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第2238章 再次指鹿為馬
侮辱宰相和侮辱親王都算大罪。至於哪個的罪過大一些呢?不太好說。
不談細節,單說親王和宰相的區別。在大唐,親王的地位要比宰相稍微高那麼一點點。空對空的話,似乎確實侮辱親王的罪過大。
但在具體執行中,關鍵得看宰相和親王具體指的是誰。另外,這個犯人本身的身份,對於罪名的判斷也很重要。
錢霸算什麼東西?他侮辱宰相當然是罪無可赦,應該千刀萬剮。但是許敬宗作為尚書右僕射侮辱親王呢,那就有很多說法了。
還有,錢霸動了手,許敬宗卻只是動動嘴皮子。哪怕這事是發生在現代社會,也得說是錢霸的罪過大。
所以,無論古今,具體到今日之事上,一般人都得說是錢霸的罪過大,許敬宗的罪過小。
要是別人問這話,許敬宗能有無數種法子為自己開脫,並把對方駁得啞口無言。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現在問話的乃是秦瓊,那就得另當別論。
你跟人家講身份地位,沒用!
講動手與語言攻擊的區別,沒用!
人家不認這個!
人家不接受你的任何解釋,就是要你正面回答。
別看許敬宗敢對郭業不敬,但面對秦瓊,他還真有點發怵。
首先,從某種意義上講,在大唐,秦瓊就是道德的化身。
他的話就是真理。
誰與他意見相反,誰就是佞臣,就是小人!
許敬宗雖然內心深處也覺得自己的人品不咋的,但也不能拿著這個屎盆子往自己的頭上扣呀。
其次,真打御前官司來,如果秦瓊站在了郭業這一邊做證人,他還真沒什麼把握。
當即,許敬宗乾笑了一聲,道:「呃……在下多飲了幾杯酒,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都記不清了。難不成還有人敢侮辱親王?」
秦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您記不記得有人侮辱宰相呢?」
「啊?還有這事?」許敬宗撓了撓腦袋,道:「我怎麼全無印象?您是開玩笑的吧?」
秦瓊淡淡地道:「沒有是最好。話不多說,陛下就快到了,咱們一起進去吧。」
「胡國公請!」
「許僕射請!」
……
……
進了大殿,郭業找了個位置和秦瓊坐在了一起。至於錢霸等人,則在角落中安坐。
郭業拱了拱手,道:「多謝胡國公了,要不是您仗義出手,今日之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秦瓊搖了搖頭,道:「秦王言重了。就算您硬把人救下來,又能有什麼嚴重的後果?頂多這場賜宴不參加了,難不成陛下還真會因為這點小事治你的罪?」
「這……」
秦瓊往四下里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難道說這場宴會對您非常重要?」
「當……當然重要了。」郭業結結巴巴地說道:「今天這場宴會的意義非常,乃是慶祝齊王殿下為太子……」
「得了吧!現在還瞞著我!」秦瓊道:「你們是不是準備在這個宴會上干一場大事?」
郭業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秦王千歲的口風夠緊呀。但是光口風緊可沒用,關鍵還得行動謹慎。這幾天你們秘密聯絡軍中的舊部,這麼大動靜,能瞞得住我嗎?能瞞得住勛國公張亮嗎?」
一百多名「忠臣義士」聯絡舊部,動作非小。郭業雖然已經發動自己在麗競門和不良人之中的力量儘力遮掩,但具體有沒有紕漏他也不敢保證。
不知秦瓊是在詐自己還是確實知道了些什麼,郭業只得死鴨子嘴硬道:「根本就沒這種事,胡國公您誤會了。」
「秦王你這麼說也太令某家寒心了,難道我秦瓊就這麼讓人信不過?說實話,這事能瞞得住張亮,還要多靠我的遮掩。事實上,我跟你們是站一邊的。今晚咱們就清君側,兵諫陛下!」
「這……」
其實郭業也非常納悶。在忠臣義士譜上簽名的有一百多人,幾乎有名有號的天策府諸將都包括了,卻唯獨沒有秦瓊之名。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是房玄齡疏忽了,還是覺得秦瓊太忠義了,有些不好掌控?
