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久違的痛
蘇瑪麗勾著唇角不屑一笑,雙眼緩緩睜開,透著一股妖艷的攝魂之氣:「本宮承諾之事自會兌現,道長只需全心替本宮剷除障礙便可,將來的千秋大業還得仰仗道長的幫助。」
「我丁空在暗處俯卧了整整六百年,等待了六百年,如今她終於出現了,我長生不老的大業也終將實現!」丁空原本古板的神色突然變得凌厲起來,花白的鬍子不時地抖動著,「太後娘娘儘管放心,剷除雪國指日可待!」
蘇瑪麗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道長如今已有六百年的道行,又怎會不知長生之術?且不知道長口中的『她』可是那藍焰?」
丁空嘴角抽動,老眼微眯,仇恨之氣毫不掩蓋:「我這六百年,過的可謂是人間煉獄的日子,都是拜她的先人所賜……」
蘇瑪麗更為疑惑,還想追問卻被丁空打斷,決然不再提及自己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當年『預見能者』就是為了除掉偽善盟主丁空,將丁空的種種惡行公之於眾,並預言此人終將成魔。此等消息在武林掀起軒然大波,『預見能者』的預言從未有假,在武林中就是神,在眾人聲討丁空之時,丁空卻開始了反撲,將種種捏造的罪行蓋到了預見能者的身上,一夜之間,『預見能者公報私仇、心面不一、罪行累累』的消息遍布武林,武林人士關注的焦點瞬間從丁空轉向了預見能者。在丁空的一番波助瀾,暗中操作之後,預見能者最終逃不過被追殺的命運,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當年丁空便在暗中修鍊長生之術,不斷地吸食青壯年男子的精氣,以維持年輕的容貌,但自從預見能者消失之後,他開始迅速地變老。他深知預見能者並非常人,迅速地老化只怕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但他又豈能甘心,又開始大量地吸食壯年的精氣。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懷疑,他躲入深山之中,獵殺猛獸,吸其精氣,見人就殺!但每逢電閃雷鳴之夜,他便會全身劇痛,猶如閃電劈在身上一番,六百年來一日舒暢!
直到天上的那顆隱逝了六百年的天君星重新閃亮,丁空知道這六百年的俯卧終於到頭了!當看到藍焰持著的發簪,他更為深信一切皆是冥冥中早已註定,只是這六百年他並未尋得長生不老之術,靠吸食壯年精氣並非長久之計,且他亦感覺到日漸衰老,而令他意外的是蘇瑪麗竟學會了此術!
聖安殿一如讓日的輝煌,南方的冬末仍是寒冷,一個身形修長的人影披著明黃色的長袍走出了房門,將守夜的太監都打發了下去,緩緩地走向聖安殿最為偏僻的一處。
輕輕地開房門,發出吱呀的一聲,房中的布置與聖安殿格格不入,窄小的房間,樸質的床被,是尋常人家的的裝飾,而這裡,卻是蘭宮漠最喜歡的地方,藍焰是他帶進來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
蘭宮漠褪去長袍,躺到那張硬實的木板床上,睜著毫焦點的雙眼,怔怔地看著,一臉的奈與悲傷。
如今他身邊並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整個皇宮幾乎都在蘇瑪麗的掌控之內,他曾掙脫蘇瑪麗的控制,但也不知蘇瑪麗用了什麼邪術,又將他重新掌控,只是他意志力堅強,仍舊保留著幾分清醒,但若想要徹底擺脫蘇瑪麗,還是會力不從心。
躺在這張小床上,心中想著曾在這小屋出現的女子,如今她已去了她想回去的地方,不知過的是否安好,不知是否也會對自己有一絲懷念。
想到此處,蘭宮漠卻又蒼涼一笑,她在蘭笞國待了兩年,幾乎沒有快樂的回憶,又怎會懷念?
國家即將要落入蘇瑪麗這妖女的手中,屆時恐怕會民不聊生,自己卻能為力,力保護國人,力保護愛人……種種的奈與壓力形成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得蘭宮漠法呼吸,這一刻,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與孤單。
當他在為現實感到助之時,房中的燭燈突然滅了,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誰?」蘭宮漠警惕地坐起身,豎著耳朵聽著四周的動靜,他已經感覺到有人竄了進來。
來人卻不應答,揮著長劍攻向蘭宮漠,幾番回合之後,長劍抵在了他的頸口!
但來人卻並不殺他,而是收了劍,換以拳頭在他肚子上狠狠地打了一拳,痛得他捂著肚子彎下了腰。
「廢物!」一聲斥訓,帶著滿腹的怒火和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蘭宮漠聽得這聲音,驚訝地抬起了頭:「是你?」
這聲音沙啞難聽,不是國師鬼姬又是誰!
「你就想一直這樣頹廢,一直被蘇瑪麗控制嗎?」鬼姬不答反問!
蘭宮漠奈地笑了笑,又重新坐回床上:「如今我身邊一個信得過的人都沒有,怎麼跟她斗?我若不是還抱著一絲希望,現在只怕已經成為她的傀儡了。」[
「你現在與傀儡又有什麼區別?」鬼姬一把將他從床上揣了起來,「既然還抱著希望,就該去尋找辦法,而不是整天一副頹廢的模樣!藍焰雖走了,但你別忘了你是蘭笞國的皇帝,你肩上扛著的是千萬子民的性命,若蘭笞國落入了蘇瑪麗這妖女的手中,你就沒有想想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蘭宮漠突然憤怒地拍打掉她的手,指著她壓低聲音地吼著:「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是沒有人幫我,我一個人鬥不過她,何況她身邊現在又多了個來歷不明的道士,他們想讓我清醒的時候我能清醒,想要控制我的時候我根本法反抗!」
見他如此激動,鬼姬反倒平靜了許多,這代表著他的意識仍舊堅強。
「我會幫你,哪怕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幫你,我也不會棄你而去。」鬼姬沙啞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慈愛,她的臉被黑巾蒙住,蘭宮漠看不見她的表情,卻看懂了她眼中的愛,那是一種久違的、陌生的愛。
「為什麼?」蘭宮漠不知為何此時會覺得心疼,這種疼太陌生,他想知道為什麼,卻又害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