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留仙居(上)
&nbs【葉*】【*】蘇家兩兄弟在江城的地位屬於首屈一指,門前迎客的小二一見蘇家的馬車,就恨不得把臉上笑出一朵花出來。
「二公!這可真是稀客!」小二不敢獨自招呼,分出一個人去請掌柜。很快,一個笑的和彌勒佛一般的中年掌柜,邁著胖呼呼的身軀疾走了過來:「快快裡面請,三樓雅間可好?」
蘇雷沒有回答,而是扭頭問身邊的殷如行:「你想在幾樓吃?」
殷如行頓時頭皮一麻。果然,還沒等她回答,唰唰唰,掌柜和小二們的目光全都朝她照射過來。
恨啊,殷如行恨的要吐血。這人是存心把她豎起來當靶還是怎麼的。這不,掌柜和隨從們眼裡的曖昧是個人就能感受到。
最要命的是現在是在酒樓大門口,再怎麼也不能堵著不走。她必須快速做出決定。只能輕聲道:「找間景緻好的。」
胖胖掌柜立刻推薦:「三樓有幾間,一排窗戶對著臨街,既能看見街景,又獨享清靜。是再好不過的。」
蘇雷頷首:「那就去三樓。」抬腳便走。
一路上,殷如行眼珠骨碌碌的四面瞧。唯恐漏掉了白陌塵。見她這樣東看西看,蘇雷心頭略有不快,心道莫非真被那什麼公哥兒迷住了不成,這般戀戀不捨。
一眾人聲勢浩大的上了三樓。小二上了茶水,掌柜的問蘇雷:「二公想吃些什麼?」
蘇雷照例轉問殷如行:「想吃些什麼?」
殷如行恨不得把頭埋到桌肚底下,無奈今天蘇二公不知吃錯了什麼葯,事事詢問,她註定被人矚目。
算了,反正已經這樣了。蘇雷目前不光是她的衣食父母,還是授以學識的老師。無論從哪一面看都得罪不起。做一個乖巧的被授予者,是殷如行從小就擅長的本能。她抬頭沖著蘇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來些春天裡的時新菜好了,其它的我也不大知道。」
蘇雷笑了笑,回頭對著掌柜吩咐:「上些你們這兒的時新菜和招牌菜,你們不是擅長做野味么,挑兩個好的送上來。對了,那什麼筍尖野味湯來一份。」
掌柜的連聲應諾,躬身退下。不一會兒,幾個招牌冷碟菜並這一壺陳釀先送了上來。
蘇雷夾了一筷醬耳膏放進殷如行的盤裡:「這家的滷菜味道不錯,嘗嘗。」
殷如行咬了一口,香脆有嚼勁,果然不錯。一錯眼,瞧見蘇雷身後的綠楓正拚命朝著她和酒壺之間使眼色,幡然醒悟。三口兩口咽下食物,提著酒壺給蘇雷杯中滿上:「你還喝酒啊,別喝醉了。」
蘇雷嗤笑:「就這淡酒,再來一壇也醉不倒人。」
「真的嗎?」殷如行打開酒壺蓋聞了聞,酒香輕溢。
蘇雷饒有興緻的看著她的動作:「要不要嘗嘗?」
「嘗就嘗。」殷如行在現代只有喝啤酒和紅酒的經歷,不敢倒多,只斟了半杯,小心翼翼的呷了一口,嘖嘖唇。
蘇雷見狀大笑,問:「味道如何?」
「怪怪的。」殷如行如實回答。她一向不喜歡喝酒,酒量也不大,只有在推不掉的場合才小酌一些。
蘇雷笑問:「以前沒喝過酒?」
殷如行皺著眉道:「喝過一點。不過我始終弄不明白,這東西有什麼好喝的。味道怪不說,還會醉人。」
蘇雷又是一陣笑:「女家,不會喝也不要緊。」
不一會兒,熱菜也都陸續端了上來。綠楓帶著幾個隨從擺置完畢,蘇雷揮揮手,讓他們去外間置一桌酒自行吃用。囑咐完后,一回頭就見殷如行正聚精會神的盯著窗外看。
「在看什麼?」他走近了問。
「隨便看看。」殷如行心不在焉的回答。突然眼睛一亮,看見了白陌塵帶著一個隨從走進酒樓。~遂興奮的睜大了眼,轉過身,瞅見蘇雷清涼如水的眼眸,又蔫蔫垂頭。
「你等的人來了?」蘇雷的聲音辨不出喜怒。
「我不是要等他。」殷如行訕訕低語。
「不是等他?」蘇雷冷哼一聲,「不是等他你特地挑了今天來留仙居?不是等他你還魂不守舍的朝著外面直瞧?」說罷,他敲了一下一隻做成荷葉狀的碧瓷湯碗:「不是等他,這碗筍尖野味湯你怎麼動都不動!」
殷如行咬著唇,心頭一酸,大大的黑眼珠中聚起盈盈淚光:「是,我就是想瞧瞧他。」聲音中帶著倔強,「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兒,一個善意的人都沒遇見。凈慧法師和他,是我見著的第一個尊重待我的人。我就想認識認識。」說著說著,眼中的淚水就流了下來,用力擦掉,想到自己這悲慘的穿越,眼淚越擦越多。
蘇雷被她哭的心煩意亂,高聲道:「什麼叫第一個尊重待你的人。難道說,我還侮辱你了!」
殷如行抬頭古怪的看他一眼,悶聲道:「第一次見著就要我脫光了衣服,難道是尊重?」
蘇雷立時語塞,咳嗽兩聲:「那是有原因的。你和她長得太像了。我……」他突然語聲一變,「你很介意?」
殷如行心裡直想罵他二百五。廢話!你娘的哪個女人會不介意!你怎麼沒脫光了給我看呢?可惜還得忍耐,不能浪費了辛苦營造的大好局面。遂垂下頭,語聲落寞:「我……我是賣身給你府上的丫頭。總不能一輩當丫頭。你不是早就有心上人了。」
