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援 手

胡衛東定睛一瞧，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那人身後的追兵竟然清一色是身著便衣、手執盒子炮，「別動隊？不對，搞不好是便衣隊？人數大概有三十幾個，只是為了追這一個人？」

隨著那個人影的迅速接近，胡衛東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與裝束，此人年紀約莫十八九歲，個子不是非常高，大約也就一米七幾的樣子，身上穿得也與普通農民無異，但他的動作卻如同豹子一樣迅捷靈敏，相貌雖然平平無奇，那對眸子卻是靈動無比。而最令胡衛東驚訝的是，那人在被敵人追得這樣緊的時候，一隻手居然還死死抱住一物，只以左手持槍還擊，「他手裡抱著的是什麼？難道是......孩子？」

「到了這種危局還要保護孩子的，一定不是壞人，何況對手還是別動隊，這個忙必須幫」，胡衛東主意一定，立即拔出雙槍對著兩個追兵就開火了，可惜由於距離稍遠，只打倒了一個。客觀地說，胡衛東此時動手並不是很有利，但為了救下那個年輕人，必須迅速表明敵我，以免發生誤會，畢竟他們現在也扮成了別動隊的樣子，萬一那個年輕人神經繃緊了，反而朝他們開火怎麼辦？

雖然不清楚為何連長會這麼早就開槍，但槍聲就是命令，大家紛紛拔槍射擊，只可惜這些新兵的槍法還有待提高，再加上這個距離對於畢竟還是手槍的盒子炮來說稍微遠了一點，結果一輪射擊過去，十把手槍只打倒了一個敵人，好在機槍手的運氣不錯，在300來米的距離上一梭子打翻了兩個......

聽到前方槍聲響起，那個年輕人先是一驚，尤其是發現對方的裝束竟然與別動隊差不多時，但卻馬上就見兩邊的「敵人」「自相殘殺」起來，頓時意識到前面的「別動隊」很可能是偽裝的，不禁喜出望外，飛也似的沖了過來，由於敵人的火力都被胡衛東他們吸引了過去，他這一路狂奔竟再沒吃上一發子彈。

「你們是紅軍嗎？」年輕人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攀上山岩，簡簡單單地就翻進了手槍隊機槍手所在的那個掩蔽位，此時那個孩子居然還在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年輕人的身手實在高超、以致於他根本感覺不到顛簸呢？還是這個小生命對這種槍林彈雨的生活已經習以為常了......

機槍手現在哪有空回答那個年輕人的問題啊？他參加民兵連后雖然也打了幾場戰鬥，但每次都是成功偷襲在先，而且對手還都是烏合之眾，取得勝利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但這一次敵人數量比己方更多而且訓練有素，機槍手又是全隊最重要的火力點，沉重的壓力令他根本喘不過氣來，這會兒他幾乎是在下意識地掃射和更換彈匣，甚至連身邊多了個人都沒發現......

那個年輕人一看機槍手射擊的方式就不覺皺起了眉頭，眼見敵人漸漸逼近，他不禁心中一急，伸手就將機槍手推到一邊，搶過輕機槍就代替了他的工作。機槍手頓時滿臉漲紅，差點就要拔出腰間的駁殼槍跟那個年輕人拚命，卻聽見了連長的命令，「機槍先給他用，你用駁殼槍打。」

而這時年輕人的表現也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胡衛東要下達這樣的命令，輕機槍在他手裡並沒有「突突突」射個不停，而是打出鼓點一樣的短促節奏，精度更是高得出奇，當這個彈匣用完的時候，已經有五六個敵人被擊倒在地，其餘的也全都被震懾住，紛紛卧倒在地匍匐前進，不敢再像剛才那樣囂張地跑步衝鋒了。…。

「你們看到了，這就叫短點射，都給我學著點。不過，短點射能不能像他這樣練到槍槍咬肉的地步，就得看你們的造化了。」，胡衛東說著將手中的一把二十響丟給了那個年輕人，「用這個，那些傢伙都趴著，機槍不好打。」

「好槍」，年輕人接過槍來一看，頓時滿臉喜色，像他這種耍槍的行家，一看就知道好壞了。有了德國原產的長槍管二十響，年輕人更是如虎添翼，子彈專挑敵人的腦袋招呼，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又幹掉了好幾個敵人，但敵人數量太多，而且個個身手過人，在傷亡十數人後，終於成功迫近到一百米內，到了這個距離，敵人的槍法已經精準得可怕，加上他們的人數優勢，一會兒的工夫就有兩人被打爆了腦袋，敵人乘勢紛紛從地上躍起向前疾沖，想要一口氣衝進陣地，這時光靠一挺輕機槍已經擋不住他們了，年輕人不禁一急，正想起來拚命，卻突然聽到胡衛東高叫道，「開自動，掃死他們」

只聽見一陣炒豆子般的爆響，沖向手槍隊陣地的二十幾個別動隊員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全部打倒在地，他們中的很多人直到咽氣眼睛還睜得老大，至死都沒明白為何二十響掃射竟然有接近衝鋒槍的殺傷力......

而那個年輕人卻是旁觀者清，他回想了一下胡衛東剛才開火時的奇怪手型，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連發要這樣用」

由於二十響作為手槍的先天缺陷，用於連射時後座力太大，因此全自動射擊前須將木製槍匣組合到槍身上作為槍托，以控制槍口上跳，操作複雜，攜行較難。但歷史上聰明的中國人卻發現了一個簡單的技巧，不僅解決了槍口上跳難題，而且將它轉化為全自動速射的掃射優勢——槍手右手持握駁殼槍，將槍機扳至速射檔，手心向上舉槍，伸向左前方，扣動扳機，槍口的上跳作用使駁殼槍從槍手左前方掃射至右前方；手心向下舉槍時從右前方掃射至左前方；左手持槍時完全相反。這真是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神來之筆

而可以連射的駁殼槍是到1928年（是西班牙的一種山寨版，但連髮型號出得最早，德國原產的反而要到1932年才定型。）才定型的，賣到中國只會更晚，除了康澤的便衣隊外（國民政府向德國訂購了一萬支二十響，除了少量配給偏愛這種手槍的軍官，大部分都交給了更能發揮其長處的康澤別動隊。），此時中國的其他部隊都還很少裝備，因此這個技巧縱使有人已經發現也沒來得及大面積推廣，所以胡衛東將這個當年在網上看到的小竅門在軍中推廣后，頓時極大地增強了民兵團的自動火力，在五六十米的距離內，十一支快慢機一起橫掃，消滅戰術落後、人員間距太小的二十來個別動隊員，實在是太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