場合的。

相熟之後,或著是同一陣營的領導,他們聚一聚時,一般都會選擇有特殊服務的場所,甚至帶著自己的情人一起出現,才算真正的利益同盟體。

進到包間里,田軍說「楊書記,要不要在叫上兩個朋友來?你要不嫌冷清就我們倆。」

一般說來,田軍叫來的人,自然今後都會用到,也就是比較重要的人脈。算是田軍很好的態度了,可今天楊衝鋒卻沒有時間去應酬,晚上還要去見向俊濤和他的同學嚴佟。要是叫人過來,也不知道會鬧到多久,反而不便會得罪人就更不好了。

當下說「田處的好意當真心領了,只是上午就和幾個朋友約好晚上見面。這樣你看好不好,下次專程到市裡來,再請田處幫引見引見朋友們,也好讓我多幾分人脈。」

田軍一直看著楊衝鋒的表情,見他說得直接,而表情坦誠,見自己的心思又點了出來。便知道他確實是有了安排,不好再多說什麼,說「這樣也好,下次找個寬鬆的時間,再約朋友們一起熱鬧熱鬧。」

「感謝感謝。」

雖說是兩人,但都不在意桌上的吃物,彼此都是想將今後往來的關係打好基礎,下次再聚就會隨和些。工作中要是再有些往來幫忙,不用多久就會成為朋友。楊衝鋒對交朋友也不挑剔,工作上彼此需要,當然也不就成為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一頓飯吃下來,時間倒是花去不少,彼此相談甚歡,時間也就不覺得中過去。田軍也還要去接李彪書記,書記從省里回市,作為專職秘書自然要去接,看是不是有什麼工作要著手去做。

楊衝鋒也還有事,等將田軍送走後,用電話先聯繫向俊濤,表示自己已經到市裡了,隨時等他的電話。向俊濤大致說了個時間,楊衝鋒見時間上還算充裕,便要金武開著車去接一個人。

那人很準時,等楊衝鋒到西平市市界時就接住了。彼此已經有了默契,楊衝鋒也不客氣,寒暄后請他到車上來。朋友也是從省里過來的,在車上說了些省里的事,也就回到西平了。先安排好住的地方,等會和向俊濤等人會面,也不知道要鬧多久。嚴佟為人怎麼樣,也要等見過後才能更準確地判斷。

到賓館里,給客人叫一份吃的填肚子,免得等的時間長了而受餓。關係到那種程度后,小節上都不再計較,便吃便說著嚴佟的情況,雖說彼此沒有多見面,但聽來的一些關於嚴佟的事,說出來也可給楊衝鋒作為參考。

向俊濤總算來了電話,時間已經是夜后九點。這個時間要是安排晚餐就有些晚了,可作為約見的時間卻算很早的。按照之前的安排,今晚先見面,彼此熟悉后,請嚴佟到香蘭縣去進行採訪,將楊衝鋒在香蘭縣裡所作出的成績進行報道。當然,將嚴佟這樣的名記者請來,香蘭縣多少要做一些表示的,至於多少也有行業規則。彼此談得好,那就意思意思,要是嚴佟對楊衝鋒不滿意或很勉強,那就會側重在表示的多少,再決定所些的報道的份量。

楊衝鋒準時地出現在一家叫「西旺酒店」的大門前,估計嚴佟會慢一腳,等向俊濤和楊衝鋒到門口接他,這也是嚴佟等人習慣性的間客方式。楊衝鋒也不計較這些,和接來電省里的朋友一起過去。向俊濤見楊衝鋒到時,見他身邊還有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先例什麼人,但看那架勢派頭卻不像。

「向老師。」楊衝鋒見向俊濤時,將平時那種稱呼說出來,在香蘭縣時,向俊濤是重要的貴賓,大家都稱之為「老師」,意思是在寫作方面很有成就的人,足可成為大家都指導教師了。

