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風塵女子的心酸故事

遲志宏看看那男人，提醒道：

「你快下車了吧？」

男人問：

「幾點了？」

遲志宏看看手機，告訴他已經凌晨一點多了。那男人說，我再有半個多小時就下車。遲志宏說，羨慕你呀，已經到家了，我還要在車上熬上四個小時。遲志宏看了一眼小麗，她正閉著眼睛假裝睡覺呢。

半小時之後，那個男人終於下車了，四個人的座位就剩下遲志宏和小麗他們倆兒了。他們的行為開始放肆起來。

小麗乾脆坐過來，坐在了遲志宏的身邊。遲志宏小聲說：

「真是神奇呀，在這裡遇到了你，看來老天都在成全我們。」

小麗說：

「是呀，你說怎麼這麼巧合？」遲志宏說：

「我開始還不敢認你呢。」

小麗說：

「但是，我一下子就認出你了。」

遲志宏說：

「你眼睛多毒呀。」

小麗就更加貼近遲志宏。

遲志宏借著車廂內暗淡的燈光，發現此時的小麗更是風情萬種，他如中魔一般，色鬼本心又顯露出來，一下子抱住了小麗。而小麗並沒有拒絕。

但是，當遲志宏有了進一步企圖時，小麗卻制止了他。小麗說：

「不要嘛，這裡不行。等我在老家過完年，回到奉陽，你去找我，我會好好陪你的。但是，你千萬不要跟劉哥一起去。」

遲志宏無奈，也不好強求，因為火車上畢竟還有旅客。

他問小麗：「你老家是承德的嗎？干這行干幾年了？」

小麗一聽遲志宏問她的身世，就嘆了一生氣。遲志宏發現，小麗突然變得很傷感，剛才那種妖冶的樣子已經沒有了。小麗說：

「我很少給別人講我的身世，包括劉大哥。但是，今天我們在這裡相遇，也是緣分，我就給你慢慢講講。反正你還有好幾個小時才下車呢！」

遲志宏也一改色鬼的樣子，說：

「如果你願意講，就給我講講，但是我不勉強你。」

小麗說：

「其實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大哥，長的很儒雅，雖然喜歡跟女人亂搞。但是你好像跟其他男人不是很一樣。」

遲志宏說：

「你干這個也真不容易的。」

小麗說：

「誰家的好女孩干這個？我也是一時誤入歧途，加上自己的家境不好，才想多掙點錢。我四年前剛到奉陽的時候，並沒有去歌廳打工，而是在一家飯店當服務員。我也知道，歌廳呀洗浴中心呀，那些地方的女孩都會學壞的。但是半年後，跟我同來的幾個女孩都去了歌廳，她們掙的錢是我的好幾倍。因為我跟那幾個女孩都是來自同一個村的，我們的父母經常在一起談起自己的女兒，尤其願意交流女兒往家裡寄錢的事情。由於那幾個女孩寄給家裡的錢明顯比我多，母親就覺得很自卑：自己的女兒要長相有長相，要體力有體力，為什麼沒有人家的女兒掙得多呢？是不是在奉陽掙的錢都讓自己的女兒花了？我就給我媽說，我在飯店當服務員，當然掙不過那些在歌廳上班的。我媽聽說在歌廳掙錢多，竟然讓我去那裡上班。我說去那裡上班的話，很多女孩都學壞了。我媽竟然說，管那個多幹啥，多掙些錢回來，你爸在醫院住院的醫療費還欠人家好幾萬呢。你不趁著年輕多掙點，什麼時候還上借人家的錢。」

遲志宏立刻打斷小麗的講述：

「你媽怎麼能這樣呀？不是你親媽呀？太沒有親情了。」

小麗冷笑道：

「真讓你說對了，她不是我親媽，是我的后媽。我親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我爸娶了我的后媽。我后媽從小就對我不好，而對她自己生的女兒特別溺愛。我從小就沒享受到母愛。其實，我在高中時候學校挺好的，在我們縣高中，我學校雖然不名列前茅，但是考上二本大學時沒問題的。但是在高二的時候，父親生病住院，后媽就不讓我念書了。一是交不起學費，而是想讓我回家幫她幹家里的農活。」

小麗講述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許她困了，最後慢慢睡著了。遲志宏貌似暫時的良心發現，用手輕輕撫摸小麗姣好的面龐，心裡突然有一種酸楚。他突然想了小剛，那也是一個農村來的孩子，雖然大學畢業了，但是在奉陽也無親無故，找不到好的工作最後殞命三亞。此時，遲志宏望著這個風塵女子，感覺她均勻的呼吸聲，尤其是那熟睡的樣子令人倍加憐愛。遲志宏也很困很困，但此時卻睡意全無。他抬起頭，看著窗外飛逝的點點燈光發獃。是為那些苦命的男孩女孩傷感，還是為自己玩弄他們感到愧疚？

又過了三個多小時，遲志宏向窗外望去，東方的天空已經漸漸出現魚肚白，但是朝陽並沒有升起。還有半個小時，葉坪車站就要到了。

遲志宏輕輕的喚醒小麗，小麗張開惺忪的睡眼朝遲志宏朦朦朧朧的一笑。遲志宏說：

「寶貝兒，我要下車了。」

小麗坐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她說：

「我真是太困了，睡著了。沒把你的大腿壓痛吧？」

遲志宏說：

「沒事的。我下車之後，就你自己了。真的很想再陪陪你。」

小麗說：

「我就喜歡你這種多愁善感的男人。我還會回奉陽的，到時候你去找我。」

遲志宏和小麗互留了手機號碼，兩個人又纏綿一會兒，遲志宏就下車了。

遲志宏隨著下車的人流往出站口方向走去。一月份的早晨，天氣仍很寒冷，遲志宏不由打一個冷顫。在即將走下出站口地下通道前，遲志宏回頭望望自己剛才乘坐的那個車廂，小麗正在車窗旁揮舞著那條黃色的圍巾。遲志宏內心突然有一股暖流。他朝小麗揮揮手，一步三回頭地跟她做了最後的道別。

走出站台的時候，遲志宏大哥正在外邊等他。

大哥開自己的三輪車來接他，車子很快駛出縣城，直奔自己的出生的那個小村莊而去。

在那裡，自己年邁的父母正期待著他的歸來。此時天氣已經大亮，遲志宏坐在三輪車上，望著外邊熟悉的山丘、樹林和小河，這麼多年了，家鄉的變化真是不大。

遲志宏到什麼地方，都忘不了女人。當三輪車駛到一個叫「二十家子」的村落時，他想起了自己所謂初戀，想起了他在高中時那段時光。那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期，遲志宏跟一個名叫李彩娥的女生搞上了對象。遲志宏在男女方面很早熟，但是，由於那時候年輕，他跟這個李彩娥僅僅是拉拉手說實話，那時候的遲志宏是一個純潔的男生，那是一段純潔的感情。那段感情令遲志宏在上大學后好多年仍然懷念她。但是，李彩娥高考落榜，遲志宏考進了奉陽著名的大學。上大學時，遲志宏曾經給李彩娥寫去很多信，他想繼續發展戀愛關係。但是，很知趣的李彩娥已經意識到雙方的差距，已經沒有高攀遲志宏的願望，因此對於遲志宏的來信，一封也沒回。後來遲志宏就跟她徹底失去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