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宮獄你竟然將他煉成了殭屍
「好厲害的心理戰術,像極了宮獄你的作風,卻一點也不像你的手段。」已經走到了牆邊的骨銀銀嗤笑一聲,微微踮腳取下了牆上的一隻青銅火把在手中,開始對青黑的牆壁一寸一寸的進行檢查,時而以指骨敲擊,時而附耳在牆面上傾聽。
幾次的交手,不但讓她重新判斷了宮獄不是烏澈的為人,更讓她多少的了解了宮獄陰狠的性子,而她現在所知道的宮獄,就算喜歡玩心理戰術,但也絕對是雷利狠絕的,一次制敵死命或者讓其生不如死的!
雖然此心理戰術也夠陰毒,但倘若闖進來者足夠聰明,或者就是個喜歡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只怕,想破此術,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這說明,此計雖毒,卻並不致命,布下此術之人,有手下留情,心存善念。
一邊如是分析著,骨銀銀一邊仔細的勘察著牆面,突然,只聽到指骨下的牆體發出不一樣的,不是實質性的空洞聲音,這才心中一喜,連忙結束了心念所想,用大拇指用力的按下了發出空洞聲音的牆面。
下一刻,只聽喀喀喀幾聲沉悶的機括聲響,這堵牆,竟然從中裂開了一道縫,然後分裂的兩邊不斷向左右各自緩緩的延伸了開來。
眾人聽到機括聲,這才把耗在酸書生的視線立即掉頭投到了骨銀銀的身上,但見骨銀銀面前的牆壁裂了開了,不禁都紛紛大喜過望,「開了開了!太好了!!」
說著,眾人便如見了水的魚兒一般,一股腦的全湧向了骨銀銀這方。
然而,骨銀銀卻突然大喝一聲,「不要過來!」
眾人愣在了當場,正要問骨銀銀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只見從裂開的還不是很大的牆縫裡突然躥出了幾道閃爍著兩盞如猩紅燈籠的幽冷身影!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時,湧向骨銀銀較前的十幾人,竟然眨眼間,卻被撕成了碎片!
登時,血肉斷肢橫飛,內臟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靠後的囚犯們見了,臉頓時唰的就慘白了下來,發軟的兩腿想動,卻被嚇得根本無法動彈,直傻傻的站在原地,拚命的乾嘔起來。
有很快反應過來的幾個別囚犯,扯著嗓子,驚恐萬分的大喊,「完了完了!好的不靈壞的靈!是殭屍,是殭屍啊啊啊!!」
眾人一聽是殭屍,部分人就已經嚇得癱倒在了地上,有的是乾脆直接被嚇傻了,還有的,是痛哭的痛哭,屎尿齊流的屎尿齊流。
他們這些人,雖然大多數確實都是一些作惡多端之人,但是,若論武略,他們在武林中,頂多算個三流貨色,那傳言連武技如鬼魅的影者都鬥不過的殭屍,他們更是根本連抵抗殭屍一招半式的能力都沒有!
就這樣,還沒與殭屍開打,氣勢先跌蕩到了谷底的囚犯們,真真就如砧板上不能動彈不敢動彈的死魚,任由殭屍一手一個以爆長鮮紅的尖銳指甲,將他們各個撕成了碎肉!
不消片刻,整個幽暗的地牢甬道,血流成河,屍骨成堆,百十號的囚犯,竟生生被殭屍撕碎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數!
一直呆坐在地上的酸書生,聽到了這麼大的動靜,嗅到了這麼濃的血腥味,想不清醒過來,也是不可能的。
當他如夢初醒般清醒過來時,他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自己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然後狠狠打了個激靈,一向不喜抬頭的他,到了現在這樣生死攸關的局面,居然抬起了頭,一臉焦急的四下張望了起來。
可奇怪的是,這酸書生四下張望的緣由似乎不是在找路線逃生,因為他始終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是一個勁的扭著頭到處看,更像是再尋找什麼東西似的。
而就在這時,一隻玩死了走在書生前面的幾十個囚犯的,死白的眼睛里閃爍陰冷詭譎的血芒的殭屍,突然,一個風馳電掣的一個閃身,便到了書生的跟前,朝坐在地上的書生腦袋,揮出了猩紅的還掛著其他囚犯血肉的尖指甲!
