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無人樓
「我們還會見面的。」
這是林蕭斌在電話那頭說的最後一句話,接著便傳來了一陣忙音。
我顫抖著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清楚我應該今早阻止林蕭斌的行動,否則以後他要對我怎麼樣都說不清楚,我要真是那啥林家人的話,指不定還有什麼說不清楚的恩怨。
更何況,梁璇會成為殺人兇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全是因為這個混蛋。
只是,我根本不知道林蕭斌在哪裡,人海茫茫,我上哪兒去找去?
我一直沉默著,直到鄭小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回蕩起來,說:如果是我,收集了那麼些個魂魄,有兩個去處。要麼交給陳家邀功;要麼自己找一個道場,躲起來修鍊。既然他不屑於和陳家合作,那麼只有可能是找一個地方修鍊魂魄的力量了。不要忘了,他也自稱林家人,說不定,也懂你們林家的術法。
我沉寂下來,慢慢穩定主了情緒,說:我們林家的術法,到底是什麼,就是你說的煉魂嗎?還有,我真的是林家的人么?
「如果你不是,我為什麼要找上你?」鄭小玉說。
我又說道:我一直搞不明白,你是不是真的鄭小玉。你好像已經修鍊了很多年,而鄭小玉只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學生。你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我完全沒辦法判斷。
「你真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鄭小玉笑著說,「該知道的,你慢慢會知道。但鄭小玉只有一個,就是我。」
「我還能問問,學校里的那件事么?」我說道,「一切都是因為試衣間而起……你和那個商場的試衣間,應該有關係才對,可是你卻偏偏只是個鬼魂,而且像是死了很多年的鬼魂……」
鄭小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試衣間的那種八卦,你就沒必要相信了,我還沒有低賤到要和全不懂法術的人交合的地步。以後,你慢慢會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的。至於林家的法術,該告訴你這一切的是你父親,而不是我。
她頓了頓,又說:當務之急,是找到林蕭斌藏身的地方,五行魂魄,即便是缺了一樣,也照樣能讓普通人力量大增。
我問她我該怎麼做。
鄭小玉告訴我,無論在任何地方煉魂,都不能有生人的打擾,即便是有生人誤入煉魂的道場,也要在短時間內殺死,否則就會功虧一簣。所以為了安全,林蕭斌肯定會選擇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可能是廢棄的大樓,可能是荒山野嶺,也可能是墳地。介於本市的城市化程度很高,周邊最近的鄉村、山地,也至少是在採石場和大槐樹村那邊,過去要四十幾分鐘以上。
而林蕭斌殺人的地點則是在市郊的學校之中。
所以,她猜測,為了保存抽取的魂魄不至於在短時間內散溢,林蕭斌應該不會大費周折的殺人後跑四十分鐘的路去一趟荒山野嶺。而更有可能是在城區找到某個廢棄大樓儲藏起來,修鍊的地方也很有可能就在那裡。
另外,鄭小玉說,由於林蕭斌被警察拘捕過,所以肯定有那麼一段時間是沒有接觸過已經儲藏好的魂魄的,所以,他絕對不可能那麼自信,在自己沒有拿到魂魄的情況下就打電話過來「下戰書」。這意味著,這個時候,林蕭斌很可能已經在某處大樓的道場裡頭了。
而剛才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感覺電話那頭周圍都特別空曠,完全聽不見車輛或行人的聲音,但奇怪的是,卻能遠遠的聽見海潮聲。
這地方,離海一定很近,我當時就猜,可能是在濱海工業城那一塊。
但這還不夠,濱海工業城有好幾處大商場,除了開發區,要找無人的地方基本找不到,但是沒有一座完整的大樓,只有每天白天的施工隊和車隊來往,到了夜晚雖然夜深人靜,但是下腳的地方估計都沒有,別說什麼修鍊了。
我問鄭小玉,有沒有可能是那種白天有人進出,晚上沒有人的地方。鄭小玉說有可能,但是白天人應該也不多,否則很難避人耳目,也很難控制不斷被衝散的陰陽之氣。我想了想,說:如果非要說有那麼一個地方,那只有一處了。麗灣廣場廣源大樓。那座大樓的佔地面積非常大,卻沒有設置商場,只有悠長的走廊和一座座辦公室。五六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十幾家公司的家當,雖然後來大樓是重新裝修了,但是卻被認為風水不好,進駐的公司越來越少。
