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血操場
我太了解我爸了,一輩子沒怎麼正經過,他一旦正經說話,就肯定要出大事。
於是,我也沉著聲音,說:回來幹嘛,我還要上班呢。
我爸說:臭小子,命重要錢重要?你爸這幾年當神棍有的是錢,難道還養不起你這小白眼狼?
我跟家確定問題不小了,說:爸,真這麼嚴重嗎?要真這麼嚴重,恐怕我躲也躲不過去吧?你還不如告訴我到底咋回事。
我爸當時就急了,想要罵人了似的,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一陣陰風不知道從那兒鑽了進來。我確定我是關了窗戶的。於是,我也不管老爸在那邊罵罵咧咧的,直接說了句我有事就掛斷了電話。我快步出了房間門,反手關上了門。來到客廳里的時候,我發現,嘉嘉仰躺著,臉色慘白,嘴唇緊咬,這夏然不是一般睡覺會有的表情。
我想上去看看怎麼了,也想幫她,但是我明顯能感覺到,嘉嘉周圍有種說不出的寒冷。
於是,我低聲說:是不是你,你回來幹什麼。
不一會兒,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以為,你那低劣的驅鬼術,就能把我趕走?
果然是鄭小玉。
我又害怕又惱怒,厲聲問她想要做什麼。她卻說:做一個監護人該做的事。
接著,突然之間,我看見房間門自己開了,雖然沒看見人影,但我明顯感覺是有人進房間了。
梁璇就在房間里。
我當時嚇壞了,趕緊跟進去。
這時候,梁璇睜開了眼睛,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梁璇的表情變得這麼嚇人。
她雙眼圓睜,額角青筋暴突,雙眼也暴突出來,翻著白眼,嘴巴扯向一邊,兩隻手也死死的摳住床板。那樣子,只有我小時候在農村見過的羊角風病人才出現過。可是,梁璇絕對不會放這種病!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大聲讓鄭小玉停手,可是好像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我撲上去想要把梁璇扶起來,可是,鄭小玉的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說:你最好別碰她,否則我連她的全屍都保證不了。
我嘶聲問她到底要幹什麼,她卻只是淡淡的說這都是為我好。我又說,之前不是說了梁璇受了控制,肯定知道很多事么,為什麼現在又要下死手。而鄭小玉的回應卻是一聲冷笑,接著告訴我說,之前,她只是覺得梁璇是我的女朋友,不忍下手而已,實際上她完全可以附身後直接竊取梁璇的思維記憶,接著再把她幹掉。
而現在,她正打算這麼做,還說什麼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我這個時候連轉身出去找硃砂的時間都沒有,梁璇的情況越來越差,眼看著就要窒息而死。無奈之下,我一激動,直接拿起了旁邊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頂在自己脖子上,說:來啊,你再動她試試。
一下子,一切都好像平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我忽然感覺一股勁風從我拿刀的手底劃過,頓時我手腕一陣冰涼,刀子直接落了地。我想都沒想,直接衝到床前抱起了梁璇,一個箭步跨了出去。嘉嘉還在昏睡,我估計是中了什麼法術。但鄭小玉跟她關係好,我總覺得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動她。於是,我迅速往門口去,可是,門卻怎麼都打不開。我轉過身,對著空氣大喊:你到底要幹什麼?你有什麼要求,我滿足你就是,你要我當你兒子就當了,要我讓你附體我也沒意見,你別對梁璇亂來!
突然,客廳一角的玻璃杯「嘭」的一聲碎了。
接著,鄭小玉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跟這個人在一起,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害了你!」
我回答:我就沒想過跟她在一起要什麼好處,這是我女人,我要保護我女人!
「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保護你女人?」
這話一說完,我忽然感覺手腳一陣無力,直接就要癱下去,眼看著要摔著昏迷的梁璇,我順勢身子先癱在地上,墊在梁璇下頭,梁璇雖然不重,但這麼癱下去,著實力量很大,尤其是頭頂在我的胸口,一聲悶響,我不斷的咳嗽起來。
與此同時,我聽見一聲冷笑,鄭小玉的聲音:為了這個女的,你連命都不要?
這個時候我已經說不出話來,連氣都喘不均勻了,周圍卻慢慢的平靜下來,我感覺腳踝一陣疼痛,接著,便沒有了半點聲音,我知道,鄭小玉可能又「進去」了,我鬆了口氣,掙扎著把梁璇抱回了床上。我剛把梁璇放到床上,她居然開口說了句話。
我一個激靈,不由得問:小璇,你說什麼?