尚有些武功的囚犯都逃不脫被活生生獵殺撕碎的命運,何況酸書生不過一介他所謂的只讀聖賢書的文弱秀才,就更加不可能躲得開去了!
甚至,他連抬頭看已在了他面前的殭屍一眼的機會和時間也沒有,殭屍的猩紅指甲就已經划刺到了他的頭頂上。
眼見書生就要逃不過被爆頭的命運了,卻在千鈞一髮之時,一道纖瘦的,穿著宦官黑綠衣袍的裊裊麗影,竟然衝到了書生的跟前,一腳踹倒了書生,還直挺挺的站在書生剛才所坐的地方,面對面的與殭屍對峙了起來!
被踹翻在地的書生一抹臉上的血,難得很不斯文的大罵一聲,「竟敢踹我這天子門生,到底是哪個沒道德水準的……。」
書生是一邊罵一邊轉頭看向身後踹翻自己的人,所以在看清身後之人是誰之後,便頓住了聲音,沾滿鮮血和污垢的臉上頓時揚起了欣喜若狂的難看笑容,「姑,姑娘……。」
來人正是骨銀銀,不過,骨銀銀並沒有去理會這該死的書生,而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對著她對面的可怖殭屍,面容冰冷到了極點的,發出了一聲極其威嚴又極其古怪的叫聲,「犼!」
沒想到的是,當這殭屍聽到她這聲叫聲之後,面無表情的僵死臉上,竟然會露出了一絲懼怕的神色,雙腳也不斷的往後倒退了數步,死白的眼中所充斥的陰森血芒,開始時隱時現,忽明忽暗了起來。
「誒,小生乃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一介天子門生,豈能讓一個弱女子危險之時擋與小生面前,實在是於情於理都不合,不合啊!」書生聽聞骨銀銀髮出的怪聲,本先是奇怪的看她一眼,沒想到倒是終於發現了兩人面前的殭屍的存在,更沒想的是他頓時就怒了,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從骨銀銀的身後一把繞到了骨銀銀的身前,與青面獠牙的殭屍開始大眼瞪小眼。
反應了過來的骨銀銀一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竟然生氣的低咒起來,「你既這麼急著送死,我還攔著你幹什麼……。」
這些殭屍與她想的很不一樣,上一次隔得太遠,她也沒有機會和這些殭屍交上手,所以那時她並沒有看出來,還滿心以為,這些殭屍和自己在冥界幽都所見所用意念統領的殭屍是同樣的。
這個不一樣,倒不是指這些殭屍的構造和能力不一樣,而是它們不像冥界的殭屍那樣有思想,它們更像被宮獄操控的木頭人,只會機械的聽從宮獄或者製造出它們的人的指揮,她算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它們要被稱為控蠱殭屍兵了!
這些殭屍應該是最低級的殭屍,就算有思想,那也是微弱的,而這些微弱的思想,倘若她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被製造者用了什麼禁術給封印起來了,而它們現在的行為舉止,完全只是依靠體內的蠱蟲在指揮!
所以,她原以為用統治意念將這些殭屍威嚇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管用了,雖然它們會因本能而忌憚她,不會去傷害她,但是,它們卻不會因為這點子懼怕,而放棄殺害其他的入侵者,而她,根本就沒其它的方法可以阻止它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群囚犯一個又一個死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萬萬沒想到,正這樣想著的骨銀銀在下一刻等來的竟然不是定要擋到自己身前的酸書生被撕碎的結局,而是,居然是那隻殭屍慘烈的吼叫聲!以及殭屍全身都充斥著驅邪陽火,頃刻就被燒成灰燼的結果!!
