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衡陽會戰（十二）
「你不要勸解。」仇戰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命令楚江王留守衡陽城，不排除將軍要讓楚江王消失的考慮，其目的就是要挽回委員長對他的信任。
楚江王就象橫在將軍與委員長之間的一塊心病。就算是有大量的軍統和中統人員在裡面，但仍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倆人之間的問題。
將軍組建特一團和特二團本是為將來可能出現的游擊作戰而做準備。以現在的戰局來看，游擊戰不可能再發生。反而更會引起委員長的猜忌，楚江王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又冒出特一團和特二團。
到時候這特一團和特二團除非劃歸最高統帥部直轄或我正式向國府效忠，要不然不僅將軍完了，特一團和特二團的下場也不會比戰死衡陽城下好。
將軍同意我特一團和特二團投入衡陽會戰陷入絕境，也是為了給特一團和特二團一個好的歸宿，也以求自己能在軍中自保。
當初參謀長提出組建特一團和特二團就是一個冒險的計劃，也是為今天做的準備。也就是說，特一團和特二團的命運在組建之時就已經決定了。要麼我正式效忠黨國，成為他們內戰的精英部隊。要麼與日軍玉碎！
還有第三條路就是國民軍正面戰場全線失利，不得不轉為游擊作戰。那時候我特一團和特二團也許將發展為抗戰的主力部隊……不過我更希望抗戰早日結束，不要走到那一步！
為將者，先以國家為重。行兵布陣之時也難免有諸多考量，將軍在大義面前有此想法也並不為過。
將軍當時不同意特一團和特二團進入衡陽，他之不捨實為不舍於我，在他的眼裡一直認為我比冥王更重要。但冥王是一個整體，失去了冥王弟兄我什麼也不是。
他很了解我的性格，也很清楚我的心思，更清楚冥王所有弟兄在我心中的地位。進入衡陽必以赴死之志而戰，危險也將隨時伴隨著我！
將軍也非常清楚，衡陽會戰只要我不想死就絕對死不了，我們的骨幹不想死同樣死不了，他擔心我為弟兄之義會不顧生命地在戰場上衝殺……
而我提出讓冥王守衡陽，也不僅僅是為國家而戰。不排除我有為將軍，為活下來的弟兄的未來考慮……在五年前我們就有如果發現情況對弟兄們不利，就金蟬脫殼之計離開國民軍序列的設想。然而冥王越發展越壯大，我們脫身的難度就越大……
有些事情迴避不了，必須要面對。衡陽會戰不管冥王傷亡如何，將讓我一生難以安寢。畢竟包含著我個人私心把弟兄們送入絕境……」
「……」畢海航無語地看著仇戰，他還真沒有想到仇戰會有這份心思。
「我讓弟兄們陷入絕境還有另一層意思。」仇戰想了想繼續說道：「作為軍人，也作為我仇戰的理念，寧可讓弟兄們死於抗日戰場上，也不想讓弟兄們成為內戰中的劊子手。
以我冥王現有規模，我無法讓所有弟兄們安全脫離國民軍序列，那麼我就有可能會被捆綁成為殺戮國人的兇手。三點中有兩點我問心無愧，惟一點讓我心有不安。」
仇戰所說的第一點就是衡陽會戰對整個國府的重要性所要求。第二點就是冥王所屬戰歿于衡陽城下可以解除委員長對薛岳的猜忌，至少不會讓委員長抓薛岳的把柄。
另外冥王過於龐大不易金蟬脫殼，不得不以此術脫離國民軍序列。第三點就是不想讓弟兄們參與內戰死於內戰，寧可犧牲于衡陽城下，為國而戰死得榮光。
「冥王，此事你沒有必要問心有愧。戰場赴死是軍人最高的榮耀，進入衡陽城也是弟兄們自己請戰。作為冥王所有弟兄對於戰局還是看得清楚，衡陽城關乎國之存亡，也關乎抗戰能否成功。
在大義面前誰也不會去想你所說的第二點，也不會猜疑你的出發點。」畢海航看著仇戰說道：「我想還有第四點，他是不想眼看著我楚江王全部戰死於衡陽城下而率隊進入衡陽城。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仇戰莊重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樣想還可讓我心裡有點安慰！對軍統的回復就把我的觀點轉告他們。
冥王決定與衡陽城共存亡，冥王的弟兄會在衡陽城內同生共死！只有冥王的弟兄們全部在衡陽城內殉國，所有人都會安心！」
「我怎麼覺得太悲壯了……」畢海航突然笑道，他心裡在滴血，但此時為了破解這沉悶的氣氛不得不裝著笑臉開玩笑。仇戰輕嘆了一口氣笑了笑頭，臉色恢復過來。
「活下來的弟兄怎麼安排？我又該怎麼做？」畢海航很嚴肅地看著仇戰問道。特一團和特二團的事情不讓他知道他心裡有點不痛快。更感覺與仇戰隔了一層。
「你準備在抗戰勝利之後做些什麼？」仇戰反問道。
「抗戰勝利之後，當務之急就是強國富民！」畢海航苦笑了一下說道：「強國富民先開民智，我也許會去當一個教師。」
