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不是妓
房門嘎的一聲被推開,一個有些消瘦卻體型勻稱的男子背著手緩緩走進房中,一身白衣顯得有些素凈,但他身上的貴族氣息卻絲毫不減,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是衣物所不能掩蓋的。
正是騰王司徒毅!身後跟隨的正是冷臉男子蕭峰,與柯劍一同是司徒毅的左膀右臂。
司徒毅一進門便看到了一副讓他瞠目結舌的畫面:那個叫做火皿夕的男人和那男童居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鼾聲震天,連鞋都不脫!
蕭峰見狀,亦是氣結,正要上前將二人喚醒,卻被司徒毅一把攔下。
司徒毅坐在茶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繼而便將茶杯擲出,砸在藍焰正安睡著的床前。
藍焰心中暗罵:「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養成了摔茶杯的壞習慣?」但卻不為之所動,繼續裝睡。
司徒毅沒想到一個茶杯摔不醒這二人,也不著急,而是將堆積在桌上的盒子拿來,正要拆拆看這裡面都裝著什麼東西。
藍焰心中大罵不好,這個男人不僅養成了摔茶杯的壞習慣,還養成了未經他人同意隨意翻動他人物品的習慣,若他看到這裡面裝著的都是女人的東西,那她日後只怕日子不會好過。
正當司徒毅準備拆盒子的時候,藍焰騰地一下翻身坐了起來,做驚恐狀大喊:「小年小年,為叔夢見咱們家遭小偷了!」說著將身旁的憐兒拉了起來,一個三十齣頭的胖男人,居然會因為一個夢而驚慌不止,實在有些滑稽,司徒毅饒有意思地看著『火皿夕』,本以為他見到這個『男人』會怒不可解,沒想到心中卻不像自己想象的憤怒。
「放肆!我家主公在此,還不過來參拜?」蕭峰見這二人居然敢無視騰王的存在,大聲喝道。
藍焰與憐兒面面相覷,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摸樣。兩人磨磨蹭蹭地下了床,走到司徒毅跟前,既不跪,也不拜,問道:「我為何要跪拜?」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讓她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指望著她又好脾氣?
蕭峰又要發作,司徒毅卻打斷道:「你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即可。」淡淡的語氣如同深冬里的冰雪,寒氣逼人。那些禮數他倒是不在乎,只要他不高興,隨時可以將這二人殺掉。
「你是誰?」藍焰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問道,要裝就應該裝得逼真一些。
「此乃當今騰王!」蕭峰冷聲道,言語中亦帶著深深的警告。
「哦?這便是當今盛傳與太子齊位,未來聖主之一的騰王?看來草民真是有幸,剛被皇上召見,又被王爺傳見。」藍焰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也只是朝司徒毅抱拳欠身而已。
「你今夜所彈之曲,究竟是如何得來的?」司徒毅無心與這男人閑扯,開門見山道,聲音依舊如寒冰般冰冷,讓藍焰很不適應。
「草民在聖上面前已經說過,此曲只是偶然聽得學來的,莫非這也有罪?」藍焰站在司徒毅跟前,頗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你以為本王會信你這胡編之言?你可認識藍焰?」司徒毅又將茶杯狠擲於桌上,怒問。
「認得,藍焰姑娘是北城第一美人,這恐怕北城千里之內都有所聞,莫非騰王也對那紅樓女子有興趣?」藍焰有些挑釁地問道。
「此曲可是你聽得藍焰所彈?」司徒毅心中的怒氣已在燃燒,這個男人若真與藍焰有染,他必殺之!
「沒錯!此曲不止是聽藍焰所彈,還是她親自教的!」感覺到司徒毅的盛怒,藍焰卻絲毫不收斂。
司徒毅死盯著藍焰的雙眸,恨不得將這個『男人』碎屍萬段,他已認定此人與藍焰有染,手中的茶杯被那隻大手捏得快要變形,一節節關節蒼白得厲害。
正當他剛要下殺令時,藍焰的一席話讓他改變了主意:「兩年前我途經北城,那夜亦正是中秋之夜,我在一處偏僻的湖邊偶然聽得此曲,便經聲尋人,在便一座廢棄的亭內遇見彈奏之人,正是名滿北城的藍焰姑娘。我自小對音律痴迷,便央求她將此曲教授於我。」
「你可知道她是妓?」聽聞他並非藍焰的客人,司徒毅心中豁然開朗了許多,也許他能從這火皿夕身上探聽到不少關於藍焰的消息。
「不然!但藍姑娘與我交情甚好,我便知道她並非一個妓,只是為了還紅媽媽的救命之恩才留在紅燭樓,但北城的人都知道,藍姑娘從未接過客人,怎能稱職為妓?」藍焰有些心酸地說道,即便是天下所有人都說她是妓,她亦只需要讓這個男人知道,她雖身處過紅樓,卻從未讓自己染上風塵。
司徒毅聽完,緊握著茶杯的手鬆了下來,卻是微微顫抖著。想起那一夜她對他的百依百順,想起她不停喚著他名字的夢囈,想起他說她是妓女時她眼中的黯淡,司徒毅心中如被塞了棉花一般堵,煩悶不已,自責不已。
他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得到解答,有太多的疑問想要與她問一個清楚,卻不知道她如今在北城如何。
藍焰將司徒毅的煩苦都看進眼裡,她知道此刻這個男人有多麼想見到她,但她此時就站在他跟前,卻不能為他拂去眉頭的憂愁。
「小年,去讓店家上兩壇好酒,王爺此刻想喝酒。」憐兒一聽便跑了出去,反而是司徒毅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這個『男人』莫非會讀心術,居然懂得他心中的想法?同時他對眼前這個『男人』頗有些刮目相看,不知道為何,此刻看他居然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尤其是那雙與他外形不相符的眼睛,總是似曾相識。之前對他的成見和殺意,此刻也莫名地消失殆盡。
小年領著小二抬上兩壺上好的『女兒紅』,酒香四溢,沁人心脾,讓司徒毅想大醉一番。
藍焰與司徒毅兩人杯杯相撞,大談情感,談世故,談國家大事,以藍焰的才華,與司徒毅交流起來時得心應手,兩人喝得不亦樂乎。許是兩人心中都藏著心事,都有些借酒消愁之意,將兩壺酒喝完,兩人都已經醉得如爛泥一般。
一場酒席,便將二人的關係定了下來,藍焰所報的年齡比司徒毅長了三歲,司徒毅便稱她為火兄了。酒醉之下的司徒毅堅持要藍焰與他一同回騰王府,並要她從此以後住進府中與他作伴。
藍焰假意推遲了一會,便接受了,只有成為他身邊的人才有機會阻止那一劍的穿心。非但如此,自從見到龍朝華,她心中那擱了三年的仇便又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