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者

這一天，整個寺院都是死靜死靜的。

遙不可及的天空早已經已經結痂，從妖災的壓抑中解放出來，累累的傷痕卻依舊是布滿在了陰霾的天空上，遠遠的看去，大塊大塊的白雲又像是要跌落下來了一般。

在東面的院子，一個看不見的似是雞蛋殼一般的膜將整座院子都盡數籠罩在內。

院子里，一位老者披頭散髮的坐在乾澀的土地上，眼神有些的痴獃。

在他的手中，緊緊的攥著的是一朵血色的蓮花，血色蓮花尖銳的邊緣已經刺穿了老者的手掌，鮮血已經乾涸結塊，漆黑漆黑粘在手掌和蓮花的上面，像是一塊塊的黑泥。

「蓮，」

過了許久許久，老者才緩緩的開口，蒼老乾澀的聲音似乎是已經死了一般。

那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老者輕輕的將這個字念出口，又是低頭看向卧在土地上的一個半大的血色圓盤，圓盤上，些許的鮮血在上面結塊。

這些天，老者一直都在這裡，一直都坐在這個地方不曾離去，他是金身的修為，已經是不需要吃飯的了，為此他還特意的設置了一個結界來避免自己被打擾。

現在，他的徒弟清平，寺廟裡大小和尚的安危，他全都不理，只是靜靜的坐在這裡，不要任何打擾。

「蓮，你怎麼了？」

老者又是開口，聲音斷斷續續的有些聽不清楚。

自從他回來以後，這朵朵的血色蓮花就像是沒了靈魂一樣的只剩下冰冷的觸感，無論是老者怎麼呼喚或是將精神探入到血色蓮花之中，這一朵朵的血色蓮花依舊是這樣，毫無生氣可言。

老者知道，這種情況只會有兩種可能，一是那血蓮花的裡面的魂靈已經死了，另一種，就是裡面的魂靈已經被重傷，傷到她無法回答老者的程度了。

這兩點，是老者都不願意接受的。

「蓮，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當初就不該，我就是個畜生！」老者開口，不覺間已是淚如雨下，「是我不該，不該用你的身體來鍛造武器的，是那些傳聞，那些讓我迷失了自己的妖言！」

老者突然間的用力，手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剎那間就是寸寸的崩裂開來，鮮紅的血液夾雜著黑色的血塊一起流出，滴落在土地上的圓盤子里。

「蓮，該死的是我，你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老者的眼神開始迷離起來，又是愈發的攥緊。突然間便是噗的一聲，血色蓮花鋒利的邊緣已是從老者的手背後刺穿。

「蓮，一定有什麼辦法的，你不會死的，不會！」

老者又是用力，只是再用力的蹭了一下，血色蓮花就割斷了老者手掌里的血脈，大量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急速的狂飆出去。

急速的鮮血噴湧出來，爭先恐後的落在暗紅色的圓盤上，又四處的濺起，弄得寺廟裡滿是濃濃的血腥味。

不過這一切，都在結界之中發生著，在外面，即便是方丈等人也是毫無察覺。

「蓮！」

老者捂住傷口，跪倒在地上。

他的眼睛已經慢慢的變得鮮紅起來，彷彿是一頭噬人的妖獸！

他恕不知道，現在，自己與那慧空又有何異？！

全是執念，瘋狂的執念！

此刻，他已一念成魔！

……

「一定有辦法的！」

老者忽地又是站起來，眼神像是已經迷失了自己。

他蒼老的如同刀刻的嘴角上，鮮血彎彎扭扭的滑落下來！

他已經死了！

………

——————

現在，已經是日上三桿。

大群大群的小和尚早已經從被子裡面爬出來，成隊的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似乎是在討論這一部修鍊功法的用處。