我上網查了一下,廣源大樓,這個時候只剩下三十多家公司辦公室,但實際上那裡頭至少能容納兩百家公司以上,而且三樓和一樓都有大廳和廣場。現在廣場成了公共區域,連小商戶都不願意搬進去。
這個地方,絕對符合避人耳目的條件,而且,這裡和南師大校區之間有直達的班車。比起公交車,班車更少有人乘坐,更是不容易被人發現。
班車從南師大發車,途徑工業城廣源大樓,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李刻趕去了麗灣廣場的廣源大樓。沒想到,我剛到那裡的時候,就碰見一所公司的員工在搬遷,兩輛小卡,東西拉的七零八落的,他們搬遷似乎特別慌張,看著像是臨時決定的似的。我上去問一個在旁邊比較閑的員工出什麼事了。就說,我也是這大樓里上班的職員。他當即問我是不是今天來上班來晚了,不知道咋回事,我說是的。
他勸我也趕緊搬,如果同事不肯搬,就趕緊辭職,說這到樓裡頭鬧鬼了,就在昨晚。
我當時就愣了,這鬧鬼是鬧的有多凶,讓一個公司說搬走就搬走。那人跟我解釋說,他們也就是一個剛成立不久的小公司,東西不多,賺的也不多,犯不上為了省租金把自己的命賠進去。他告訴我,就在昨天晚上,三樓的廣場上又出現了紙人抬轎子;紙人抬棺材的情形。
我問他怎麼說又。
他說這個情形在五六年前的大火前一個月也出現過,當時就有人看見三樓的廣場上有一群人抬著轎子一直游來盪去,值班的工作人員當時以為有人惡作劇,上去要制止,可上前去才發現,跟那兒走的居然是一堆紙人,那個轎子也好像是紙糊的。
當時這情況就把值班保安嚇傻了,嚇傻到直接回了家,大病一場,等他再來的時候,這地方已經被一場大火給燒沒了一半。
據說,那保安後來也瘋了,幾個月後,在大樓剛剛重新裝修完沒多久,莫名其妙的弔死在了大樓對面的一顆老榕樹下面。
那人還指著對面的老榕樹給我看,說就是那裡。說當時弔死的保安,亮眼直勾勾的盯著大廈的方位,好像看見了什麼特別恐怖的東西似的。
說完這些之後,那人也沒在逗留,跟我道了個別,又交代我能走就趕緊走,接著就和上了卡車迅速離開了。
我當時一愣一愣的,心裡有些發毛,但想著鄭小玉就在我身邊,倒是安心了一些,立刻上樓溜達了一遍。樓上的確特別冷清。偌大的樓,居然真的無人鬼屋似的。而且,這裡的樓道走廊特別長,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貫穿整個走廊,而一樓的大廳,和三樓的樓中廣場,則是空空蕩蕩一眼能望到四個角,但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遊盪似的,讓人心裡發毛。
不過,感覺歸感覺,大半天的,我沒有看見任何可疑的人,也沒有看見半個鬼影子。
想著抬轎子的事情是晚上發生的,我打算晚上再過來。
我在對面廣場的咖啡廳呆著,喝了一肚子的咖啡,就是沒吃下飯。雖然有鄭小玉陪著,但還是覺得特別緊張,不知道晚上會看見什麼東西。
大概八點多,我估摸著商場該下班的應該都下班了,於是起身往麗灣廣場那邊走。
走近麗灣廣場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那廣場中心的招牌的「麗灣廣場」四個字特別奇怪。那個「廣」字因為潦草,也因為霓虹燈年久失修,變得很黯淡而且看不清。乍看之下,與其說像是個「廣」字,倒不如說是個「屍」字。
麗灣屍場?
我看著有點頭皮發麻,但也沒多想,繼續往裡頭走,當我來到廣源大樓樓下的時候,上頭的霓虹燈和招牌燈也是亮著的,讓我更加感到脊背冒冷汗的是,那個廣源大樓,看著居然也像是「屍源大樓」似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巧合。
硬著頭皮,我還是走進了一樓的大廳里。這個地方由於有夜班,晚上是不鎖門的。
晚上的大樓比白天更加寂靜,我直奔三樓,想要去看看那個「有人抬轎子」的地方,可是,沒想到的是,剛到二樓那悠長的樓道里,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那一片昏暗的走廊,旁邊的廁所,居然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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