她並沒有睜眼,也沒有回答我說話的意思,只是不斷的開始說出一些詞語來:藝院大樓、宿舍18棟、中心花壇,操場……
她在說什麼?
宿舍18棟,不就是她住的宿舍么?藝院大樓?今晚我們剛剛從那兒回來。
按說,梁璇的心裡應該還殘存著和血綾羅有關的東西,她說的這些地點,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共同點?藝院大樓,今天有人被殺了,18棟,她的宿舍,小筠被人殺了。中心花壇……操場,難道,意味著學校的這些地方還會死人嗎?為什麼會選擇到這些地方?
我想了想,即刻把這些情況發了條簡訊給陳柏川,過了一會兒,陳柏川回了我一條簡短的信息:查校園地圖。
我趕緊上網搜了師大的平面圖,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我直接把圖片發過去給了陳柏川,陳柏川卻說他用的諾基亞老款,還沒辦法看圖,讓我明天去學校一趟跟他說。我只能答應。這一晚,我幾乎沒怎麼睡過。第二天天剛亮,昨晚中招的嘉嘉才醒過來,我憂心忡忡的,沒心情跟她多解釋,只告訴她她又被上身了,而她上下打量我一陣之後,說:那東西還在你體內,你感覺不到?
我沒回答,嘉嘉就要拿黃紙和硃砂過來,我立刻制止她,說:夠亂的了,你不會想再來一次墜樓吧?
嘉嘉當時手將在了半空中,過了一會兒才放下來,我聽見她低聲嘟囔了一局,瘋了,鄭小玉師姐到底要幹什麼。
我再次安慰她說我會處理好一切,讓她如果身體好一些了就照顧好梁璇,我要去見一趟陳柏川。我知道,其實最近這事兒,對嘉嘉有點不公平,很多事她根本沒有義務去做的,但是,我著實想不到別的辦法,而嘉嘉也不推辭。
我一趕到師大,就給陳柏川打了電話,陳柏川接通電話就直接說:來的真是時候。
說完之後,才告訴我,學校里果然出事了,這回出事的是學校操場。正好是梁璇昨晚念叨過的地方之一。
我們趕到學校操場的時候,那裡已經站滿了人,警察好像還沒有來,並沒有拉警戒線,但是有人在維持秩序,我們根本進不去,我注意到,操場旁邊的看台下,有幾個身上蓋著毛巾坐著,旁邊好像還有年長點兒的,類似老師還是輔導員的人,似乎是在做安慰。
當時我懷疑那幾個是目擊者,於是指了指他們,示意了一下陳柏川。
陳柏川當即點了點頭,上前去,他們交流了很長時間,陳柏川才返回來,告訴我今早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早大概5點多的時候,材料學院的幾個男生,率先來到操場晨跑。他們向來是最早來的,每天晚上也會來一趟。昨晚他們就看見一個在操場倒著跑步的人,還看了好一陣子,但是由於太晚了,沒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一大早來,那個人居然又在操場上跑上了。於是一幫人聚上去想問問那個人為啥這麼牛逼。
可是,剛上去,幾個人就被嚇得幾乎昏厥過去。
那個倒著跑步的人,雙眼翻白,嘴巴、鼻孔和耳朵里都被塞滿了泥土,鮮血就順著泥土的縫隙流下來。最可怕的是,他的頭頂插著一根長長的鐵條,幾個人都強調,是真的看見插進去了,從頭頂可能直接貫到了喉嚨口,但是並沒有穿破皮膚。
已經差不多凝固的鮮血和腦漿,糊了那人一臉……
我光是聽著,就覺得胃裡一陣陣的翻江倒海。
從人群中望過去,我遠遠看見操場中間好像躺著個什麼東西,用編織袋蓋著,那應該就是屍體,但我沒機會去接觸。
我不由得低聲問道:那個東西,一直在倒著跑步,為什麼?這幾個人,又是怎麼停下那東西的?
陳柏川點了支煙,說:知道紅衣男孩案么?
我當然知道,那是前幾年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案子,好像我記得,當時還傳聞那案子只是幾宗連環大案中的一部分,總之真相眾說紛紜。
陳柏川吐了口眼圈,說:金鐵封頂,土穢閉竅,這是典型的「抽魂之術」。
我瞪大了眼睛。
陳柏川又說:抽魂之後,肉體失去魂魄支撐,沒有方向感,唯剩下執念……這人應是奔跑時被殺,所以一直保持在操場上倒著跑步。那幾個人,看見他的時候,勢必驚嚇大叫,散了肉體最後的陽氣,所以他倒下了。
「抽魂……又是陳家的人么……」我不由喃喃說道。
「還可能是誰?」陳柏川冷笑一聲,「等警察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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