「你是道士?!」骨銀銀難掩訝異與警惕的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書生那單薄的,只比她高出了半個頭的並不是很高大的背影。
書生聞言,一邊甩著冒失的點著了自己袖子的火符,一邊笑嘻嘻的轉頭看向身後的骨銀銀,「怎,怎麼可能嘛!小生可是斯文的讀書人,將來是要考科舉坐朝堂的一介文官雅士,怎麼會去做道士這種老是喜歡把斬妖除魔掛在嘴邊的江湖草莽呢!」
骨銀銀微微眯起了眼眸,冷凝向書生手中還未滅火的符籙,扯出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你怎麼會這些茅山道士才會使的伎倆?」
會機關術數,會茅山道術,這個看似弱不禁風膽小懦弱的窮書生,到底是什麼人……骨銀銀心下沉吟。
書生被骨銀銀陰冷的視線和冷笑駭的打了個激靈,要不是此番火符已經燒到了手指,令他痛的大叫了一聲,估計他還得杵在被嚇蒙的情形中醒不過來。
所以,此刻不得不清醒的書生只能是一邊吹著被火符燒痛的紅腫手指,一邊淚眼婆娑瑟瑟發抖的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骨銀銀,「小,小生只是自幼愛讀書,那些聖賢書早在小生十歲時就已全部讀完,小生實在書荒難忍,這,這才對一些奇聞軼事的書籍均有涉獵,便多多少少的學了些而已啦……。」
骨銀銀靜靜的盯了一眼面前又恢復了貪生怕死怕女人的膽小書生,妖異的眸光在綠瞳中微微閃爍了起來……一時也分辨不好,他到底是在刻意的演戲撒謊,還是別有目的,不過自己現在妖氣已經全全潰散,如果不摸骨的話,道士和尚也是很難發現自己是妖的真實身份,何況,現在也不是顧忌這些的時候。
想到後者,骨銀銀環視了周遭慘叫著卻根本跑不出殭屍獵殺速度的囚犯們一眼,便不再猶豫的對書生一攤被海水浸泡的發了青白之色的冰涼小手,「還有沒有符籙,拿些給我。」
「哦,啊?」還以為骨銀銀在生氣的書生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傻樣子,不禁抬頭看向了一臉嚴肅的骨銀銀。
骨銀銀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暗罵再和這個婆婆媽媽的書生啰嗦下去,這些囚犯必定會死光了不說,難保這些殭屍不會殺完他們之後,殺意興起之際,就會反過頭來對付自己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趁著它們還在獵殺囚犯沒有時間管自己和書生的當口,給它們來個措手不及!
故而,心下一邊打著這樣的算盤,骨銀銀一邊毫不客氣的把手伸進了書生的懷裡和袖子里迅速的翻找了起來。
不過她這招呼也不打一聲的大膽動作,這一下,著實是嚇壞了我們最怕女人的酸書生了,當她那冰涼的跟小蛇一樣的手伸進了他的胸膛里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都是*的了,完全石化在了當場,連臉紅都沒來得及。
「怎麼不在懷裡,也不在袖子里,難道說就此一張么?」骨銀銀狐疑的低喃一聲,然後微微抬起低垂的墨羽長睫,定定的看向傻愣了的書生,「喂,你難道就真的只畫了一張符籙?」
「……。」書生沒從石化中融化過來,自然無法回答她的話。
骨銀銀眼角餘光見囚犯們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幾人了,頓時也是焦急了起來,立馬給了書生兩個巴掌,「說話!」
骨銀銀這兩巴掌著實是實打實的,充滿慘嚎叫聲的嘈雜甬道里,幾乎還能聽得分明這巴掌的清脆響聲,所以,書生蘸滿污垢鮮血的臉上再次浮起了兩巴掌的紅暈,書生在吃痛下,也幽幽的回了神,一臉恍惚不知今夕何夕的傻問道:「姑,姑娘你說什麼……。」
骨銀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將手從他的懷裡和袖子里分別抽了出來,齊齊伸到他的眼前,「還有沒有符籙,拿來給我!」
書生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骨銀銀那雙怎麼就會從自己懷裡出來的小手,「符籙啊,為了受刑時不會被血水所染,小生就把它藏在了腰帶里了,姑娘,你要它干什……。」