「這部經書看似很平常，其實有無盡的玄妙在裡面的。」

一個小和尚手捧著這本已經泛黃髮舊了的經書，如是這般的講到，他似乎已經將這本經書鑽研個透徹，自己是胸有成竹。

「哈？清慧，你不會是已經結丹了吧？」一個大嗓門的小和尚突然間喊道。

「什麼？清慧，你真的已經結丹了？」

「清慧，趕緊給我們表演表演，讓我們也見識見識修仙者與凡塵的區別。」

「對啊，清慧，讓我看看。」

隨著大嗓門小孩的吼聲，這院子里四周的小和尚盡數都圍攏了過來，將那個手捧經書面色莊嚴的小和尚圍攏住。

「啊哈，這……」

被圍攏了的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對那麼多的同齡人的他也更加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失敗，所以，他也只是對著那群小和尚擺擺手，以表示低調。

轟！

小和尚不說話不要緊，但他的這一擺手，卻反倒是更加了激起了同齡人的興奮，現在的他們都猜想清慧已經凝丹成為修行者了。

「清慧，還不露兩手？！」

人群里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而接著，所有的小和尚都歡呼起來。

作為他們小和尚裡面第一個結丹了的，自然是要讓大家張張見識，好讓他們也有機會看看聚氣結丹的模樣。

「清慧，露一手！清慧，露一手！」

本來就很小的院子里隨著他們的一聲歡呼，徹底的沸騰了起來。

「清慧！露一手！」

被圍在小和尚看著寺院里如潮水般用過來的同齡人，感覺到了不妙。

他只是想對旁邊的人炫耀一下自己而已，沒想到卻是引來了這麼多的人的圍觀，而自己年幼的自尊心又不允許自己承認作物，所以現在，他真的有點騎虎難下了。

「咳……」

清慧裝作嚴肅的咳嗽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向四周的同齡人，讓他們覺得自己真的是高深莫測一般。

然後，清慧雙手對著人群向下壓了壓。

院子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第四十一章龍吟決

「咳咳……」

清慧故意咳嗽了幾聲。

院子現在里已經全部安靜了下來，幾十雙充滿期待或是嫉妒的眼睛全部都聚集在了清慧的身上。

現場，有些靜得可怕。

清慧有些尷尬的面對這些同齡人，他本就還沒有結丹的，但是現在卻又是不得不向大家承認自己已經結丹成功了，這讓他實在是騎虎難下。

這大概就是因為他的自尊心在作祟，那幼稚的令人發笑的自尊心吧。

緩緩地，在眾人的圍聚下，清慧他終於是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指了指不遠處牆面上的一塊石頭，向眾人示意自己待會用氣將這塊石頭打落下來。

眾人的目光也一起隨著清慧的手看向了牆面上的石頭。

然後，清慧做了一個聚氣的手勢，雙手一起拍向了那塊距離自己足有五米多遠的石頭。

「嘭！」

牆上的石頭剎那間就是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猛地就在空氣中炸碎成了一塊塊形狀不均勻的石塊后，噼噼啪啪的一起跌落下來，在小小的院子里濺起了一陣的黃土。

轟！

在那一刻，清慧連同著眾人一起獃滯在了原地。

——————

此刻，清平卻是正在不遠處的竹林里。

「呼哧，呼哧。」

現在的清平正重重的喘著粗氣，如此長時間的修鍊已經是讓他心力交瘁。

這一拳，是清平打出去的。

「怎麼樣？還可以了吧。」

清平喘著粗氣向黑龍問道，對於這一拳的威力，他已經是很滿意了。

「還行，倒算是會粗淺的掌握一些氣的使用方法了。」黑龍緩緩的說道，似乎對清平的成果依舊是不太的滿意，「小子，但像你這樣沒頭沒腦的練氣，你知道你會浪費多少的時間嗎？」

清平縮回拳頭，愣住了。

對於修仙的概念什麼的，清平他一點都不懂，他只是模模糊糊的對修仙有著一些依稀的嚮往和崇敬，不過這些都在他結丹之後煙消雲散了。

因為現在的清平，也是一名修仙者了。

「小子，我這裡有一本運氣的功法，你要不？」黑龍繼續說道，言語之中似乎是有著無盡的誘惑，「這本功法是也算得上是鴻蒙之中較為上乘的功法了，怎麼樣，小子你要不要？」

黑龍繼續這般的說道。

「好！」

清平聽到了這句話后，便是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他。現在的自己，也正是最需要強大起來的時候。

