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勢而為

馬明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早晨，韻冰和古小林陪著台灣來的古從風去臨海縣柳家窪山上掃墓，下山的途中古老三被四個自稱國家安全部門的男人以涉嫌間諜罪帶走……

當時古老三身邊有兩個保鏢，他們進行了反抗，結果被擊斃……啊，韻冰和古小林沒事，事實上，他們並沒有受到牽連……

可十幾分鐘之後，韻冰和古小林聽見山下傳來一陣槍聲，等他們趕到山下的時候，只見四個人被打死，一輛車也在燃燒……韻冰當時就向臨海縣報了綁架案……」

馬明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祁紅的腦子就像是計算機一般，一遍接收信息，一遍迅速做出反應，聽完馬明的彙報，在鬆一口氣的同時，忽然意識到了這件事的不同尋常之處。

「山下的死者是什麼人？」祁紅問道。

馬明說道：「目前我們只知道其中一個人的身份，他持有的工作證是省廳520特別行動處的……不過，古老三已經逃跑，初步估計是他的手下突襲了抓捕他的人，那幾具屍體應該都是520的人……」

頓了一下，馬明終於得出了結論，以及他之所以向祁紅彙報這件是的理由。

「所以……並不是國家安全部門的行動，而是跟龔漢文有關係……岳建東已經讓臨海縣公安局封鎖了現場，對外暫時當做一起綁架案處理，並且已經在整個地區搜捕古老三的下落……」

「岳建東沒有讓你插手這件事嗎？」祁紅問道。

馬明說道：「他讓我全力尋找高斌的下落，古從風的案子他親自抓，不過，我在臨海縣公安局有人，能夠第一時間得知那邊的消息……」

祁紅猶豫了一下說道：「那麼……你認為龔漢文抓捕古從風是什麼目的，難道古從風真的是台灣特務？他有證據嗎？」

馬明謹慎地說道：「他有沒有證據目前不清楚，我只是考慮到古從風和古小林的關係，所以覺得有必要向你彙報這件事……

剛才我給韻真打了一個電話，韻冰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了，她懷疑是蔣明玉在暗中搞鬼，因為古從風這次來大陸的行蹤及其隱秘，只有少數人知道，所以，龔漢文的消息來源值得懷疑……」

祁紅慢慢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來，接著問道：「這麼說，你認為這是盧鳳仙家族的內部爭鬥的結果？

很顯然，如果龔漢文的消息來自蔣明玉，她自然是想借龔漢文的手除掉古從風，可龔漢文為什麼要聽她的呢？為什麼要幫她這個忙呢？」

馬明猶豫道：「我也一直在琢磨這件事，不過，上次岳建東以柳家窪別墅的殺人案拘捕韻冰的時候，實際上蔣明玉也受到了牽連……

奇怪的是岳建東在傳訊了她之後再沒有下文，我懷疑蔣明玉很可能暗中跟他達成了什麼協議，並通過他聯絡上了龔漢文……」

祁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感到不解的是，辦案人員既然以涉嫌間諜罪抓捕古從風，而當時韻冰和古小林都跟他在一起，龔漢文為什麼沒有趁機將韻冰和古小林一起帶走呢？即便沒證據，協助調查的借口起碼站得住腳吧？」

馬明猜測道：「一方面，韻冰畢竟是你的女兒，而古小林……他對你自然心存顧忌，沒有確鑿的證據怎麼敢輕易動手……另一方面，我覺得他恐怕別有用心……」

「哦？說說你的看法？」祁紅說道。

馬明想了一下說道：「你剛才問，為什麼龔漢文要幫蔣明玉的忙，且不說他們之間有什麼協議，但不能排除韻冰和古小林的關係也是其中的一個因素……

如果古從風被他抓住，並且被坐實犯有危害國家安全罪的話，龔漢文就可以跟他討價還價，只要古從風把古小林和韻冰扯進來，或者供出對古小林和韻冰不利的證據，那時候龔漢文才會採取雷霆手段……

考慮到盧鳳仙在世的時候，你本人跟她有過不少交往，並且還結成了兒女親家，所以，一旦古從風被認定犯有危害國家完全罪的話，龔漢文就有可能借這件事推波助瀾……所以，不得不防啊……」

祁紅聽完了馬明的分析，不但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擔憂，反而笑道：「馬明，你進步不小嘛，看問題越來越深入……我基本上同意你的分析，古從風被抓絕對不是一個孤立的間諜案，如果龔漢文的陰謀得逞，肯定會用這件事大做文章……

