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獨園的可怕秘密
那孩子烏黑的眼珠盯住她,眸中湧起晶亮的水痕,他的喉頭動了動,乖乖的聽她的話,小口小口的往下吞咽,很快就吃得精光,青渺便又去盛了一碗,很快碗又見了底,還是想吃,唐笑霜拿帕子拭了拭他的嘴角,說:「我知道你餓,可是,越是餓急的時候,越不能一次吃得太多,撐壞了胃,嘔吐的滋味,更難受!」
「這位公子說得對!還是緩上一兩個時辰再吃吧!」老大夫見那孩子醒來,亦十分欣慰,又囑咐了兩句刀,開了藥方,便告辭離去。
「是你們救了我?」那孩子開口,口齒不清,聲音顫而啞,顯然聲帶也受到了損害。
「是啊!」唐笑霜回,「你叫什麼?你這麼小,那個朱三為什麼打你?還在孤獨園裡!」
「我沒名字!」孩子答,「我就是在那所孤獨園裡長大的,因為個子長得高,又瘦,他們都叫我麻桿兒!」
「原來你就是在那孤獨園長大的?」青煙好奇道,「那他們為什麼打你?還動用刑具,這是孤獨園嗎?是監獄吧?」
「那兒……連監獄都不如!」麻桿兒突然憤怒出聲,眼淚狂涌而出,嘴唇輕顫,顯是想到了什麼極為傷心痛苦的事。
「別激動,慢慢說!」唐笑霜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淚,麻桿兒嗚嗚的哭起來,那樣的嗚咽聲悲涼傷痛,令屋內的三人亦覺惻然。
這時,忽聽樓下有人粗聲叫:「給我搜!所有的醫館客棧,給我一間一間搜!務必要找到那死小子!」
麻桿兒哭聲陡停,面現驚恐,他緊張的扯住唐笑霜的手,顫聲道:「他們來了!他們來抓我了!」
唐笑霜倚在窗邊一看,樓下竟然是一大群官差,著黑底滾紅邊官服,氣勢洶洶,而在那官差之中,她竟然看到孤獨園中那中年壯婦母大蟲的身影。
「怎麼會是官差?」青煙低低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不管怎麼回事兒,這孩子都不會是壞人,而朱三和那母大蟲也絕不會是什麼好人!」唐笑霜冷聲回。
「他們馬上就要上來了!」青渺小聲叫,「我們逃不掉了!姐姐,發信號吧!讓吳鉤他們來救我們!」
青煙點頭:「也只有這樣了……」
「多大點事兒?」唐笑霜輕哧,「沒有你們王的那些人,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她看了看四周,說:「快!把麻桿兒塞到床底!」
兩婢女依言照辦,唐笑霜這邊飛快的把屋子裡的血跡收拾了一下,又將屋子裡的酒罈子打開,到處灑了一陣,以遮掩屋內的血腥之氣,同時扯過青煙和青渺,抹去兩人身上的偽裝,扒掉身上的衣裳,披頭散髮的,只著身上的中衣中褲。
「主子,這是做什麼?」青煙十分不安。
「兩女一男,共處一室,你們說該做點什麼呢?」唐笑霜嘿嘿一笑,也飛快褪去自已的衣裳,又從工具袋中取出自己的化妝用品,在臉上一陣胡抹亂抓,再轉頭,兩婢女目瞪口呆。
站在他們面前的,哪裡方才那個英俊瀟洒的富家公子?分明是個粗野的山村莽夫,面色黧黑不說,臉側還長了一顆大痣,痣上幾根黑毛飄飄洒洒,別提有多噁心了!
這噁心的粗野漢子淫笑著向她們兩人撲了過來,直接將她們倆撲倒在大床上,上下其手,左摸右捏,雖然明知是假,兩個婢女還是被唬得連聲尖叫。
尖叫聲和嘻笑聲很快將官差吸引了過來,門被「咣」地一聲踹開!