儘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秦瓊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郭業再死不承認也沒什麼意義。他說道:「呃……您一向身體不好,也許是大家怕您累著……」
「嗨,累著怕什麼?這種事怎能少得了我秦瓊秦叔寶!待會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就是了。我秦瓊唯您的馬首是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那就有勞胡國公了。」
……
……
「陛下駕到!」
在董順的唱名聲中,李二陛下挽著兩位麗人走進了大殿,齊王李佑緊隨其後。
左邊的麗人乃是陰皇后。至於右邊的麗人,則是沒有任何封號卻得寵無比的郭娘娘。
「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群臣紛紛跪倒。
「免禮平身,眾位愛卿請坐!」
儘管話說得客氣,但李二陛下的臉上卻陰沉似水,似乎興緻不高。
待人們重新落座,他略說了幾句話后就站起身來,道:「朕乏了,要回去休息一下,眾位愛卿請自便。」
說著話,他站起身來就要離去!
郭業哪能容李二陛下就這麼走了?他與四周的「忠臣義士」們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陛下請留步!」郭業雙手一伸,攔住了李二陛下的去路。
「秦王?你有什麼事?」
郭業微微一笑,道:「陛下,在下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想向您請教一二。」
李二陛下眉頭微皺,道:「今天朕乏了,有什麼事你寫個摺子上來,朕明日再答覆。」
「那可不成!」郭業道:「這事拖不到明天,您還是今天回答為好。」
李二陛下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強忍怒火。他說道:「到底是什麼事?」
郭業道:「其實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我郭業想問,其他人也想問。您最近這相貌,變化挺大的呀。變得……都不像是以前的陛下了。這個問題您能不能解釋一二?」
「那怎麼可能?」李二陛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緊張地說道:「皇后,朕這張臉果有不妥之處?」
陰貴妃狠狠地瞪了郭業一眼,道:「秦王休要無理取鬧!陛下的相貌有變化,我這個枕邊人怎麼不知道?」
郭業冷笑道:「您是枕邊人?不見得吧。我怎麼聽說這半年來,陛下的枕邊人乃是這位郭玉蘭小娘子。」
郭玉蘭道:「我也可以作證陛下的相貌沒任何變化。」
郭業道:「你作證?我連你都信不過,你的證言又有何意義?」
然後,郭業對群臣高聲道:「大家仔細看看,陛下的相貌是不是與以前相差甚遠。他的膚色比以前黑了,鼻子沒以前挺了,似乎嘴唇比以前也薄了一些,最關鍵的是眼神和以前大不相同……」
「對呀,對呀,秦王此言有理!」
「陛下好象的確是變了容顏。」
「這到底怎麼回事?」
按照封建禮儀,做臣子的根本就不應該直面皇帝。
人們為什麼會稱呼皇帝為「陛下」呢,那意思就是您太尊貴了,我不敢與您當面交談,只敢讓您宮殿的台階上的近侍代傳。
連交談都得通過另外一個人,那直接眼對眼就更失禮了。這種行為,往小里說是無狀,往大里說那就得算是以下犯上。
所以,儘管大家都上過朝,但一般情況下,是沒人敢盯著皇帝細看的。大部分人只是對皇帝的相貌有個大概印象。真正有機會看清李二陛下相貌的,不過是少數重臣。
現在郭業這麼一說,再經過一百多「忠臣義士」的附和、在「疑鄰偷斧」的心思下,絕大部分人都覺得皇帝的相貌確實有問題。
眼見場面似乎要失去控制,李二陛下大怒道:「秦王,你對朕立齊王為太子不滿,朕是知道的。但也不能因此就誹謗朕呀!朕的相貌怎麼可能有問題?難不成,難不成……」
郭業接話道:「不錯,我就是懷疑你並非陛下!」
一石激起千滄浪!
郭業的話音剛落,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