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崗
填完應聘表的第三天，張新在百億盟上崗了。
這天十一點不到，五部經理陳海波和新員工張新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一家證券公司的正門前。
很是熟門熟路地，陳海波從斜背式大皮包里取出一沓子宣傳單，分出一半，交到張新手中，說：「這個給你，只要見到股民從證券公司出入，你就發一份給他，這宣傳單上，留有你的電話和名字，是我幫你填好的，你就放心大膽發送就是。一切好運，就從今天開始。」
陳海波說完這話，很是紳士地拍了拍張新的肩膀，表示鼓勵。
陳海波年約二十六七，身高有一米七五的樣子，面色微黃，一雙深陷的眼睛大而有神，鬍鬚刮的極為乾淨，給人以利落之感。內穿白色襯衣，外套一身藏藍色職業西服，脖頸上打著淺黃色領帶，很是精神。
陳海波是五部的經理，按理說，五部應該設有部長才對，但礙於部長這個名稱太大，百億盟，沒敢設這個職銜，因為在中央，部長可是部級幹部，級別可是大的很呢。對於百億盟而言，這麼大的職銜，可是重如千斤，不敢亂設，只好從俗，百億盟每個部門的老大，稱謂統一為經理。
經理就是經理，在職銜上，他就是部門的老大。
老大親自帶隊領新員工展業，這對於新員工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對於展業，張新並不陌生。送報紙這活兒，張新已經幹了兩年時間了。客戶訂閱報紙，以及新客戶訂閱報紙，都是送報員很幸福的一件事。相對於送報員來說，送報，工資是很低的，每月的那份優厚的工資待遇，八成以上來自於客戶的訂閱量上。
所以說，開發新的訂閱客戶，對於送報員來說，也就是所謂的展業。
此時的張新，心態平靜如水。一身休閑裝扮，與陳海波的那套職業裝來說，有點格格不入起來。
陳海波看了張新一眼，目光中閃出一絲無奈，輕呼一口氣，說：「快到十一點半了，待會兒，股市一收盤，就會有股民從證券交易所走出，這是鐵定的規律，心態要放平和了，把你手中的宣傳單勇敢地交到他們手中，就OK了……」
張新認真地點點頭，眼睛向證券交易所的正門看了看，低聲說：「請經理放心，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陳海波眼中的那絲無奈，也被張新捕捉到了，張新心裡暗苦，澀澀地心中想到：現在的西服，價格可是昂貴的很。西裝革履，那可是要花大價錢。還沒賺錢，就先花錢，這可不是我張新的花錢之道。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交易所里走出一個老闆模樣的男士，他身材魁梧高大，左腋下夾著一個褐色的包，那包鼓鼓囊囊，使他夾著包的左臂向外圈展開來，與他右臂的垂直向下，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他穿著淡灰色的運動休閑裝，微微挺起的肚子，在他有力的步伐下，稍作顫動。
「快上，這是個老闆級別的人物。」陳海波憑藉多年的展業經驗，做出了判斷，並且第一時間裡，用手拍了一下張新的肩膀，暗示他可以出手了。
張新果敢向前，迎著那個老闆模樣的男士，微笑說：「股票培訓班，由本省資深分析師葉軍老師執教，憑單入場，可以免費聽課……」
「哦？」那男士面色一愕，看了張新一眼，隨即微笑著，說：「培訓班？又是哄人的騙局吧……」
對面客戶的笑口說話，對張新而言，那就是好的開始。
客戶能笑著說話，首先一點，客戶從骨子裡並不厭煩所提之事，不管結果如何，至少，還有談下去的餘地。
「啊……」張新故意很誇張地「啊」了一聲，說：「老闆不親自去瞅瞅、瞧瞧，很容易失去機遇。葉軍先生可是本省最有名的分析師，他的股市戰績，可是有跡可尋，有報可查的。這麼有名的股票分析師的免費課，不去聽上一聽……很可能就會失去一次發財的機會呦。」
關於股票資深人士葉軍，張新所知不多，他心裡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那天應聘時，在百億盟牆報上所看到的一些關於葉軍的介紹，那牆報上貼著操作股票的交割單，以及葉軍從業證券的資格證件複印件。
那男士被張新的話逗樂了，開懷大笑，說：「真有你的，好吧，這課我去聽上一聽，如你所說，得到一次發財的機會……」
那男士接過張新遞過來的宣傳單，仔細看了看，點頭說：「星期六，不錯的時間安排，那天，剛好我休息。」
張新趁熱打鐵，說：「先生有什麼疑問，這單子上有電話，可以直接打。」
「好嘞！」那男士爽快一笑，將宣傳單摺疊起來，順手打開夾包，把單子放了進去。
在很友好的氣氛中，那老闆模樣的男士揮手離去。
「啊哈！不錯的開始。」陳海波笑著走了過來，伸出大拇指，給張新一個鼓勵，然後，說：「個干各的，互不打擾，我也該上崗了，三點過後，在這裡等我。」
陳海波說話之際，身影已在張新的視線里逐漸消失了。張新如一個出籠的老虎，雙眼裡只有客戶二字，他的身影，穿梭在交易所正門的左右兩側。至於經理陳海波，更是老練異常，將宣傳單放進了挎包里，擺正了一下姿態，大不咧咧地走進了交易所。
十一點半到正午一點整，正是股票交易休市時間段。
在交易所的正門前，張新可是忙的不亦樂乎。有幾次，他發宣傳單的舉動，引起了路邊安檢人員的注意，他們上前從張新手中接過單子，仔細看過其上內容，感覺無非法內容后，便隨即走開，不在管閑。
休市的一個半小時里，也正是股民出來透個氣，或者是去飯館吃飯的時間。人多了，自然不能故其左右，宣傳單的發放，也不能仔細如前。速度第一，見人就發，很快，張新手中的單子，所剩無幾了。當然，負面的情況，張新也是看的清楚，那就是，一些單子被股民拿走後，看過幾眼，感覺無用之下，被其隨意扔在地上，很是扎眼。
一個穿橘黃色服裝的清潔工，便幾次上前，向張新發了最後通牒。張新無奈搖頭，一邊發著手中單子，一邊低頭去拾取地上被踐踏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