「小子，不過我先聲明一下，我是妖獸，所以我這裡的功法可都是妖界修鍊的功法。」

黑龍的聲音突然間不知為何而變得輕鬆起來，輕鬆得有些奇怪，清平彷彿都可以通過這聲音看到黑龍那笑眯眯的面龐。

妖界的功法？與人界修鍊的有什麼不同么？

清平聽到后，略加思索了片刻。

爾後，他又抬起頭來，有些倔強地開口說道。

「好！」

「很不錯，小子，我倒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黑龍聽到后，他的聲音又是莫名地向上揚了一下，冷靜的語言聽起來卻像是在放聲大笑一般。

那聲音聽起來就彷彿是在桀桀的笑著，爽朗里透著陰寒。

「給，你就照著他好好的修鍊了吧。」

「嗯……」清平剛剛應道，腦子裡卻突然間眩暈了起來，彷彿是一張黑布蒙住了他的雙眼，讓他暈頭轉向的有些站立不穩。

清平的腦海里，一部龐大的功法正在緩緩的浮現出來。

龍吟決！

三個古樸有力的大字首先是印在了清平的眼前，蒼勁有力的文字深深的鐫刻在清平眼前的空氣中，彷彿那就是天，是凌駕與一切之上的天！

接著，銀灰古樸的文字開始滑動，一如一張張的幻燈片一般的開始疊閃，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龍吟決，吾龍族中的秘法，也唯有龍族中有天賦者方可以習之……

一行行的字在清平的眼前一閃而過，清平他也根本沒有看清楚這本所謂鴻蒙之中較為上乘的功法。然而，但當文字散盡后他努力回想的時候，龍吟決里的一字一句卻又是記得那麼清晰。

時間的指間已是緩緩的劃過，

直至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清平也才是終於緩過神來。

「黑龍，你的這套功法怎麼這麼長啊？」

清平面色有些蒼白，他揉著眩暈的眼睛不住地抱怨道。

「小子，這可是我龍族裡極為珍貴的功法，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黑龍的語氣中有些惱怒，想必那套功法也是跟他說的一樣珍貴吧。

「知道了，」清平打著哈哈回答道，「先讓我眯一會，我遲一點再去練練那本什麼龍吟決的。」

「你……」黑龍終於是怒了，蒼老的聲音里透出尖銳來，「休息什麼！你不知道修仙者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么！現在這麼珍貴的功法到了你的手中，你卻是如此的怠慢！你再這般，我倒不如將它收回去好了！」

黑龍的聲音愈發的尖銳起來，像是一盆的冷水從清平的頭上澆下。

清平一瞬間就清醒了。

「小子！你到底要不要修練的？！像你這樣沒有資質又懶惰難教的人，一輩子恐怕也只會在凡塵與鴻蒙間徘徊，永遠也上不了檯面！」

黑龍隆隆的咆哮聲將清平震醒，震得他渾身欲要被撕裂了一般。

「黑龍……我知道了，」清平當即是這般的回答道，「我現在就去修鍊這部功法，馬上就去。」

清平強忍住疼痛，他不明白為什麼黑龍這樣著急的要讓他修鍊這部功法，他只有十幾歲，以後的日子可多的是。

不過清平他不知道，是黑龍的時間已經是不多了。

…………

清平在黑龍的敦促下，也只有盤坐在了落滿竹葉的土地上，摸索起這套功法來。

龍吟決！

第一決，以天地之氣入體，以念趨之，盤旋而九折，以護住心脈。

第二決，以妖獸龍血入體，以血化血，相容而吸收，可化出龍鱗。

第三決……

清平在心裡默念起修鍊這一龍吟決所需要的口訣，不斷的將氣引入體內。

遠遠的看去，清平一如入定老僧一般的泰然自若。

但殊不知，他的體內已是烈火在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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