骨銀銀不想再跟書生這個慢半拍的天然呆說半句廢話,乾脆將小手伸向了書生髒兮兮的腰帶上,然後就是一扯一扒,直接跟拔蘿蔔似的,把腰帶拔離了書生的窄腰上,再趁飄飛出來的符籙沒有掉落在血流成河的地上的當口,一把接住了符籙在手,當即運用起了剛才及時沖向了書生身前的詭異身法,如影隨形一般隨上那些行動迅速的殭屍身後,將手中如燙手山芋般的符籙,一張張的貼到了殭屍的身上。
沒了腰帶,讓外衣裡衣瞬間鬆散的書生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手提溜著裡頭就要下滑的里褲,一手捂住了胸口,大驚失色的放聲尖叫了起來,「非禮,非禮啊啊!!」
雖然接下來的殭屍慘叫聲未能蓋得住這可憐書生的尖叫聲,不過這樣血腥的生死關頭,哪裡還有人去管他到底是非禮還是強.殲,所以,在骨銀銀的幫助下,保留住了小命的囚犯們紛紛無視了書生的大喊大叫,自顧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這甬道里令人窒息的腥甜空氣。
這些殭屍大概不下於十個左右,要不是骨銀銀是攻其不備,又借用了這副皮囊突然能使了出來的詭異身法,不然還真不能在幾盞茶的功夫里,輕而易舉的就用這些符籙把它們給解決掉了。
不過,沒有內力的驅使,使用了這身法的骨銀銀,在辦完這些殭屍之後,雙腿便立即發軟,使得她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與那些一直疲於奔命的囚犯們一樣,不得不大口的喘息著這甬道里令人作嘔的血腥空氣。
這時,酸書生一邊帶著一臉不知是被打紅的,還是怒紅的,或者是羞紅的臉色,一邊顫抖的系著腰帶,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骨銀銀,好像骨銀銀就是那十惡不赦的采草大盜一樣,咽了咽害怕的唾沫,怯弱的問,「姑……姑娘……你……你沒事吧?」
骨銀銀累的眼皮都抬不起來,自然是懶得看他一眼,冷淡的哼了一聲,「死不了。」
酸書生聽到骨銀銀這樣沒好氣的話,不但沒生氣也沒被嚇著,竟然還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沒死就好……沒死就好,不然以後找誰對我負責去……。」
「什麼東西?」骨銀銀一臉不善的將眼角斜睨向了書生。
書生雖然被駭的抖了抖身板,不過這次卻鬼使神差的,不但沒有迴避骨銀銀太過冷利的視線,還肥了膽子,一臉理所當然正義凜然,「子曾經曰過,男女授受不親,若男女有了肌膚……。」
就在這時,一聲恐慌的聲音打斷了書生的子曰,「姑娘!不好了!你快來看看!這裡哪裡是什麼出路,根本就是殭屍的老巢啊!這裡居然有十幾具棺槨,裡面似乎還,還有具詭異的青石棺槨沒有打開,不知,不知道會不會是殭屍王躺在裡面啊!!」
「什麼?!」骨銀銀猛地睜開了眼睛,哪裡還顧上疲憊不疲憊,當即忍著雙腿的抽筋顫抖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就往剛才裂開的牆面走去。
沒說完重要之話的書生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但見骨銀銀踉踉蹌蹌彷彿風一吹就會摔倒的離去背影,眼中掠過一絲心疼,腳下便快步的跟了上去,雙手一把扶住了骨銀銀的手臂,一向膽怯軟弱的語氣難得的強硬抱怨起來,「慢一點就不可以么?」
骨銀銀怪異的看了書生一眼,也不掙脫書生的攙扶大手,也不反對書生的話,只是虛軟的雙腳並沒有聽話的慢下來。
見原本正欣喜著以為殭屍都死光了,而去牆內找出路的狼狽眾人又一臉恐懼的退到了牆外,骨銀銀便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剩餘的不到二十個的囚犯們一抹又是污垢又是血垢和冷汗的臉,紛紛伸手指向了牆內,哆嗦著嘴,顫著聲音答,「那,那裡面有,有好多棺,棺材,棺材圍攏的中間,還放了一具好大,好大的棺槨!」
骨銀銀蛾眉一挑,「莫非當真捅了殭屍窩了不成?」
邊說,骨銀銀邊絲毫不懼的往牆裡面走去。
眾人見狀,想起剛才骨銀銀的相救,便立即一臉真誠擔憂的伸手阻止道:「姑娘別去啊!太危險了!我們,我們還是另謀出路吧!!」
「呵,你們當真以為,還會有其它的出路可言?」骨銀銀冷笑一聲,揮開了眾人阻擋的手臂,徑直往裡走去。
這一切,是她的失策,若不是她天真的以為,製造此障眼法的是個手下留情的心善之人,就不會那麼貿貿然的,一點防禦準備也沒有的啟動了開啟這扇牆面的機關,不會讓這麼多人橫死在這裡!
這些人的生死她的確不關心,但她的行為,他們的慘劇,卻足矣能讓宮獄無聲的笑她,是個多麼自作聰明的愚蠢之徒!
