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弱女不死
令狐沖的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眼前的東西都逐漸模糊了,口唇也因為一整夜的乾渴而開始開裂。但是他眼前的那扇門依然紋絲不動。
心中的焦慮和身體的疲憊同時襲來,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虛脫一樣,真是苦不堪言。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意識開始模糊。
「噗!」的一聲,蠟燭突然熄滅,但是令狐沖卻發現房子沒有變暗,昏暗的光線透過窗紙射了進來,原來快要到天亮了。令狐沖頓時精神一振,剛才的疲憊一掃而空。好像重新變回剛醒來時那樣,眼神再次期待的看著那扇依然緊閉著的門。心中的焦慮卻有增無減。
他一直等著,但是大門依然沒有打開。他的神色再次暗淡了下來,頭腦又開始昏沉了,眼睛也漸漸閉合起來。突然間,「喔!喔!喔!……」雞鳴響起。令狐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跳了出來一樣。他猛地睜開了雙眼,似乎生命再次的重燃。
他眼睛再次的看向那已經看了無數遍的門,假如門會被被他看穿的話,那麼這門早就被他看得粉碎了。
但是即使雞鳴聲此起彼伏,外面也有人走動的聲音,而且多少次那腳步聲在房子的附近響起,甚至又一次來到了門外,但是卻沒有停下來。
整整一夜,病重的令狐沖就這樣熬了一夜。卻沒有一個人打開著這扇門。令狐沖在一次次的失望后,終於忍不住了,身心的疲憊深深地侵襲著他,他最終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他似乎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沖沖的腳步聲,但他沒有睜開眼。他以為那只是錯覺,但是「吱!」的一聲,他覺得有一道耀眼的亮光照進了他的眼中。但是此時的他,感覺眼睛已經被鎖上了一樣,怎樣都睜不開。只能用口含糊不清的低呼:「水!水!水!……」
打開門是誰?當然就是我們的不死姑娘了。
她還沒有聽完李大夫的話,就已經趕過來了。剛才在路上狂奔,她一直上氣不接下氣,就好像一朵快要凋謝的小花一樣,不斷的在風中飄搖。但是她的心中卻只是想著,李大夫說的,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已及令狐沖現在的所在地——後院的靜房。
直到現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她還沒有喘過氣來。她慢慢的走進屋子,此時她看見飛天俠盜正閉著雙眼,似乎還沒有醒來。
突然她看見飛天俠盜的嘴還在不停的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他醒了嗎?但是聲音實在是太小聲了,她根本沒有聽到。她看了看門外,見沒有人,才悄悄地走過去,這時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男子的相貌,不是特別的英俊,但是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她把耳朵湊了過去,聽不清楚,繼續湊近點,但是還是聽不清楚,最後她幾乎把耳朵都湊到令狐沖的嘴邊,耳朵已經觸到他的嘴唇,感受著令狐沖呼出來的氣息,此時,不死的耳朵已經紅透了,脖子也好像要透出血來,甚至連蒼白的臉頰都出現了兩道紅暈。
知道現在不死才隱隱約約的聽到令狐沖說的是水,她忙在桌上倒了一杯水,重新來到床邊,艱難的扶起令狐沖,把水灌倒他的嘴裡。
而在黃河山莊主人房內,老頭子正惱怒得來回踱步,心裡很是焦慮,那傢伙千萬不要有事!看來要另外找個大夫為他看看才行,都不知道他怎麼搞的,叫人摔成這樣。
突然,「砰!」的一聲,一個僕人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來人一進來就大喊。「什麼事?!用得這麼驚慌!」看著這人的窩囊樣,老頭子的原本就差得不得了的心情,顯得更加的糟糕。
「老爺!小姐她去了……去了後院。」那僕人說這話時,顯得無比驚慌失措。「什麼?!」老頭子一聽,心中驚怒之極,一把抓住這僕人的衣領,把他整個提了起來,「是誰告訴她的?!我不是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訴她的嗎?!」
「是……是李大夫,他今天早上去給小姐檢查身子時……」那僕人被老頭子憤怒的表情嚇得口都結巴了。「可惡的李老頭!我明明告訴他不要講給不死知道的。」老頭子怒氣衝天,一把將這人甩出門外。
這個僕人被這狠狠的一甩,連骨頭都快散了,可事實上他什麼都不知道,因為為了騙過不死,老頭子早就跟庄內的人說了飛天俠盜一大早就已經悄悄走人的事,所以他和其他庄丁一樣根本不知道後院里有什麼秘密,只是聽從老頭子的吩咐監視小姐,不能讓她去後院而已,但是憑他這麼低的身份,怎麼敢攔不死的路呢!真是無妄之災啊!