不過，也許是天意，竟然會讓古從風跑掉，並且還死了幾個警察，所以，現在焦頭爛額的應該是龔漢文……

在這件事上，他起碼有這麼幾個方面站不住腳，一是他必須出示古從風從事間諜罪的證據，而不是在替人干私活。

二是他獨斷專行，手伸得太長，就算他掌握了古從風危害國家安全的證據，也必須跟國家安全部門協調處理這件事……

那個520是什麼玩意？我聽說上次在柳家窪出車禍的幾個警察也是這個部門的人，難道是他龔漢文的私家軍？這件事要好好查清楚……

另外，你安排一下，把這件事先在媒體曝光，向公眾說明這不是一個綁架案，而是公安機關有人參與了台灣統一集團內部的爭權奪利，古從風所謂的間諜案不過是空穴來風、憑空捏造……

你跟韻真聯繫一下，可以讓韻冰在媒體露個面，說說當時的情況，一定要把那個蔣明玉扯進來，具體細節你自己好好琢磨吧，我這裡馬上安排省市政法委的同志介入此事，就算這一次動不了龔漢文，起碼也要拿下岳建東……」

馬明得到了具體的指示，興奮地說道：「你放心吧，我這就去辦……」

祁紅沒等馬明掛電話，馬上又說道：「那個……高斌的案子有什麼進展嗎？」

馬明不清楚祁紅為什麼突然關心起高斌的案子了，疑惑地說道：「沒有進展……他老婆已經跑掉了，女兒在她母親家裡，一問三不知……

不過，不清楚為什麼，岳建東忽然免去了他的親信、三分局局長蒲世鑫的職務，讓市局刑警隊長孫乾接替了他，理由是蒲世鑫跟高斌的案子有牽連，可據我所知，蒲世鑫和高斌壓根就是對立面……」

祁紅沒有聽說過蒲世鑫這個名字，好像對他的遭遇也沒興趣，而是低聲問道：「你認為高斌究竟出了什麼事？會不會是龔漢文和岳建東一夥賊喊捉賊……」

馬明明白祁紅是擔心高斌已經落在了龔漢文的手裡，並且對其中的利害關係心知肚明，不過，目前他確實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只能猜測道：「根據我的觀察，高斌不像是在岳建東手裡……他好像對高斌的失蹤也很焦急……

我個人認為，高斌潛逃的可能性不大，我一直在密切關注這件事，沒有發現他潛逃的跡象，事實上，在他失蹤之前，一切顯得很正常……

所以，我懷疑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突然意識到了巨大的危險，所以就地躲起來了，或者被仇家綁架，甚至有可能已經死亡了……」

祁紅沉吟了好一陣，似乎忘記了馬明還在等著她的指示。

「祁書記……你還有什麼指示？」馬明半天沒聽見祁紅出聲，只好問道。

祁紅反應過來，說道：「哦，你去忙吧，怎麼最近老走神……」

掛斷電話，祁紅站起身走到窗戶前面注視了一會兒大院里進進出出的行人，最後走到辦工作前拿起一步固定電話，撥了市委書記劉輝的號碼。

「小劉啊，臨海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難道你還沒有聽說嗎？」祁紅有點不高興地問道。

劉輝此刻正在開會，一聽是祁紅打來的電話，趕緊離開了會場，驚訝道：「臨海縣？祁書記我正在開會……沒人向我彙報什麼事啊……」

祁紅嘆口氣道：「看來還是我老婆子耳朵好用……怎麼？現在岳建東已經徹底把你拋棄了嗎？」

劉輝一聽事情跟岳建東有關，意識到肯定是發生了嚴重的刑事案件，一時心裡把岳建東恨得要命，氣憤道：「他現在眼裡只有一個龔漢文，哪還把我放在眼裡……是狗命安居副局長高斌都失蹤兩天了，他才向我彙報……」

祁紅打斷劉輝的話說道：「一個市公安局局長不把市委書記放在眼裡，那你還要他幹什麼？我聽說他不用徵求任何人的意見就可以隨意免去分局局長的職務，並任用自己的親信……

另外，臨海縣死聊好幾個警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都沒有向你彙報，還故意對外隱瞞真相……

我看，你是該拿出點手段了，且不說他岳建東所犯錯誤的性質，就憑公安局內部現在一團糟，就應該質疑他的工作能力……

上次他就應該對死在臨海縣的那幾個警察承擔責任人，這一次不能再讓他矇混過關了，我看這樣吧，你讓市政法委成立一個調查組，省裡面有關部門也派人參加，先讓他停止反省……」

劉輝一聽，就像是聽見了衝鋒的號角，激動地說道：「祁書記，我就等你這句話呢，我馬上安排下去……」

祁紅警告道：「記住，只提岳建東，暫時不要摸龔漢文的屁股，只要你能拿下岳建東，就算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