她怎能允許這樣的諷刺和嘲笑?!
這一招先松后絕,當真陰毒至極,以障眼法陷入絕境,再讓人發現這不過只是小兒科的障眼之法,繼而讓人放鬆警惕心理,對後面的一切毫無防備,從而成為一條條死魚,毫無反抗能力的任由這些比野獸兇猛殘忍無數倍的殭屍虐殺!!
眾人見阻撓不得,又心知肚明骨銀銀的話十分在理,便最終只得放棄了阻攔。
之所以骨銀銀和眾人篤定這殭屍老巢里會有通道,那是按常理推斷的,既然這些殭屍能到在這裡來,必然是有人把它們弄到這裡來的,既然能進得來,必定有來的路,牆外既然沒有了出路,那這條驅趕殭屍到這裡的路,必然只會存在這殭屍老巢里。
進得了牆內這間寬大的,像極了一間密室的殭屍老巢,骨銀銀先是環顧了四面八方擺著的插滿了無數支白蠟燭的層階立櫃一眼,然後垂眸再看腳下用血畫的七星九宮格,隨之眸光一凜,「逆天陣!」
沒想到,一直攙扶著骨銀銀的書生,也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說出了與骨銀銀同樣的三個字,「逆天陣!!」
「你知道此陣?」兩人又幾乎是同時看向了彼此,疑惑的問道。
書生受不住骨銀銀銳利的視線,當先怯怯的收了對視的視線,小聲的囁嚅道:「小,小生曾在古籍上看,看到過……。」
「是么,你那古籍好生的學識淵博,如有機會,我倒是真想觀上一觀。」骨銀銀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也不再看書生,把視線投放到了擺放在陣法里的,九具棺木上。
聞言,書生身子一顫,頭垂的更低了,原以為他必定不敢再言語了,想不到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膽子,竟然小聲的質問了起來,「那,那你呢,沒有武功卻能隻身闖這龍潭虎穴,又會那麼多奇門異術,我看的古籍再多,也比不過你半點,你到底又是何來歷……。」
骨銀銀好笑的瞥了一眼這個難得大膽的柔弱書生,聲音卻冷若冰窖,「與你無關。」
書生又是身板一抖,可饒是被骨銀銀這麼打擊,這麼言詞冷厲,他的膽子居然還越來越肥了,不僅不怕死的增大了音量,還一臉憤慨的抬起了頭,怒視骨銀銀,「怎,怎麼就不關小生的事,事了!你剛才可是與小生有過肌膚之親,小生已經是你的人了,你的事當然就是小生的事啊!!」
「……。」骨銀銀和門外不敢進來的一群人,頓時無語凝噎。
看到眾人和骨銀銀的反應,書生突然才發覺到自己說了什麼話,不過,他倒是並沒有後悔的樣子,而是一臉通紅的,大手捻起骨銀銀的衣角掩住了自己的大紅臉,扭著肩膀纖腰,一跺腳,「討厭~~!」
顯然眾人和骨銀銀被書生這副十足十的騷.娘們的羞臊樣子駭的不輕,張大的嘴不僅可容下一個鴨蛋,就連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要不是,那九具棺木中間圍攏的青石棺槨發出了一陣響動的話,估摸著眾人就得要石化在這裡了。
眾人頓時悚然一驚,紛紛求救般的看向了骨銀銀,「姑娘,這,這不會是那殭屍王就要出棺了吧!我們該怎麼辦啊!!」
骨銀銀正了臉色,對眾人豎起了手掌,示意眾人安靜,瑩綠眸子投出的淡漠視線一瞬不瞬的望向了九具棺木圍攏在中間的青石棺槨,絲毫沒有懼色,「你們退後,我前去看看再議。」
眾人聞言,雖然心中慚愧於自己的膽量不如一個小姑娘,但這畢竟是生死關頭,剛從殭屍爪下幸得生存下來的他們,哪裡還敢再去嘗試一下去鬼門關的恐怖滋味?
