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寂寞的話癆
隨著宗門試煉的大隊伍深入蒼山山脈，留在外圍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黑長老順著當日散修行經的路線一路前行，午後便已經到了當時散修宿營之處，按照手下回報的信息，朝著當日發生過激斗的叢林間慢慢行去。
雖然已經隔了好幾天，但是各種由法術、法寶製造出來的痕迹依然歷歷在目。冰箭融化后留下的水漬，突兀出地面的土刺，旁邊折斷的樹枝，被踐踏的草地，放在經驗豐富的黑長老眼裡，幾乎還原了一場戰鬥。
這是一場符籙對法寶的戰鬥。
擁有法寶的一方肯定就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侄孫，而另一方，應該就是那個小丫頭。
黑長老從鼻孔裡頭重重地哼了一聲，太沒出息了，五個金丹修士撂不倒一個鍊氣期的小丫頭，法寶都動用上了居然還給了對方用符籙的機會，如果他還在自己手下，一定要好生調理，各種教導！
符籙和法寶不同，法寶只需要輸入靈力，便會產生效果。而符籙要仍出去，要激發符文的效力，甚至扔的力度都有講究。尤其是紙質的符籙，輕飄飄的，萬一處理不好還會傷著自己。
雖然這些符籙產生的效果都是低級符籙，什麼土刺冰箭之類的玩意兒，可威力看起來不比中級的符籙低。這也是為什麼黑長老看一眼就能確定對戰的另一方是那個小丫頭的原因。
放在雲動閣掌柜手裡的那些防禦陣牌他也看過了，最低階的材質，簡單的符文排列，卻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就連玉生煙那個專司煉器的老東西都不肯撒手，說明東西一定是非常好的。
這些符籙的效果一樣，想必也是那個小丫頭的東西吧？
只是，看到這些，黑長老反而不想繼續找下去了。
那個不爭氣的侄孫是死是活，都已經不是很重要了。死了還好些，免得活著丟人現眼，難道他去找人家要人，說「就是那個攻擊鍊氣期小丫頭不成反被您捉走的金丹修士」？呸呸，他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丟過這種人呢！
恃強凌弱也就罷了，居然干不過一個鍊氣期的小丫頭！
光是想想就已經很丟人了！
在現場轉悠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更多的痕迹之後，黑長老轉身就準備回去流雲宗了。
莫凡在空間裡頭看著，緊張得不行。
黑豹已經好了，不但是好了，而且一身皮肉似乎給換成了鋼筋鐵骨一般，精神好得不得了，就是在空間裡頭呆不住，撒丫子狂奔了一圈，馱著莫凡去系統空間的邊緣都轉悠了，還是想出去，回到蒼山。
於是莫凡就打算跟黑豹一起出去。
幸虧她臨時多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一個娃娃臉的黑衣男子在外頭轉來轉去，嘴裡還念念有詞的，趕緊打住了，緊張地守候著，一直看到那個男子走出這片山林，她才鬆了口氣。
回頭對黑豹道：「看來咱們也別想回坊市了，不如還是留在山裡吧。」
「那是自然！」黑豹覺得理所當然。
回去坊市幹什麼？又變成小貓模樣么？如果被那條臭蛇知道自己會變成小貓的模樣，只怕會笑死吧？
莫凡也無所謂了，上次在坊市採購的東西她都帶在了系統空間里，回去山洞也能布置一個舒服的窩。原本份外思念的人群中的生活，因為兩次紛爭的緣故也讓她失去了興趣。
人果然是最複雜的動物，比黃金冰蟒還難應付。
莫凡已經暗暗決定了，不到金丹大成，再不要出山林了，人間太可怕，她應該回到地球。
回到熟悉的山林中，黑豹抖了抖皮毛，舒坦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剛剛仰起頭準備跟磨磨蹭蹭的莫凡說話，卻有一種窺視的感覺，扭頭的功夫就鎖住了山林的一角。
莫凡還不知道，她正伸著懶腰，扭扭脖子對黑豹說：「走吧走吧，愣著幹什麼？」
黑豹沒有答話，只是盯著山林的一角做出一個攻擊的姿勢來。
莫凡順著它的眼光看去，那裡並沒有什麼異常，不由奇怪地問：「你幹嘛呢？」
