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賭約
第三十三章賭約李全誠終於知道,為什麼大人物都喜歡上泰山了。登高而望,一覽眾山,群山朝拜,錦繡山河盡收於眼底,如果能將內心中那種宏宇波瀾壓抑住,再遙指天下,說一句「這天下有我一份功勞」,那種身居高位,掌中天下的感覺,的確令人陶醉。只是李全誠角色的轉變畢竟還未太久,說不出那種「天下有我」的氣勢,看到眼前這錦繡山河,卻是一聲無盡感慨:「要是沒有戰爭,該有多好啊!」在一位馬上得天下,靠戰爭起家的君王面前說這樣的話,李全誠的行為很成功的引起了忽必烈的注意。忽必烈側頭看來,李全誠這才正面面的看清,這位在歷史上叱吒風雲的元世祖來——沒有畫像那般秀氣,滿臉絡腮鬍子,眉如山巒,眸似星辰,神比冷電,卻是十足的威勢···還帶著一些毫不掩飾的鄙視。饒是李全誠臉皮奇厚,看到便宜岳丈眼中的那分鄙視,還是被成功的激起了爺們之怒,只是還未等他發作,忽必烈卻先怒了,喝道:「妙兒為何沒來!」「什麼?」李全誠一愣,猛地意識到忽必烈這話中所指,驚聲道:「你說苗苗去找我了?」「你的意思是她沒去找你?」忽必烈面色一變,一把揪住李全誠的衣領,厲聲喝問,白衣、司小花面色頓變,正要上前,忽必烈的兩名護衛卻是一左一右攔住了兩人,李全誠一聲大喝:「退下!」「王爺——」司小花擔心李全誠安危,正要抽刀,卻被白衣壓住,沖他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要衝動!」見兩人退下了,兩名蒙古護衛也閃了開來,李全誠雙手握住忽必烈的雙腕,緩慢卻堅定的將他的手扳開,忽必烈的臉上漸漸的泛出了一絲紫紅之色,雙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兩名護衛也發現了異常,正要上前,這次卻換成了白衣和司小花一左一右的擋住了他們,而忽必烈卻憋氣大喝:「退下!」兩男人,身份特殊,關係複雜,卻也非只是便宜岳丈與便宜女婿之間的關係,只是李全誠來此,唯一的依仗便是苗妍,現在得知苗妍原本會要來找自己,李全誠卻面不紅心不跳,卻不由的還是有一些得瑟。只是又想到苗妍並沒真的來找自己,李全誠雙目中卻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股擔憂,道:「苗苗定然是不想見我和您兵戎相向,只是她離開了建康,卻又是去哪裡了?」李全誠一邊說苗妍,一邊慢慢的鬆手,忽必烈順勢也撤了力氣,鬆開了手,卻是一聲冷哼道:「她是不忍看我把你打敗!」「短期內自然是您勝,十年後,誰勝誰負尤兩說,二十年後您必輸!」想起自己的計劃,以及那批科學家,李全誠還是很有信心,讓熱兵器提前出現在古代戰場之上的。但是這貨有個優點,或者說是缺點,那就是不善於吹,不到最後出結果,哪怕是信心十足,他也說不出那種自滿得話,但是現在被忽必烈逼的憋出了狠勁,卻是說出了二十年後忽必烈必輸的話來。只是天性使然,這話卻是說的有些底氣不足,落在忽必烈眼中,卻是一聲冷笑應對:「原本聽妙兒說你說話實在,沒想到當上了宋朝的狗王爺,卻會吹噓了!」李全誠乾笑一聲,連忙轉移話題,道:「您知道苗苗去哪了?」「哼!這個不勞你費心!」忽必烈冷哼一聲,又轉身看風景,李全誠自討個沒趣,也沒好再糾纏,騙了人家女兒不說,卻還來問人家女兒在哪,這的確有些說不過去。「建康守軍準備撤退了嗎?」李全誠心中一動,便恭謙的說道:「您兵多,我兵少,您進,我唯有退了!」忽必烈沉默了一會,道:「為何不早退?」「因為您沒早分兵!」李全誠想也沒想便回答了。忽必烈再次沉默了,突然又說道:「之所以分兵,是妙兒離開前給我的建議!」這次輪到李全誠沉默了,良久,李全誠才說道:「苗苗仁慈,雖然您分兵,對我來說很不利,但是不得不說,站在苗苗的角度,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忽必烈沒有反駁,只是聽李全誠恬不知恥的左一句苗苗,右一句苗苗,還是聽得刺耳,面色一沉,反問道:「你憑什麼認為你能順利撤出建康府?」「第一,建康府軍善水戰,您要追,討不到好處。第二,揚州府我還有五萬人以逸待勞,您是兵法大家,不會以疲兵對我的精兵!第三,如果您不分兵,建康府軍必死戰,也就是說,建康府軍都是一群不畏死的人,以必死之決心和您對抗,我想勝負之分已經沒有意義,而您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李全誠說出了三條優勢,但其實都是基於忽必烈惜兵這一點,但是像忽必烈這種在戰爭中成長,見慣了生死的梟雄來說,這一點其實是不成立的,果然,忽必烈反問道:「如果我不在乎這點代價呢?」