故而,他們都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再勸阻不怕死的骨銀銀,紛紛聽話的退得越遠越好。
骨銀銀沒時間去管他們是否會關切自己的生死,人類是什麼樣虛偽自私的生物,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她此刻全副的心神和視線,都落在了逆天陣中央擺放的青石棺槨,神色既凝重,又有些躍躍欲試的狂熱,「宮獄,你竟逆天改命,養屍成僵,也不怕天雷焚了你!」
殭屍這種東西,本是逆天而生的物種,所以便才隸屬了六界之外,不入輪迴,所以,它們才不死不滅。
雖然她見過統領過許多的殭屍,但是都是一些自然形成的殭屍,所以,她從來都沒見過,也沒試過一個人造殭屍的威力如何。
似乎看穿了骨銀銀心中所想,書生忙一把拉住了走向青石棺槨的骨銀銀,直搖頭阻撓,「娘子別去!這回倒讓那些飯桶獄友們蒙對了,這青石棺槨里的,很有可能是太子宮豢養出來的屍王!」
「你怎麼還不走?」骨銀銀冷漠中略帶嫌棄的看向了拉扯著自己書生,隨即眼珠一轉,眼角一抽,「誰是你娘子!」
「你啊!」書生毫不猶豫還有點羞澀的脫口而出道。
「滾蛋!」骨銀銀嘴角和眼角同時抽了抽,飛起一腳,就把書生給踹到了牆口去了,然後轉身,繼續往青石棺槨走了過去,期間,還頭疼的低咒了一聲,「就會添亂的傢伙……。」
這還真身滾了幾圈,終於滾到了牆口邊的書生,衣衫襤褸癱坐在地,淚眼婆娑神情悲戚的朝離去的骨銀銀伸出了無助的小手,「娘子……娘子……不要丟下相公……不要啊…….」
突然,也不知道是從哪飛來的一隻破.鞋,咣當一聲直砸到了書生的面門上,終於阻止了書生這副小媳婦被拋棄的苦情戲的繼續演出……
這時,走到了青石棺槨前的骨銀銀,突然心下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頓時讓她湧起的獵奇心被淹沒了一半。
「這顆心臟又想鬧什麼花樣?」骨銀銀郁悴的暗罵一聲,卻仍舊一邊陰沉著臉,一邊伸出手去推青石棺槨上的棺蓋。
說來也是奇怪,這青石定然是極沉極重的,不曾想骨銀銀這下並沒有耗費多少的力氣,竟輕易的就將棺蓋給推動了。
然而,此時的骨銀銀卻並沒有因為能容易打開棺蓋而感到欣喜,反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反常態的心中沉悶揪痛,連呼吸,都無法抑制的停頓了起來。
這讓骨銀銀很是不解,也激發了她越想看清這棺槨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會讓這副皮囊這樣的難受!
故,不待棺槨全部打開,迫不及待看進棺槨里的骨銀銀,就已將裡面的東西,看的一清二楚了,只是,當看清時,她的瞳孔竟然緊緊的縮了起來。好不容易在斗殭屍中有了些許健康紅暈的小臉頓時變得煞白,唇顫抖的不行。
「不……這不可能!不可能!!」用力的捂住了腦袋,狠狠的揪住了頭髮,骨銀銀一邊恐慌不已的搖頭直重複著這幾句話,一邊不斷向後倒退,即便隨後跌倒在了地上,仍然維持著這副受驚不小的樣子,狼狽的手腳並用著直往後倒退起來。
就好像,那青石棺槨里有什麼了不得的怪物,令一直以來遇到不少驚險波折卻一直淡定自若的骨銀銀,會露出這樣驚駭失措的樣子來?!
