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追魂索命
然而,無論我怎麼大喊大叫,根本就沒人搭理我,街上走著的人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沒一會兒,我就又聽見了鄭小玉的聲音:鬼叫什麼,不嫌丟人?
我那時候已經跑到村口了,驚魂未定,指著村子就說:這裡的人都瘋了,都瘋了。
鄭小玉卻說:他們沒瘋,只是習慣了。
「習慣了?」
「如果你在這兒呆久了,也會習慣的。」說了這話之後,鄭小玉再次命令我立刻離開大槐樹村,走回城區,路上無論遇到公交還是計程車,都不許上車。我沒辦法,只好沿著小路走。路上,鄭小玉對我說: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總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么?
我當然說是。
鄭小玉說:你中了別人的術法,卻還不自知。
我趕緊問什麼術法。
「亂心內法。」鄭小玉說出了四個字,但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又說:陳家的老把戲了。目的,是要你自殺。
我愣了一下,陳家是什麼鬼?
鄭小玉告訴我,現代的修鍊圈子,往往都是以家族為單位形成的,會法術的人往往也是大家族家傳的,因為國家不可能承認這樣的團體合法。而最近我一直看見的那些打黑傘的傢伙,就是嶺南陳家的人,但是他們到底要做什麼,鄭小玉也說不清楚。
我當時心裡就想,他們用法術引導別人自殺,就算是被抓住了,估計法院都判不了他們。看來我的確是惹上大麻煩了。我又問鄭小玉剛才那個趕屍的是不也是陳家的,鄭小玉卻說據她所知,應該不是,但背不住是跟陳家同盟的。
我算是理清楚了一些事,殺小筠的,想要對我不利的是陳家人,但這個趕屍匠好像也參與到了整個案子裡頭,而且,應該還幫他們收集屍體,縫合屍體,甚至是趕屍。但是我還是搞不清楚,他們趕屍要做什麼。我一邊走,一邊繼續問鄭小玉:甭說別人了,說說你自己吧,你不是師大的學生么,你怎麼死的,你到底要幹什麼,如果那些人不是你殺的,你不去投胎,留在這裡為了什麼?
「你就這麼跟你母親大人說話?」鄭小玉冷冷說。
我頓住了腳步,當時,我確實已經不太害怕鄭小玉了,變得有些惱怒,說:這玩笑也該開夠了吧?莫名其妙趁一老媽,你告訴,誰受得了?!而且,你年級比我小吧?就算你已經死了,就算你是梁璇的學姐,你應該也就二十歲吧……
我剛要繼續說下去,卻感覺渾身上下又是一陣寒意,我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什麼東西掐住了,隱隱約約的,我看見鄭小玉就站在我面前,冷冷盯著我,說:我說了,這是規矩。是我給了你二次生命,否則你在夢中都已經死幾回了。另外,我的事兒,你少打聽,該告訴你的,我自然會告訴你的,清楚了沒有?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猛然靠近我,我在她呼出的寒氣中聞到一股很淡的香味,但是這股香氣進入我鼻子之後,我感覺自己血液都要凝固了似的,冷得不行,而且各種喘不過氣來。
我趕緊點頭。
鄭小玉才鬆開我,身影慢慢消失,說: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我不喜歡調皮的孩子。
我愣在原地半晌,才慢慢說:那……我說,到了城區,我該去哪兒?
鄭小玉的回答卻讓我有些糾結,她讓我去找梁璇,說從梁璇身上可以打開一切突破口。她告訴我,梁璇的情況非常危險,但暫時不會有人對她動手,除非她自己弄死了自己。我當時說梁璇不願意見我,鄭小玉卻說:你這種驢腦子,能找到女朋友,也是件奇事了。
我只好硬著頭皮給梁璇打電話,打了好幾回,梁璇才願意接,接起來就說不是讓我別找她了,幹嘛還打電話什麼的。我只好求她回來跟我一起住,告訴她她處境很危險,但她死活不同意,我又求她見個面,她最後說讓我去學校,她要把之前我送給她的東西都還給我。我心裡極度鬱悶,可是還是答應了。
我總希望見了她事情會有改變。
然而,剛趕到學校的時候,我又接到了梁璇的簡訊,說:所有東西,我都放在宿舍管理員那裡,自己去拿,不用見面了。
我簡直要瘋了,再打電話給她依然是不接,而且這時候鄭小玉也沒聲兒了,好像在看我笑話似的。我感到梁璇宿舍樓下,本來想直接闖上去了,可是,剛到樓道口,我就看見嘉嘉迎面跑了下來,背上居然背著一個人。我當時就嚇了一跳,迎上去一看,果然她背後的就是梁璇,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沒時間解釋,讓我也趕緊跟著去醫院。
我進校醫院候診室的時候,陳柏川剛好從搶救室里走出來,看著我,居然冷冷來了一句:剛送走一個,又來了一個。
我想問陳柏川發生了什麼,但他轉身就去招呼嘉嘉了。
與此同時,搶救室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是男人的聲音,我不由得往旁邊瞟了一眼,我看見有人躺在病床上,幾個醫生站在旁邊,一個男人趴在床邊大聲哭號。
學校里有人死了?