「楊書記,可不敢當。叫我俊濤就好。」向俊濤也知道今後彼此有和多地方還要合作,想楊衝鋒這樣年輕的一把手,說不定幾年後就會升到市裡來,這時將關係先打下基礎,今後也才好找他幫自己的忙。

楊衝鋒也不糾結在這問題上,當下給向俊濤介紹陪自己一起的朋友說「這位是到這邊工作后認識的朋友,他在省城裡上班。」具體的職務卻沒有細緻介紹。

向俊濤也不去深究,今天的主要目標是他的同學嚴佟,這時節,嚴佟還在賓館房間里。從省城一路趕來,總要先洗漱下,也要稍作休息,才有精神見人與討論工作。

向俊濤和那朋友點頭示意,握了下手,知道是省城來的人,今後不管是不是再遇上,都會留下一份緣分。之後對楊衝鋒說「楊書記,我那同學還在樓上洗漱,要稍等等。」

「沒關係,嚴記者大老遠來,不辭辛苦,我們等一等是應該的。」說著先給向俊濤塞了兩包好煙,三個人便站著酒店門口出等著。「西旺酒店」的經營除了客房外,還有餐飲部、娛樂部等,喝茶、吃飯、宴請客人都可安置在酒店裡。算是西平市一流酒店了。

大約七八分鐘,從電梯里走出一男一女,楊衝鋒雖從沒有見過嚴佟,但那兩人從電梯里出來是就感覺到應該是他們了。男人穿著很正規,藏青色的西裝,領帶也很配,一看就是那種成功人士。臉上和身架都顯示出一種自信,讓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產生一種尊敬感。女子看上去有些青澀,估計才參加工作兩三年的那種。身材倒是不錯,瓜子臉,肌膚細膩亮白,應該是從小就有很好的生存環境的那種。好在從她身上看不出驕橫或對人的不屑,跟在嚴佟身邊有著自信又有著對嚴佟傾慕的心思。

兩人走過來后,燈光下楊衝鋒自然看得出嚴佟那種一見面就想將人折服的意思,便不動聲色,由著向俊濤先去招呼。向俊濤現就應該接住了向俊濤,這時兩人見面向俊濤還是將自己的身份放低了些,同學之間,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成就不同,見面時的心態也不會平等。

嚴佟對向俊濤倒是很客氣,沒有對同學表現出那種高出一頭的跡象來。楊衝鋒仔細觀察了兩人的見面,對嚴佟也就有了一絲好感。朋友和同學之間相處,有些東西是不能裝出來的,都能夠直指心裡,反映出一個人的本質。嚴佟對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態,擺出姿態來,楊衝鋒覺得都能夠接受,畢竟他在省黨報里就有那樣的成就,下到市裡自然要經營他的地位來。但對同學如果也是這樣一套心態,那就很要不得。

向俊濤很快就隨著兩人過來,給楊衝鋒進行介紹。楊衝鋒和朋友一起向前走了兩步,算是迎著嚴佟兩人。碰面后,向俊濤居中引見,說「老同學,這位就是香蘭縣的一把手,楊衝鋒書記,他在縣裡才一年多,但卻將縣裡的工作做得轟轟烈烈,是我最敬佩的一位行政上的朋友。」

說著轉身對楊衝鋒說,「楊書記,這位就是全省可稱位列第一的大記者,全國名氣都很響亮的,我能力太差,但這些年搭借這同學的光,也才能夠在市裡立住腳。」說著將那女記者也做了介紹。

「嚴大記者,我是久聞大名啊。」楊衝鋒說。

「客氣客氣。」嚴佟和楊衝鋒握手,力度把握得好,也顯得是真心過來,見面后可能對楊衝鋒印象不錯。兩人兩手相持一分來鍾才放開,向俊濤見到兩人這樣,心裡總算放心下來。嚴佟這樣的大記者,也不知道見過多少人,就算和市廳級的領導相見,也不見得就會認可,誠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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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雲(鳳凌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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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市裡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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