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芳心何蹤

當令狐沖再次走進客棧的時候，此時裡面的人經過剛才的這麼一折騰，普通人都走的走，回房的回房去了，剩下的只有幾個武林同道了。原本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現在只剩下這寥寥幾個而已。

大廳里有二十來張桌子，只剩下七張桌上有人，引起他注意的首先就是那兩個蒙面女子，也就是紅蓮和她的師姐，當他看向她們時，剛好，那時的紅蓮狠狠地向他瞪了一眼。他看到后，心中無名火起，剛才自己都差點被你傷著了，還想怎樣！所以他毫不退縮的回瞪了她一眼。

另外的是臉色陰晦的一僧一道，其中那僧人身披血也似紅的僧衣，身邊放著一缽一鈸，均是純鋼所鑄，鋼鈸的邊緣鋒銳異常，顯然是一件極其厲害的武器；那道人身材高大，長凳上放的是個八角狼牙錘，看上去斤兩不輕。看這兩人面色不愉，眼神冰冷，令狐沖認為是黑道上的人物。

其次一張桌上有一人，他身穿繭綢長袍，頭頂半禿，一部黑須，肥肥胖胖，滿臉紅光，神情十分和藹可親，左手拿著個翡翠鼻煙壺，右手則是一柄尺來長的摺扇，衣飾華貴，看上去是富商模樣。這人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讓一般人感覺他很好相處，但是令狐沖發現他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其餘眾人中瞟來瞟去，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對於那一僧一道和這富商，令狐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想不他們是誰。而他們看神情也沒有表示認識自己的模樣，他想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也就不再多想了。除了這三個人比較特別以外，其餘的眾人，都不太起眼，令狐沖也不太留意。

只有一張桌子上的人他還看在眼裡，當然就是剛才還為令狐沖擔憂的少女——曹忘憂了。

令狐沖一看到曹忘憂，臉色馬上變得冰冷，慢慢地走了上去，在曹忘憂對面的位置坐了下去，拿起手上的酒杯（剛才還未喝完），就喝了下去。

這時的他，坐在那渾身不自在，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盯著一樣，當他轉過身軀一看，發現原來是那紅蓮，而且那富商模樣的人也時不時的瞟向自己，至於那一僧一道，則仍然滿臉陰晦。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他想了想，把臉轉向曹忘憂，「吃完了嗎？」令狐沖對曹忘憂依然如以往那樣的冷淡。「吃……吃完了。」曹忘憂的聲音則還是那樣弱弱的。（一對奇怪的組合。）

他把手上的那杯酒仰頭一干，放下酒杯，「那我們回房吧。」說完就徑直走上樓而去，完全不理會那仍盯著自己的紅蓮。而曹忘憂自然是溫順的跟在他的後面，

而樓下，那紅蓮看著令狐沖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就和一個漂亮女子上樓而去，心中不知怎麼的很不舒服，眼神狠狠地瞪著令狐沖的背影。坐在她旁邊的師姐，把這瞧在眼裡，皺了皺眉，「師妹！不要這樣。」

「我……」那紅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只好不再理會令狐沖，自己悶悶不樂的吃著桌上的食物。又過了一會，她們終於吃完了飯，去掌柜那要了間客房（當時那掌柜看著她們顯得很害怕），接過鑰匙后，就上樓去找她們的房間了。而她們一走，那一僧一道兩人對望了一眼，馬上也上樓去了，而那富商看著他們這舉動，神秘地笑了笑，只是多坐了一會，最後也上樓去了。

在房間里，兩個白衣女子仍然蒙著雙臉。紅蓮坐在桌子上一直默不作聲，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師姐看到她這樣，心裡暗笑，走過去，逗她道：「你不是還在想剛才的那位公子吧？」「我……」紅蓮看著師姐，眼中隱隱含有羞意，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白蓮師姐，我……我到底是怎樣了，為什麼會想著他。」原來她的師姐叫白蓮。

「你不會喜歡他了吧？！要是那樣，大師哥就多了一個情敵了。」白蓮定定的看著師妹。紅蓮皺了皺眉頭，「不會吧！我才第一次見他！更不要說他那麼可恨！」紅蓮聽到師姐的話，並不以為然。「他可恨？！真的？」白蓮看著師妹那氣鼓鼓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當然，在幾個流氓面前也不敢動手，窩囊透了。那的流氓竟然想占我的便宜，真可惡，真的想把他碎屍萬段！」紅蓮說道令狐沖時眼神有點鄙視，但似乎還有別的，而講到哪猥瑣男子時，則簡直是要殺人的樣子。「哦？！但是當時那麼多人，只有他有膽量站出來，可不簡單喔！」那白蓮故意氣她道。

「他武功又差，還想充好人，如果不是你勸阻，我早就把他給宰了。」紅蓮繼續貶低令狐沖。白蓮聽到紅蓮說到這，眼裡的笑意逐漸消失，「你當時不是真的要殺了他吧！看你第一劍很隨意，但是第二劍為什麼突然中途用了全力，竟然毫不留情？！」

「我當時聽到那女子驚呼，不知怎的就……就那樣了。」說著說著，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顯然心裡也有點後悔。當白蓮聽到這時，神情才真正的凝重起來，妒忌！她再看了看自己的師妹，看見她想得入神的樣子，她不會真的喜歡那小子吧。其實剛才她也只是說說笑而已，如果師妹真的喜歡那小子，她突然想到什麼，不禁有點猶豫。

「師妹，你要想清楚，你是否真的喜歡他？」白蓮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忍不住向她問道。「我也不知道！師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紅蓮望著白蓮，反問道。

「別說傻話了！你應該知道你和他根本是沒可能的！師父是絕不會同意的，大師哥更是不用說了，那時他不知道會怎樣呢！」白蓮說這話時，很是凝重，甚至還可以說是害怕。隨後兩人沉默了下來，她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但是她們並不知道，她們剛才所說的人，正是住在她們的隔壁。

此時的令狐沖，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曹忘憂則坐在床沿看著這個飛天俠盜（自從她聽到那些說書藝人說到《飛天俠盜靈霞寺殺淫僧》的情節時，她就知道自己跟著的到底是誰了），她在心裡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其實她在兩次被他救后，特別是他重傷得連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下，依然奮不顧身的為自己擋下那些飛針時，她早就芳心暗許，當她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飛天俠盜后，那仰慕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但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冷淡，他不喜歡自己嗎？她不知道，其實她也根本不想知道，她現在只是想永遠的陪在他的身邊，幫他整理床鋪，收拾雜物，和干一些瑣碎事，當然包括為他祈禱，祝他每一次都能平安歸來。

看著熟睡的他，她想：他今晚又不知道要去哪裡劫富濟貧了。她看著看著漸漸的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