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十惡不赦
背脊僵直,我放在桌沿的手不動聲色的放了下來,手指微微彎曲,握成一個拳,復而又放開。我抬眸淺笑,聲音卻是是乾巴巴又勉強的。
魅看我一眼,又轉頭對向段澤軒說道「是四皇子和五皇子。」聲音磨人心口,聽得我下意識的一個激靈。
「怎麼可能。」我再次失控的站了起來,手掌打在桌子上發出一聲驚響。
但顯然兩人已經習以為常了,也沒有再詫異的抬頭看我,房間里半晌沒有聲音。我站在他們跟前,半伏著身子,手撐在桌子上看著他倆,一時尷尬起來。
「乖乖坐著。」段澤軒在旁邊將我拉了下來,順便掰開了我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心裡。
「你受傷那晚為什麼御兵沒有及時趕到,很明顯是有人刻意調走了外面的御兵,而能做到這點的除了皇宮裡手裡握有兵權的五皇子再無其他人。」魅臉色冷然,眼睛帶著我從沒見過的光彩,彷佛說的是別人一般。
「不可能。」我終於沒有驚起,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晚皇上身邊的太監已經說了,姜…五皇子去了邊塞,根本就在回來的路上。不可能是他。」
「根據我的調查,五皇子的確去了邊塞,但立即就回來了。而且四皇子期間也離開了書房有一個時辰之久,這期間恰好是黑衣人出現,御兵遲遲不到的時候。」魅不顧我的反應,依舊說著,每說一句,我的心就涼了一分。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抬眸看著魅那張看了足足十年之久的臉,忽然之間覺得我根本不認識他了。
「我也料到了。」段澤軒沉默良久,開口說道。
「我無心傷人,可是別人有心奪我的性命。」這是段澤軒的原話,聽起來有一絲無奈的味道。
「不會的,那晚上還是姜之救你的,他用血救你的。」我急急拉住段澤軒的衣袖,心裡沒來由的難受了一下。腦海中閃過姜之蒼白的臉,還有未包紮尚在滴血的手腕,我不相信那個人是他。
「啊籬。」魅忽然輕喝我一聲,劍眉緊蹙「你還是不明白嗎?我就是他派人殺的我,雖然我到現在還沒調查清楚那個女人跟他是什麼關係。」
我的手緊緊叩在椅子的邊緣,輕輕搖了搖頭,明明不相信,但卻是清清楚楚看見了魅眼裡顯而易見的恨。
「啊籬,難道你不想報仇嗎?」原來魅知道,魅什麼都知道。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我已經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了。
***************從魅的口中我得知,原來他的確於羅蘭相愛,於羅蘭的相識也完全是一場意外。本來他以為生活會這樣一直美好下去,做著師傅派的任務,和師妹師弟偶爾相聚一下,身邊還有心愛的女人,又何求之?
然而這樣的日子不久,那日他做完任務準備回明日城好好休息一番。卻不想回去的時候發現姜之的房門半開,他出於好奇便走了過去。
這也許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他聽到了一個秘密,關於我的秘密。也就是後來我知曉的那些事。
在魅和魍的心裡他們一直把姜之當做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師傅。可是如今一下讓他發現這個,他難以接受。恍惚之餘,沒有注意腳底下的石子,弄出了小小的聲響。
好在魅反應快,以一套極漂亮的說辭隱瞞了過去,打消了姜之的懷疑。當時他並不知道裡面的另一個人是誰,但以現在來看可能是四皇子。
魅本以為姜之真的徹底打消懷疑,在一邊要不要告訴我真相,即怕傷害我,又怕毀了和姜之之間的師徒關係的時候,姜之已經出手。
魅一向謹慎,但由於我的這件事讓他心神有些恍惚,便喝下了羅蘭遞給他的酒。何況他本來就信任羅蘭,自己心愛之人,坦誠相待的兩個人豈有不信之說。
然而他信任的這個女人,在酒里下了毒,他現在的嗓子便是被那毒藥灼傷的。在羅蘭哭哭凄凄斷斷續續中,他得知是這個秘密害了他,雖然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而派羅蘭殺了他的那人,羅蘭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也猜出來了,是姜之。
後來羅蘭由於心生愧疚,害怕之餘以為魅死了,也不上去探望便奪門而逃了。而魅,其實並沒有死,他本就是個武功極高,內力又好的人,毒髮根本沒那麼快。
所以他被五皇子,也就是段澤軒救下了,至於段澤軒為什麼會在江南出現,他並沒有告訴我。
而我們見到的那個屍體,根本不是魅,只是一個替身。一個換了魅衣服,易了魅容貌的替身罷了。
「阿籬,這下你相信了嗎?」魅看著我。
我囁嚅著嘴巴,雖然心裡早七七八八猜出魅的死於姜之有關,但如今一下說出來了,我卻難以接受。我說不出話來,半張著嘴巴,像個傻瓜一樣看著段澤軒和魅。
「他根本不是我們心裡想的那樣的師傅,他什麼都能做的出來。為了他自己的事,他可以殺了你的父母,欺瞞你整整十二年,也不惜將我…」
「你不要說了。」我語氣低沉打斷他的話,低垂著頭,碎發遮住了我的表情。魅的出現,魅告訴我的這些,無疑是給我的一個沉重的打擊。我不得不承認,姜之,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可是……
「如果可以,今晚我們就可以行動了。」魅忽然對段澤軒說道。
「都準備好了嗎?那裡的人呢?」段澤軒問道。
「要做什麼?」我抬眸,眼裡閃著驚慌,視線流離不定的落在段澤軒的臉上。
「小籬。」段澤軒拉著我的手,眼裡帶著溫和的光,語氣親昵的像哄個孩子一般「雖然那日是五弟救了我,但是這事的的確確和他脫不了干係。我如果在不做反擊的話,不僅皇位會被四弟奪走,連性命也不會保。」
我抽開自己的手,心裡一點一點生出寒意,看著他溫和的臉說出那樣不符合的話,久久不知說什麼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