「列強環伺，未來之中國必將在夾縫之中生存。在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得到話語權。」仇戰搖了搖頭說道：「而且隨時都將會有危險。開民智是必修課，但我們國家沒有時間等待，只能作為長遠之計。
強國富民之中我們只能先選其一，以當前國際之局勢當先強國。至少能讓國家委曲求全地存在下去。而強國先發展工商業，這種事情也正好適合我們小股力量能做的。
另外抗戰勝利之後必將爆發全面內戰，我們不能轉入內戰，對於我們國家來說，本來不足的時間變得更為不夠！
因此我們身上就有了更為重要的任務，必須儘可能地挽回內戰中消耗已經不足的強國時間。也就是說我們做強國的先鋒，提前為強國之計做出謀划！待塵埃落定之時，我們可以盡最快地速度幫助國家強大起來。」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經商？」畢海航驚訝地問道。他遠沒有仇戰想得那麼遠，沒有想到在仇戰心中還有這麼大的計劃！這宏圖大志讓他的心由震驚變為震憾！
「工商業以工業為重，我國落後於西方國家就是因為我們的工業基礎薄弱。」仇戰繼續說道：「工業落後不僅僅在於人才和資金，更重要的是技術積累不夠。
在西方國家的工業技術已經積累了幾百年，非常紮實！我們要想短時間內趕上來，就得以我們的思維方式來取巧。只要能拿到這些積累，我們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培養屬於技術精英。隨後通過發展教育事業慢慢地把團隊擴大……」
「剽竊？！」
「不，是學習！師夷之長，不必在乎手段。一邊學習、一邊賺錢、一邊積累工業技術人才，然後向國內輸血。這才是最為便捷的道路。而這種事情應該非常適合你來做。」仇戰看著畢海航認真地說道：「我們財團應該立足於一個口岸向外發展。
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香港最為合適，從將軍和參謀長處獲得情報，抗戰勝利之後香港也暫時不會歸還中國，這是英方與委員長已經達成的協議。以其特有的位置和國際地位，這樣更便於我們活動。
相對來說南洋的工業基礎比我們國家要強得多，已經初具規模，又有大量的華人在南洋生活。西方對南洋的技術管理比較鬆懈，我們就從香港向南洋發展，然後再以此為平台進入西歐國家。
我們打造好我們的商業帝國之後就開始向國內輸送資金、技術和人才。我想我們甚至可以以此為基礎影響到國內深層次的東西，從而達到讓國家富強進程提速的目的。
如果你願意，在衡陽會戰之後就馬上帶上願意實現我們共同理想的弟兄去香港。周家財已經安排人手去了香港，到了之後就與之聯繫。具體事宜會通知於你，前期我們會注入資金給你們周轉。」
「我……我願意！」畢海航沉思了一下看著仇戰誠摯地說道：「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我願意付出一切！為了國家我可以奉獻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冥王將在抗戰勝利之日消失，所有弟兄們都將成為財團的成員。」仇戰抬頭看著地圖感嘆地說道：「死神將成為財團的保護神和制裁機構。楚江王和特一團、特二團活下來的弟兄都要轉型成為商人。這就是我為弟兄們謀划的後路！
好了，現在不談這個。具體事宜我會進一步交待。如果……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就聯繫周家財，按他的意見去辦！這個理想不管我能不能活下來，我認為都有必要延續下去！」
「嗯。」畢海航認真地點了點頭。
「去吧。回復軍統。冥王誓與衡陽城共存亡，城破之日冥王將完全消失在國民軍序列。就算有活著的弟兄也將就地解散，各憑天命！」仇戰看著畢海航認真的說道：「這是我仇戰，也是冥王眾弟兄的遺意。」
「是。」畢海航激動地敬禮后離開。他原計劃抗戰勝利之後就當一名教師終老一生，沒有想到仇戰又給他繪出一幅宏圖，讓自己去為之奮鬥一生。想到仇戰描繪的宏圖心中不禁豪情萬丈激動不已。
仇戰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站立著。良久他才睜開眼睛繼續看著地圖。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反正自己不能輕易地死於衡陽城下，將來還有大量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他又想到了路小璐，關於財團將來的發展問題只有他、周家財和路小璐最為清楚。所以路小璐在臨死時要他活下來，為了共同的理想活下來。才讓他打消了當時想要殉情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