唐笑霜只當沒看見,扭著屁股繼續辣手摧花,嘴裡兀自亂罵:「該死的小二,滾出去!別耽誤爺的好事兒!」
「啪」地一聲,屁股上挨了一記,她慌慌跪下,連聲求饒:「原來是官爺!官爺饒命!」
「大白天的,在這裡胡搞!爺看你是活夠了!」領頭的官差是個黑黃麵皮的漢子,腳步輕捷,目光敏銳,在屋子裡掃來掃去。
唐笑霜忙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嘴裡連聲叫:「官爺,小的錯了!小的交罰金!小的以後再也不敢在大白天亂搞了!」
那官差見了銀子,卻無一點覬覦之意,仍在屋子裡溜達,但唐笑霜的樣子讓他放鬆了警惕,只是隨意掠了幾眼,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跡像,便轉身離去,緊隨他身後的母大蟲倒是個貪財的,臨走之前,一把將唐笑霜手中的銀子搶了去。
眼見得他們搜尋一圈后離開客棧,青煙撫撫胸口,低低道:「可嚇死了!主子,方才那領頭的官差,可不是普通人!若是真動起手來,我們仨加在一處,都不夠他打的!」
「他應該不是官差!」唐笑霜皺眉,若有所思的問:「青煙,青渺,你們知不知道,顏國有什麼秘密組織,會以一條蜈蚣作紋身?」
「黑蛇?」青煙和青渺對望一眼,青煙激動問:「主子,你看到他身上的紋身了嗎?紋在哪兒?什麼樣的蜈蚣?」
「紋在手腕上,張牙舞爪的,很噁心……」唐笑霜輕輕笑起來,張開手心,說:「瞧!就跟這牌子的一模一樣!」
青煙倒吸一口涼氣,失聲叫:「黑蜈堂!他們竟然是黑蜈堂的人!」
「黑蜈堂?」唐笑霜皺眉,「那是什麼鬼東西?」
「主子沒說錯,確實是一個鬼東西!」青渺在一旁低聲咕噥,「黑蜈堂里沒有人,只有鬼,還是不要命的鬼!」
「是啊!他們是王府的死敵!整日里陰魂不散,卻又行蹤不定,每次出任務,要麼王的人死光光,要麼就是他們的人死光光,從未留下一個活口!」青煙輕嘆,「所以,雖然我們知道有黑蜈堂,卻一直不知他們的蹤跡,十分棘手,說是鬼東西也沒錯了!」
「他們不是鬼東西,是死士!」床底下的麻桿兒突然哽咽出聲,「他們是無名無姓沒有自由的一群可憐人!」
唐笑霜這才想起麻桿兒還在床底,忙把他抬出來,麻桿兒目中含淚,顫聲道:「我,就是黑蜈堂的人!剛才那一個,是黑蜈堂的三當家的黑蠍!他為人最是歹毒,訓練時,不知有多少孤兒死在他手裡!」
「你的意思是說,黑蜈堂的殺手,都是孤兒?」唐笑霜問。
「沒錯!」麻桿兒慘笑,「全都是各地的孤獨園搜羅而來!健康一點的,年滿六歲,便會被送到黑蜈堂,進行殘酷的訓練,這麼訓個五六年,人就變成了鬼,再沒有人的喜怒哀樂,如行屍走肉一般,只知道殺人,或者,等著被人殺……」
「你好像不一樣!」唐笑霜看著他。
「我不一樣!」麻桿兒苦笑,「我是七八歲時才被送到孤獨園的!在那之前,我便已能分辨善惡是非,也沒那麼容易被操縱!」
「黑蜈堂在哪兒?」青煙急急問。
麻桿兒搖頭:「我說不好!只知道那兒有一條大河,水流湍急,好像是在深山老林裡面,我們被他們圈在裡面,根本逃不出去!」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青渺問。
「裝死!」麻桿兒回答,「每天都會有很多孤兒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他們會把屍體扔進河裡餵魚,那河裡有許多鱷魚……」
「鱷魚?」唐笑霜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她是見識過鱷魚的兇殘的。
麻桿兒看她一眼,慘笑:「姐姐,你不知道,鱷魚沒他們可怕的!我寧願被鱷魚吃掉,也不願留在那裡,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可是,你是怎麼從鱷魚池裡爬出來的?」青煙不自覺的掩住嘴。
「其實我也不知道!」麻桿兒咧著嘴笑,「可能,是我命大吧!也可能,是鱷魚們整天吃屍體,吃得太多,太飽,不想再吃了,我戳瞎了幾隻鱷魚的眼,被它們咬傷了手臂,疼得暈了過去,再醒來,人卻已被水流衝到了岸上,那時我以為自已死了,變成了鬼魂,就無意識的到處遊盪,後來,遇到一個樵夫,他好心救了我,我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既然活著,為什麼不隱姓埋名的躲起來,還要跑回孤獨園去?」唐笑霜追問,「是發現了孤獨園什麼秘密嗎?」
麻桿兒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姐姐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唐笑霜答,「只是,孤獨園裡有些不對,聽母大蟲的話,好像給那些孩子服了什麼葯,是什麼葯?為什麼要給他們服藥?」
「因為他們就是葯人啊!」麻桿兒大笑,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用力捶著床鋪,咬牙道:「四肢健全的,訓練成殺手,剩下些病殘的,便拿去試藥,這就是所謂的孤獨園!那些孩子,還不如在街頭流浪,流浪雖然食不裹腹,但還有自由,還有一條賤命,到了孤獨園裡面,就是豬狗一般,任人凌虐宰殺!那不是孤獨園啊!是地獄,是地獄啊!」
他說完掩面痛哭,斷斷續續道:「我也是無意中聽到他們的談話,便想去衙門報信,誰承想,衙門的人,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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