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回首往事（二）
中年男子低頭俯視著大地，他冷傲的面容上看不到一絲的憐憫。
老和尚也是單手撐在地面上，點點的血跡怎麼也止不住的滴落在腳下的坑陷里。
此刻，氛圍已是僵到了極點！
緩緩地，中年男子抬手，手中漆黑的長槍遙遙的指著老和尚的方向。
「當真不滾！」
男子聲音響如悶雷，在天上不停的滾動，轟隆隆的刺激著人們的耳膜。
那身披黑甲的男子睥睨了老和尚一眼，又是這般的問道，不過他似乎是在忌憚著什麼，忌憚殺死那老和尚的後果。
其實他也打算放過老和尚一命的，畢竟，還是有一些規定不能夠太過地違反。
「咳……」
老和尚抬頭，回報男子的只有一口殷紅的鮮血。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身披黑甲的男子勃然間就怒了，也不再顧及殺死老和尚的後果，手臂一揚，黝黑古樸的長槍又是如利箭般猛刺過來。
「吼！」
長槍探來，忽地在半空中騰化出一頭六翼八頭的黑龍來，鋪天蓋地的妖氣襲卷過來，像是有一塊大石頭緊緊地壓在胸口，令人感到窒息。
老和尚扔掉手中已經扭曲的禪杖，一步向前，絲毫不懼的怒視著黑龍。
「吼！」
「吼！」
「吼！」
黑龍出現，滿山遍野的妖獸盡皆洶湧起來，像是一塊熱鐵投入了冷水中一般。滔天的怒吼聲伴隨著黑龍狠狠的襲卷著天空，欲要撕裂蒼穹！
「孽畜！」
老和尚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然後單腳跺地，急速地朝黑龍的方向撲去。
黑龍低頭，九雙燈籠般大小的眼睛牢牢的盯住了老和尚。
此刻，
躲在樹林里的慧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在半空中，老和尚抬起手掌，宛如有一層金光沐浴在手掌之上，隨著老和尚的急速飛行，手掌上的氣勢也是越來越高。
「破！」
一百米的距離轉瞬及至，老和尚眨眼間就到了黑龍的跟前，抬起手掌便是直接拍出。
「吼！」
黑龍張嘴，竟然直接咬住了老和尚的右手。
「啊……！」
黑龍其餘的八個頭也探了過來，狠狠的撕扯著滿身是血的老和尚。
天空，似乎是下了一場血雨。
實力的差距在瞬間便在黑龍和老和尚身上體現，只有一招，老和尚就已經被撕裂成了碎塊，取而代之的則是滔天的妖氣與怒吼。
「殺！」
「殺！」
「殺！」
老和尚一死，滿山遍野的妖獸也是同時衝過來，遠遠的，像是有一場黑色的潮水，而寺廟就是海嘯中的一艘搖搖晃晃的小船。
只是片刻，密密麻麻的妖獸從四面八方湧入了寺廟裡，一時間哀嚎不止，血染蒼穹！
隱秘的樹林里，一個小小的黑影不住地在晃動。
慧空已是恐懼的捂住了嘴巴，看著眼前一幕幕血腥殘暴，一幕幕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情景，不知覺中已經是淚流滿面。
他是師傅最愛的弟子，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師傅被黑龍撕扯吞噬，而自己卻只能看著，看著自己的師傅在半空中被撕扯成碎片，看著自己的師兄師弟和災民們在妖獸的圍攻下倒在血泊里，那一刻，他感覺道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我本一心向佛，奈何世間不與我。
這一場屠殺整整持續了兩天，一直持續到寺廟都已經被夷為了平地。
年少的慧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昏睡了過去，又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清醒過來。他感覺道自己已經麻木了，看著滿是鮮血的瘡痍大地，竟然沒了一開始的噁心與嘔吐感。
然後，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朝寺廟的方向走去。
玉蔥般細嫩的小腳踩在乾澀龜裂的地面上，踩在尖刺的石子上，慧空感覺不到了自己的疼痛。
走了很久，慧空才走到寺廟處，慢慢的站定。
他低頭，看著腳上不知是自己還是他人的鮮血，愣愣的看了好久。
然後，他突然間猛地跪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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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畜！」
慧空大師猛地拍下手掌，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那頭六翼八頭的黑龍，眼神竟然不知不覺地開始渙散起來。
他錯了，他本以為這只是一頭強大的妖獸，一直到那頭黑龍吞下妖丹后他才覺察到了不對勁，因為他猛地從黑龍身上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這是他的夢魘，永遠也忘不了的回憶！
這是心裡上的壓制，比修為上的差距更強上甚倍。
遠處，妖異的少年靜靜的看向慧空大師，毫無波瀾的眼神里似乎有著一股貓戲老鼠一般的笑容。
「吼！」
黑龍突然間的一聲怒吼，震蕩開瘋狂扑打的慧空大師，然後轉頭，九雙燈籠般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已經披頭散髮的慧空大師。
被黑龍盯住，慧空大師心中猛地像是漏了一拍，原本古井無波的面龐上緩緩凝聚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多年前的惡魔，終於來找自己了！
儘管現在的慧空大師已經比他的師傅強了太多，即便他已經達到了金身的修為，但他仍舊沒有勇氣去面對，去面對自己。
修行多年的慧空大師又怎麼不知道，他逃不過自己。
不過，這僅僅只是片刻。
慧空大師猛地一咬舌尖使自己清醒過來，他想到自己寺廟裡的子弟，想到後院里的災民，心中沒來由的就是有了一股力量。
自己不能敗，絕不能在讓悲劇重演，絕不！
「吼！」
一聲怒吼將慧空大師從恍惚中驚醒過來，突然間，黑龍的巨爪已經抓到了自己的跟前。
「嘭！」
「嘭！」
「……」
五十四顆念珠迎上了氣勢洶湧的利爪，金燦燦的珠子卻像是氣球一般嘭嘭嘭的爆裂開來，破碎成無數細小的粉末，洋洋洒洒從空中的飄下。
利爪擊碎了金色的念珠，仍舊向前探去，狠狠的撞上慧空大師抬起的金色手掌！
「嘭！」
眾人只看見了一道人影從黑霧中突然倒射飛出，砸進了地面里。
一招即敗，摧枯拉朽。
「咳！」
深深陷在地里的慧空大師捂住胸膛，死死的盯住天空上的黑龍。
他的面容極為的難看，彷彿是在說：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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