李全誠想了想,道:「我想,您還需要許多力量來治理這個國家,如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只怕您能打下這片天下,卻沒能力再享用這片天下了!」「我可以殺盡天下人,總有殺的人怕了的時候!」「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好戰的民族,但是您低估了漢人的反抗力量,和抵禦侵虐的決心。」李全誠側頭看著這位睿智的猛漢,笑道:「即便您有這個力量粉碎一切反抗,那您要這屍橫遍野,荒無人煙的天下作甚?那還不如坐在草原上喝馬奶酒來的舒服!」「你很會胡扯!」李全誠說了半天,卻贏來了忽必烈這麼一句評語,頓時讓李全誠一陣憋屈,但是再憋屈,李全誠還是得笑,笑的神秘莫測,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我們討論的是健康一府之戰,而非整個天下,或者是平定天下之後的治理!」忽必烈嘲諷的看著李全誠,道:「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如果你也是一個女兒的父親,相信你就會明白,我是多麼想把你斬於刀下!」李全誠面色一紅,不敢再繼續忽悠了。「其實···如果您再晚半天送請柬,那麼送請柬的就是我了!」終於,李全誠決定還是把朝廷給賣了。昨天,當他知道自己被謝太后陰了一道后,就說要跟忽必烈做買賣,並非無的放矢,謝太后陰了李全誠,同時也給了李全誠一個機會,也給了李全誠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只是直到剛才,他依然無法說服忽必烈,反而成功的引發了忽必烈隱忍已久的殺意的時候,他才決定拿出那個消息,跟忽必烈做這個買賣。果然,忽必烈來了興趣,側頭看著李全誠,而這次李全誠卻是看著遠處的山巒,淡淡的說道:「大宋朝廷撤出臨安了,他們準備退守琉球!」忽必烈眉頭一挑,雙目中精光一閃,死死的盯著李全誠,李全誠迎著忽必烈的目光,道:「覆滅一個王朝,一統天下,那是大功勛者畢生之追求,如果南宋朝廷成功退守琉球,據海峽以守,宋朝不滅,中國未統,我想,您應該不會喜歡未盡全功的感覺!」李全誠把南宋朝廷拿來做擋箭牌,卻絕口不提他為什麼要出賣南宋朝廷,但是忽必烈何許人也,李全誠這些小心思又如何瞞得了他。「我姑且相信你所說之話,只是你為何要告訴我這個消息,難道你就不怕留下千古之罵名?」忽必烈忽然覺得自己輕視李全誠這個人了,一個能為了自保,而隨手出賣自己的朝廷,足以見此人亦有梟雄本質,忽必烈忽然有一种放下一切,先除掉李全誠的想法。「而且,我並不覺得你這個消息對我有什麼價值!」李全誠避開了千古罵名這個問題,正色道:「如果我派人把大宋朝廷堵在福安府的話,應該對您還有些價值!」「此話當真!」忽必烈雙目一縮,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肅然。李全誠看著忽必烈,十分誠懇的說道:「我無法給你承諾,只能以我人格立誓!」「而且,這天下本身就是一場豪賭!」李全誠說的風輕雲淡,但是內心卻著實緊張。李全誠指派高嵐、劉整等諸路軍將南宋朝廷控制在福州、泉州一帶的命令已經下達,這本身就是他的自身需要,但是現在,拿來跟忽必烈「交換」卻是交換的面不改色。就如當初撤出襄陽城,他可以對苗妍說出「以天下為聘」那樣的話一般,如果這次苗妍在這裡,或許又會是另外一番境況了。權衡良久,忽必烈猛地將手抬起來,長舒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好,本汗就跟你賭一場!」李全誠雙目一縮,露出了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聊了一些不相干的話,李全誠便自覺的告辭了,回城的路上,李全誠緩緩下山,然後越走越快,白衣和司小花雖然跟得上,卻不禁有些好奇,自家大人為何這般著急?念頭一起,忽然聽的李全誠微喘的喊道:「師兄,小花,拉我一把,我腿不聽使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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