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
舒子文是做了噩夢被驚醒的。
他夢見自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周圍浸滿了鮮紅的血液,手、腳完全不能動彈,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頭滿是不可置信……
猛然坐起來,舒子文的臉色蒼白,原本的睡意早就消失不見,他快速地深呼吸好幾次,這才緩過神來,然後他就發現,他居然在車裡睡著了。
下意識地偏過頭,卻對上了一雙有些擔憂的眼眸,舒子文愣了愣,然後傻傻的喊了一聲秦總。
秦越應了一聲,伸手撥了撥舒子文額前的碎發,然後關心地問:「是做噩夢了?」
垂下眼帘,舒子文微微點頭,心裡卻對夢境里的那一幕有些耿耿於懷,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關於上一世的夢了。
而這一次,居然夢到了死亡。
感覺到舒子文的情緒低落,秦越抬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舒子文的腦袋,當做安慰,收回手之後他又問,:「還要繼續睡嗎?」才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呢。
大概是有秦越在身邊的緣故,舒子文很快就緩過來了,他搖搖頭,沖秦越笑了一下,說道:「不睡了,回去再睡。」
現在已經睡不著了。
「好。」秦越轉過頭看了他一會兒,說道:「你把椅子拉起來吧,我要開車了。」
聞言,舒子文點點頭,然後將放下的椅子拉起,又仔細的系好安全帶,最後把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給秦越,低頭說了一聲:「謝謝。」
秦越隨手把衣服丟到後座,踩下油門,聽了話,就說:「不用客氣。」
之後,一路上都沉默著。
回到公寓,秦越把車停下,轉頭注視著坐在旁邊的舒子文,問道:「要邀請我上去坐一會兒嗎?」
他是拿捏好了舒子文的性格,知道自己如果不開口,對方也不會開口的。
果然,他就聽到了對方的回答:「嗯,好!」
由於剛才做了噩夢,讓原本已經克服了對地下停車場恐懼的舒子文再次有些害怕起來,這會兒聽到秦越的話,他沒有多想就立刻點頭了,生怕晚了一步他就剩一個人了。
看清楚了舒子文的沒有一絲猶豫的模樣,秦越勾了勾唇,心情好了許多。
進了門,不等舒子文幫自己拿鞋,秦越就已經非常自然地拿出了他經常穿的拖鞋換上,而舒子文只是看了一眼,也沒有說什麼,不過嘴角稍微翹了起來。
他喜歡秦越隨意一些,就像是當做自己的家裡一樣……這樣,會讓他有種這裡是他們兩個人一起的『家』的錯覺。
走到沙發坐下,舒子文也不顧及形象問題,整個人懶懶地縮到沙發上,手裡抓過一個抱枕抱著,然後看向走在他身後的秦越,說道:「冰箱里有飲料,秦總要是渴了,可以自己去倒,杯子在消毒櫃里。」
秦越皺了皺眉,對舒子文喊自己『秦總』非常不滿意,之前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但是剛才他理清楚思緒之後,現在再聽到這麼生疏的稱呼,就覺得像是一道鴻溝,硬生生地橫在兩人之間。
這種就像是故意要劃開界限的感覺,他不喜歡。
走到對面的沙發坐下,秦越往後靠在沙發背上,目光直直地落在舒子文身上,片刻之後,開口說道:「你不用那麼生疏,每次都喊我『秦總』。」
捏著抱枕的手一聽,舒子文抬頭,有些詫異地看秦越,心裡有些激動,眼睛都亮了一些,他抿了抿嘴唇,故作自然地問:「不叫您秦總要叫什麼啊?」
聽到『您』這個尊稱,秦越更加不悅,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字這麼討厭,「你對我不需要用敬語。」
「好。」這回,他回答的非常乾脆。
眯著眼睛笑了,舒子文的心裡很高興,秦越這樣的態度,就更證明自己在秦越的眼裡,是真的非常不同的。
不然怎麼會對他說這番話?
秦越的表情緩和不少,他仔仔細細地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眼底有了些許笑意,想了想,他說:「子文以後喊我阿越吧。」
「……阿越?」舒子文瞪圓眼睛,非常詫異,這樣的叫法非常親昵,一般都是好友跟家人才會這麼叫吧。
聽到青年溫和的聲線喊著自己的名字,秦越心裡暖暖酥酥的,非常享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心裡雖然想著讓對方多喊幾聲,但是好歹是克制住了。
「恩,這樣顯得自然多了。」秦越煞有其事地評價道。
舒子文心裡撲通撲通跳的很快,臉頰紅撲撲的,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也許,秦越也是喜歡他的呢?
這個想法一冒頭,他就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了。
低下腦袋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再抬頭的時候,舒子文的眼裡隱隱有決絕的意味——
他覺得自己應該要試一試。
與其這樣曖昧著讓自己越陷越深,還不如早死早超生,大不了就是被厭惡……雖然會很難受,但是早痛總比晚痛好。
好歹還沒有陷得那麼深,到出都出不來的地步。
也許是秦越現在的態度給了舒子文很大的勇氣,讓他打破了之前不敢輕易嘗試的想法,只剩下滿滿地衝動——
想要告訴這個男人,他的想法,他的感情……他喜歡他。
感情壓制住了理智,這麼想著,舒子文就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地朝著秦越走過去,眼神越發堅定。
看著越來越接近自己的青年,秦越雖然疑惑,不懂對方想做什麼,但是還是坐在原地,目光溫柔地注視著舒子文。
定定地看著秦越的神情,舒子文已經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對上那雙一如既往溫柔的眼眸,他就像是被鼓勵了一樣,緊張的情緒放鬆不少。
猶豫了半天不知道怎麼開口,眼看自己的底氣越來越不足,又萌生了退意,舒子文乾脆一閉眼,咬咬牙,湊上去,打算化語言為實際行動。
然後,他的嘴巴就撞到了秦越的……鼻子。
舒子文:「……」
秦越被磕了一下,先是震驚,然而下一刻他就直接伸手攬住青年的腰,將其拉到自己懷裡,禁錮著。
低頭看著窩在自己懷裡睜大雙眼詫異望著自己還沒有回過神的青年,秦越的眼神一暗,雙手抱得更緊了些。
如此直白大膽的動作,他如果再不懂舒子文的意思,他就白活這些年了。
心裡被狂喜淹沒,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湧起一種強烈的佔有心情——很想,很想把懷裡的人永遠的禁錮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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