乖乖呆在外面圍觀的囚犯們幾乎驚呆了,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紛紛驚恐的面面相覷,期間,各個腳步同時向更遠處退去,無一人再敢靠近這間殭屍密室,去詢問骨銀銀為何如此,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危難當頭,是真心還是假意,立竿見影。
「娘子,你怎麼了,怎麼了?!」被骨銀銀踹到了牆邊口的書生見骨銀銀突發如此狀況,二話不說,沒有半點猶豫就跑到了骨銀銀的身邊,蹲下了身,滿是污穢的臉上寫滿了濃濃的擔憂的問向了骨銀銀。
然而,骨銀銀對書生的詢問子若罔聞,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慘白小臉上的驚恐之色瞬息便自顧的換上了充滿殺氣的森冷神色,「宮、獄!我要殺了你!!我現在就要殺了你!!!」
一邊語氣冷到冰點咬牙切齒的說著,一邊渾身充斥著蕭殺之氣的骨銀銀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果真一扭頭轉身就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完全就是一副要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架勢。
書生見到她現在這麼可怕的樣子,竟然沒有之前那麼懦弱膽小的害怕,反而一改前態,膽大包天的死死拽住了骨銀銀的手臂,大喊大叫的勸慰道:「不能去啊!太子宮身邊不知暗藏了多少的高手暗衛,只怕你還沒來得及接近他,就要橫屍當場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終於感覺到了書生存在感的骨銀銀,憤怒的低喝一聲后,便一味用力的掙脫起了書生箍在自己手臂上如鐵鉗一般的大手,完全忘記了去想剛才還文弱的風一吹就會被吹跑的書生何以來的這麼大的氣力拉住自己,而且她竟然絲毫也掙脫不得。
「為,為什麼?」對於骨銀銀這樣的回答和反應,書生錯愕了一瞬,這一瞬的時間裡,他突然很想知道,很想去問她,到底那青石棺槨里是什麼東西,不,確切的說,到底是什麼人?竟會讓一向處事冷靜自持毫不憐惜他人性命,冷血無情的她,如此喪失了理智?
然而,也就是書生這一瞬間的錯愕,竟讓一直使盡全力掙扎的骨銀銀有了可趁之機,如兇猛的野獸終於掙脫了牢籠的束縛,隨之便風一般的直往牆外奔跑而去了。
可,就在骨銀銀剛一跑到牆口之時,那青石棺槨里,突然傳出了一陣響動!
那聲音是尖銳的,刺耳的,好像,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拿指甲抓撓著青石棺蓋一樣,聽得不禁令人雞皮疙瘩乍起,頭皮發麻。
這甬道本來就已經沉寂的鴉雀無聲了,所以這撓棺蓋的聲音雖不大,可牆裡牆外的眾人都聽得分明,故而,頓時惹得已經退無可退的眾人一陣驚呼,「裡面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怪物!!」
同時,聽到了聲音,已經歪歪扭扭的跑到了牆口的骨銀銀,卻忽然停止了腳步,還陰冷的瞪了驚呼的眾人一眼,「誰敢再說一句怪物試試!」
滿是警告的森然話語甫一落下,不待被她駭的不清的眾人驚疑詢問,她便已經再次轉身,回了牆內的殭屍密室,且,一直直往那樽青石棺槨走去。
所有人都對她的反應看的有些不明就裡有些發了愣,獨獨酸書生突然一把拽住了快要再次靠近了青石棺槨的骨銀銀,擔憂的聲音里充斥著一絲罕有的強硬警示,「娘子,不能再過去了!雖然看逆天陣的情形,太子宮的確是想將棺內之人煉成屍皇,可顯然陣法的實施不過才三日,根本還是個沒有成功的半成品,但饒是如此,被血腥氣息驚醒的半成品屍皇,仍是比外面那些普通的殭屍要強上千倍萬倍的!!」
自然形成的殭屍,有些或許會經過百年,甚至是千年萬年,才能修成一具,有些運氣好的,有能力逆天而為的,興許的確是幾天就可形成,不過,短時間內自然形成的殭屍卻是最低級的黑瞳殭屍。
然而,人造殭屍,在人的逆天陣法以及許多古老的禁術扶持下,確實可以在短時間內煉製成高等的殭屍,更甚是屍王屍皇屍尊級別的頂級殭屍。
骨銀銀雖然懂得這其中玄機,卻沒有深想下去,也沒有任何的心情去過問這酸書生為什麼對煉製殭屍的秘術知道這麼多,只是狠狠的甩開了書生的手臂,從百寶袋裡掏出了一枚裝有霹靂火的陶罐對書生面無表情的威脅道:「再敢阻撓,我就殺了你。」
說完,沒有半點理會書生反應的心思,便徑直轉身往青石棺槨迅速的靠近了過去,冰冷的,充滿肅殺的眼睛,在將視線投射到青石棺槨上的一剎那,全全化為了痛惜的,絕望的,自責的兩汪,沉沉的柔軟湖水。
她全副的心思和視線都傾付在了那副青石棺槨上,哪裡會看得見,在她轉身的一剎那,書生那滿臉滿眼的受傷樣子……
走到了青石棺槨前,骨銀銀沒有像之前那般急不可耐的去打開棺蓋,而是素手撫.摸著只開了半點的棺蓋,似呢喃,似輕語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我這就幫你出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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