蘇雷又一次語塞。半晌后乾巴巴的道:「那也得看準了人,萬一是個偽君呢。」
殷如行抿緊了唇,扭頭道:「我又沒看上他。就是關注一下而已。再說了,我現在是個丫鬟,人家是公。你別亂說話。」
蘇雷頓了頓,突然咚咚咚的走出了雅間,片刻后返回,道:「我讓小二去請他們上來了。你說的沒錯,總不能一輩在府里當丫鬟。不過也不能胡亂認跟了人,先見見,瞧瞧他什麼來歷。」
殷如行吃驚的張著嘴,動了動唇,又抿上,垂下頭。心底則是一陣狂喜。
成功了!靠!蘇二這個變態!果然奇怪的很。又要堅守誓言,又對她黏黏糊糊。既堂而皇之的從人販手裡買人,又心有愧疚的答應日後放她自由。這種男人簡直莫名其妙。不過也多虧了他的莫名其妙,不然今天還不知怎麼和白陌塵碰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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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居樓下,白陌塵剛找了位置坐定,就有小二笑著過來說有貴人相請。
和身邊的護衛羅中交換了個眼神,問小二:「不知是哪位貴人?」
小二臉上笑成一朵花,自豪的道:「這位公,請您的是江城蘇府的二公。還請隨我來。」
「蘇家二公?」白陌塵大吃一驚,「是故去蘇老城主的二公?」
「可不正是。」小二恭敬的領著他們邊上三樓邊介紹,「……二公是咱們祺地的軍中神將。」
白陌塵自是知道蘇雷的大名和身份。只是他怎麼也想不通,他和蘇家人完全沒有交集,相信蘇家人也不認識他,怎麼會突然相請?這個疑問在他進入雅間的瞬間得到了解答。
精緻奢華的雅間里只有一男一女兩人。男英武清俊、身形修長。女眼如秋水、面若朝霞。這一對璧人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裡,奢華雅緻的擺設竟全然成了他們的背景。
白陌塵的目光在殷如行的臉上打了個轉,接收到了她使出的眼色,不動聲色的收回,和蘇雷客氣的招呼:「白陌塵何德何能,竟勞蘇二公相請。」
蘇雷也同樣在打量他:「原來公姓白。是蘇雷唐突了,請坐。」
白陌塵頓時心下雪亮。殷如行是知道他的名字和來歷的,蘇雷竟然這麼問。很明顯,殷如行對著他沒有說實話。那麼,殷如行到底說了多少,又有沒有說假話。這就要靠猜的了。
這倒是有趣。他興趣十足的瞥過她一眼。敢於火中取粟的女可不多,這種遊戲一個玩不好就要引火燒身的。
待得白陌塵坐下,殷如行立時給他端茶斟酒,笑問:「白公可還記得我?」
白陌塵笑道:「姑娘風采出眾,白某除非是瞎了才會不記得姑娘。」
見他不說名姓。殷如行眼睛一亮,心頭暗贊他上道。笑道:「那日你們走的早,我也沒好意思問。只耳聞聽說公要於今日在留仙居會友,這才唐突而來。小女姓殷,這是我家公。江城蘇府蘇雷公。」
白陌塵對著蘇雷拱手:「原來殷姑娘是二公的佳人,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殷如行站到蘇雷身後,輕聲笑道:「白公,你說錯了。我可不是公的佳人。如行只是公的丫鬟。」
丫鬟!白陌塵下巴差點驚掉下來。震驚的看向蘇雷。孰料蘇雷竟點點頭,一副贊同的模樣。
白陌塵吃驚的再度打量殷如行。只見她穿著一身白色織錦曲裾,白色百褶長裙。外罩一件淡紫色透紗罩衫,深紫色繡花衣緣,鵝黃色腰帶。紗衣的袖口比普通廣袖窄,又比箭袖寬。肩部秀美、腰際纖細。整個人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紫白嬌花,奪人眼目。這豈是丫鬟的裝束?
可再仔細一看,就看出問題了。這身衣服的裁剪雖然極其合身新奇。料卻是中等。平民小戶用不起,卻也不是一等大家閨秀穿戴的。身上沒有佩戴玉飾,壓裙裾的纓絡只穿了幾顆普通珠。髮型簡單清爽,紫色絲絡穿插發間。雖然很漂亮,卻除了兩隻小小的金絲蝴蝶發鈿外,再無其它貴重首飾。
不錯,的確不是大家小姐的裝束。白陌塵心頭暗忖,但就憑著這份能超脫華服美飾而帶來的奪目風采,殷如行也絕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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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這算是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