這時候,嘉嘉和陳柏川都進了病房,我也沒理由在走廊上逗留,趕緊跟了進去。梁璇被平房在病床上,脖子上有一道很明顯的淚痕,紅得發紫。陳柏川檢查了一會兒,說:玩一會兒,命就沒了。
我緩緩舒了口氣,這才開口發問梁璇到底發生了什麼。嘉嘉當時臉色也很蒼白,氣喘吁吁的說,今天她聽見了梁璇跟我吵架,感到很奇怪,於是就留心注意了一下樑璇的宿舍,而也就在半個小時之前,她透過走廊上的窗子看見,梁璇在宿舍里上吊自殺,於是直接撞門救人。
半小時前,剛好是她給我發簡訊的時候。
我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發抖。
而這時候陳柏川又開口了,說:最近你們學校不太平。
我還沒來得及發問,嘉嘉就問出了我之前想問的問題。
陳柏川說道:你說搶救室那個死人么?
他回答的相當冷漠,說:給自己點了把火,推過來的時候,已經快燒成炭了。
自殺,又是自殺。
我剛緩過神來,要開口問話,忽然,聽見外頭走廊上傳來一陣嘈雜的撞響,接著是幾聲尖叫。我扭過頭,看見走廊上,一個滿臉焦黑的人,慢悠悠的向前走著。我頓時嚇傻了,那傢伙臉上已經幾乎沒有了皮肉和毛髮,甚至五官都已經模糊不清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東西,已經走過窗戶,來到了病房門口,居然直挺挺的側過身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我聽見那東西的嘴裡發出嘶啞的聲音來,好像在唱歌。
唱一首曲調詭異的歌:紅布帛、白布帛……三尺青屍布,一丈血綾羅……
而這時候,我聽見嘉嘉喊了一聲小心,我就被推到了一邊,接著,嘉嘉好像從袖子口裡抽出來一截黃紙,但還沒動手,就被陳柏川給攔住了,陳柏川低聲說了句:你身體不好,算了。
說完,就自己走上前去,我看見他抽出了放在上衣兜里的鋼筆,直接走到那燒焦的傢伙面前,提筆在他腦門上一點,那燒焦的人,立刻退了一步,接著,居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動不動,地上儘是黑灰。而陳柏川嘆了口氣,立刻到病房門口,關了門。
接著,他轉過身,對我說:帶梁璇走,嘉嘉,你也一塊兒走。
「出什麼事了么?」嘉嘉問道。
陳柏川說:這東西被控制了,那人可能在附近,我帶你們離開,有我在,他還不敢怎樣。
我二話沒說,已經直接把梁璇從病床上抱了起來,陳柏川開門自顧自的走了出去,我和嘉嘉緊隨其後。
他一直把我們送到校門口的公交車站,我抱著梁璇的手都開始酸痛發抖了,眼看著就要把梁璇摔下來,可連續來了三趟車,陳柏川都不讓我們上。我也不敢多說什麼,直到第四趟車來,陳柏川才說:行了,上車吧,林浩,你帶他們去你家,有事跟我聯繫。
我只能答應。
這回坐公交車沒出什麼岔子,幾十分鐘后,我把嘉嘉和梁璇都帶回了住處,把梁璇安頓在我卧室之後,我算是大大鬆了口氣。當時我在裡屋,嘉嘉在外頭等我。我當時想出去跟嘉嘉說一聲,順便問她幾個問題,可我出到客廳的時候,嘉嘉居然不見了,我呼喚了她好幾聲,都沒有聲音。
我有些愕然。
嘉嘉走了,這麼快就走了?
然而,就在我在客廳里納悶的時候,突然,嘉嘉從側卧裡頭沖了出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她已經把一張黃紙貼在我肩膀上,接著又是第二張、第三張,貼在我的左右手腕上----接著又是腳腕……速度特別快,我簡直猝不及防。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憋出一句來:嘉嘉,你……幹什麼……
可這半句還沒說完,她手一抖,就甩出一把摺疊刀來。我感覺情況不妙,想要挪動腳步,可是,身子居然像是被死死捆綁住了一樣,根本動不了。
眼看著她一刀就要扎進我的胸口,突然,一縷黑色的髮絲從我身旁伸了出來,直接纏在了嘉嘉的手臂上。
嘉嘉手腕一翻,靈活的掙脫了髮絲的纏繞,反手一刀向我左側面刺去,依然是我還沒來得及躲避的情況下,那一縷頭髮,居然又像是活了一般,捲住了嘉嘉的脖頸……接著,越來越多黑色的頭髮,從我身邊散了出來,纏繞在嘉嘉的身體上頭。
很快,不但我不能動,嘉嘉也完全沒法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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