此時老頭子雙手緊緊的握住拳頭,狠道:「那臭老頭就會壞事,如果不是要你醫治不死的話,看我剝不剝了你的皮!」接著他又嘆了一聲,「看來,我要快點過去看看才行。」
老頭子說完就向外走去,但是走到半路又猶豫了,讓不死見到自己就麻煩了,她都長那麼大了,我還是第一次騙她,還是去偷偷瞧一下好了,一路上口上還咒罵著:「可惡的臭老頭!XX你個李老頭……」
「哈欠!」李大夫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個哈欠了,「到底是誰在後面罵我!」突然有想到別的事,「剛才不死跑得真快,說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她跑呢?她原本答應了我不亂來的,最後,卻……哎!還是算了。」
現在再說回令狐沖,他正要沉睡下去的時候,突然一股甘泉從嘴裡流了進來,滋潤著那原本因乾渴而火辣辣的喉嚨,四肢百骸都感到無比的舒暢。只聽見他喃喃說道:「再……再來一杯。」
很快,第二杯甘泉又灌了進來。他頓時覺得身上的毛孔都好像舒張起來一樣,說不出的享受。這時他才慢慢的張開了雙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雙柔和的雙眼,一張有點熟悉的臉龐,我在哪裡見過呢?他不禁在心中打了個問號。記起來了,是自己晚上救的那個女子。(他還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呢!)
「你……你醒了。」不死說這話時,不知為什麼聲音都有點顫抖。
聽到眼前這個女子的話,令狐沖笑了笑,「嗯!是的,謝謝你給水我喝。」「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是你救了我。」不死忙說道,手指不斷的挽著衣角。
不死的話不說還好,一說,令狐沖馬上想起了那三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臉色頓時變了,「你的名字是不是叫不死?還有你的父親在哪?我有事要找他談談。」「你認識我嗎?我的確叫不死。你要見我父親?我現在就去找他。」不死說完后,馬上起身就要出去叫人。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咳嗽聲,「想見老夫嗎?我就在這。」令狐沖抬頭一看,門檻是已經站在老頭子那圓咕嚕的身影,一個人就幾乎把這不算太小的門給『霸佔』了。令狐沖看著這個人,眼神馬上凌厲起來,完全沒有剛才病怏怏的模樣。
老頭子直視著令狐沖那怨恨和不屑的眼神,雖然他看著的是令狐沖,但是還是被自己女兒不死看得很不自在。
令狐沖也覺得他們兩父女兩的關係很古怪。但是沒有多想,直截了當的對老頭子說道:「姓老的,你到底想怎樣?!」「這……這個嘛,當然是請你來這裡小住幾天啦。」老頭子其實很想說這當然是把你留下,但是看了看令狐沖身邊的不死,只能把語氣放軟了。
這樣一來,反而被令狐沖看出點端倪來了。他瞧了瞧這兩父女,繼續說道:「但是我真的有急事要去辦,你就叫人送我走吧。」「這怎麼……」看看看不是后,老頭子可能兩個字已經說不出口了,只能轉到:「你的傷這麼重,難道就不在這休息休息嗎?」
「是啊!還是養好傷再走吧。」不死聽了令狐沖說要走,吃了一驚,心中莫名一痛,也勸說道。「沒問題的,我要做的事真的一點時間都不能耽擱。」令狐沖說這話時無比的堅決,完全沒有轉彎的餘地。
老頭子看了看不死,見她沒有做聲,只好點頭道:「那好,我現在就叫人喚輛橋車來。」「那麼這一晚就在這打擾了。」令狐沖聽到這話,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回去了,腦海里馬上浮現出一個人影。
「什麼一晚?你在這裡都第二天了。」不死聽了這話,大惑不解。「什麼!我昏迷了多久?!」令狐沖的頭好像被什麼轟了一下。
「一天一夜都過去了。」老頭子說這話顯得很隨意。但是令狐沖一聽,心中好像被什麼絞了一下,狂喊道:「一天一夜!我要走……」說著就要起身,但是他很快就知道這樣是多麼的衝動。他只覺得身子一陣劇痛,慘叫一聲,又倒了下去,都不知道有沒有傷口裂開。
「你沒事吧?!」不死慌張的走上前來。「我沒事,快點叫轎子來。快!」令狐沖根本沒有理會不死,聲嘶力竭的喊道。
老頭子看著這副情景,搖了搖頭,就轉身去叫下人喚輛轎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