黑豹的眼睛眯了起來，渾身毛髮都緊緊貼服在身上。自從在系統空間給它做了洗精伐髓之後，它的毛髮變得更加柔順了些，別說摸了，就是看上去都像一匹綢緞似的，閃著低調奢華的光芒。
可這會兒它渾身的毛髮貼服在身上，竟然詭異得像失去了光澤，只剩下吸收一切光線的黑。不過也說明了黑豹此時正是極度的緊張和備戰狀態當中。
莫凡迷惑了，伸手摸上黑豹的背脊：「你怎麼了？」
話音未落，黑豹從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咆哮聲，那是面對敵人才會出現的警告的聲音。而且這敵人實力不弱，才會讓黑豹如此緊張。
它一直注視著的山林一角恍若水波一般散發出一陣漣漪，之前莫凡和黑豹在空間里看見的那個娃娃臉的黑衣人顯露出身形來，滿臉疑惑：「不過區區七階，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莫凡嚇了一跳，她就沒有感覺到這人的存在！之前不是看見他走了么？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她嚇得躲到黑豹身後，希望黑豹巨大的身形能夠擋住自己。
黑豹自然也不願意讓她暴露在對方的眼光下，橫跨一步，將莫凡擋得嚴嚴實實。
「嘖嘖嘖……雖然只有七階的修為，可是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呢！之前小藍可是跟著查探過這片區域的，沒說有高階的妖獸啊，你是打哪兒蹦出來的？」娃娃臉的黑衣男子把袍子一撩，毫無形象地蹲坐了下來，盯著黑豹滿臉都寫著「我對你有興趣」幾個字。
黑豹高傲地昂起了頭，也蹲坐在原地。只是躲在它身後的莫凡知道，這傢伙根本就沒有放鬆絲毫，渾身肌肉緊繃，四肢上的利爪緊緊扣住地面，隨時都可以躍起一擊。
這說明對方的修為遠在黑豹之上，莫凡有些擔憂，低聲說：「咱們還是躲起來吧……」
黑長老看不見莫凡，但能聽見她嬌柔的嗓音，頓時覺得自己好失敗。明明這小丫頭沒有見過自己，怎麼對自己就是不放鬆呢？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下山，所以大家的審美觀變了么？以前下山自己還是很受女修歡迎的呢！
不過想到這小丫頭對溫若陽也同樣不買賬，黑長老暗暗給莫凡安了一個「有眼無珠」的標籤。
他朝著黑豹的方向招招手：「莫凡是吧？來來，別躲了，我看見你了，快出來吧。這隻紫焰追雲豹可真漂亮，是你的嗎？就是它把我那個不爭氣的侄孫給滅了吧？好久沒有看到這麼漂亮的紫焰追雲豹了，你打哪兒弄來的啊？」
又說黑豹：「你也別裝了，妖獸五階以上便可以口吐人言，你當我不曉得？瞧你憋得多難受，來，我們聊聊天吧？」
侄孫？被滅了的？難道是說那天圍攻自己的其中某人？不過這娃娃臉看模樣頂多不過二十齣頭，居然就有侄孫了，那這人到底是多大年紀啊？
莫凡無語了，從黑豹身後探出頭，希望能在黑衣男子身上找到點兒跟年紀比較相符的東西。可看來看去都是二十齣頭的小青年的模樣，難道說這人是輩分比較高而已？
面前的豹子和小丫頭都不說話，黑長老卻滿肚子疑問：「小豹子，你是怎麼發現我的？照理說我修為比你高，隱匿身形了基本就沒人能發現，你是怎麼發現的？」
又問莫凡：「你們是躲在什麼地方？我都沒有察覺到什麼靈力波動，你們就憑空出現了，是高級的隱匿符么？呵呵，你身上的小玩意兒可還真不少呢！那天收拾我那侄孫子，也是用的符籙吧？」
又轉向黑豹：「但是最後結果他的，是你吧？」
說著搖搖頭：「嘖嘖，要不是我走之前無意看見樹榦上留下的痕迹跟其他痕迹略有不同，只怕也想不到這個上頭。那些沒經驗的小娃兒好多連紫焰追雲豹都沒見過，更別提見識紫焰追雲豹的絕活兒了。說起來，我也是年輕的時候遊歷碰上過一隻紫焰追雲豹，唔，都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年輕的日子真讓人懷念啊……」
這人是話癆吧？
莫凡皺了皺眉頭，她跟黑豹一聲沒吭，就聽見他一個人嘰里呱啦去了，這得是平時多麼寂寞才會憋成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