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樣不好嗎?」她縮著身子,背靠向他。
「我在想,這是不是我們沒吵過架的原因?」他將海綿遞給她。
「有可能。」她的臉貼近水面,「啊,你說過的那些經歷,都是你哥的吧?」
他在她肩背上流連的指尖一頓,此時此刻,也不用再多加隱瞞了,「是啊!」他想起了什麼,「你……你姊……」
「是啊,我姊……唉。」
「唉,果然不是因為我們有哥哥或姊姊的關係。」
「而是因為我們的哥哥姊姊都那麼的『特別』嗎?」單佑琳朝他拋了個媚眼。
「是。」他親吻她發熱的耳垂。
「好吧,那就假裝我們之間的紅娘是我姊跟姊夫吧!」她好笑的說:「不過你竟然會吃我老闆的醋,我老闆有什麼能讓你吃醋的啊?如果你是吃我偶像的醋,我還能理解,可是為什麼是我老闆呢?」
「何必吃偶像的醋?你的偶像在電視、電影里,又不在你身邊,能抱你、吻你、跟你生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的偶像。」關仲弦覺得她這麼說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你的偶像那麼多個,但是你的男朋友只有我一個。」幹嘛跟那麼多遠在天邊的男男女女吃醋?「可是你的老闆不一樣,我的客戶說他是個全方位的藝術家,又長得那麼好看……」
單佑琳噗哧一笑。
「有那麼好笑嗎?」他瞪著她,為自己顯露於外的妒意感到尷尬。
「全方位的藝術家……好啦,我的老闆的確是非常有才華,可是誰會喜歡那個任性跋扈的死小孩啊?我又不是被虐待狂,工作上被虐待就算了,回家還得面對他,我怕我會忍不住把他大卸八塊。他長得再好看,也是死變態一個,我才沒那麼沒眼光呢!」
聽到女朋友這麼形容自己的老闆,關仲弦霎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老闆早就有女朋友了,人家可是非常寶貝他呢!」單佑琳揭曉謎底。
「你故意的喔?」他跟著笑出聲。
「難得你會吃醋,當然要好好的享受一下。」她笑靨如花。
關仲弦心一動,無奈的嘆口氣,指尖纏繞著她沒有盤起的一綹髮絲,「真可惜……」
「嗯?」
「我的右肩受傷,動一下就痛……」
單佑琳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微紅著臉,枕著他的大腿,笑說:「你先出去,等我洗好澡,我們來想想辦法,盡量不要動到你的右肩……」
關仲弦胸口一熱,俯首吻住她濕潤的唇瓣,舌頭伸進她溫暖的嘴裡,找到她柔軟的舌頭,細細的品嘗、纏綿。
「嗯……」她輕哼一聲。
他勉強壓抑住再進一步的欲/望,撫著她被吻腫的唇瓣。
「我出去等你。」
她眼角微濕的望著他離開浴室,潛入浴缸,等到肺部快要沒有氧氣時才冒出水面,回想方才與他的對話,不由得笑了,開始洗澡,腦中冒出各種旑旎的綺想。
關仲弦一走出浴室,小老頭便走了過來,好奇的望著他,象是在探究他跟女主人在浴室里待那麼久做什麼。
「來。」他伸出左手,微彎腰。
小老頭動作利落的順著他伸出的左手溜到他的左肩上,用沒露出爪子的前腳碰了下他還包著保鮮膜的右肩。
「喂,會痛。」關仲弦將牠放在沙發上,一邊拆下保鮮膜一邊往廚房走去。
他打開冰箱,看了下裡面的存糧,然後拿了一些桂圓、紅棗和枸杞,洗乾淨后,加水開火煮。
等水燒開的期間,他走進卧室,穿上睡褲,將浴巾披在椅子上,然後走出卧室,水剛好燒開,他關掉火,等十分鐘,將熱騰騰的桂圓紅棗枸杞茶倒進她的保溫杯中。
他拿了本雜誌,返回卧室,躺在床上,調整舒適的姿勢。
小老頭也跟了進來,躍到床上,窩在他的腳邊,打了個呵欠,尾巴搖呀搖的,眯著貓眸,閑適的看著他手中雜誌的封面,慢慢的睡著了。
不知是今天發生太多事,還是傷勢影響,抑或是與單佑琳言歸於好的緣故,原本等著跟她一起滾床單的他,沒多久也睡著了。
單佑琳走出浴室,先是嗅聞到空氣里殘留的淡淡香氣,走到廚房,發現自己的保溫杯放在餐桌上面。
她打開蓋子,桂圓紅棗的香氣隨著熱氣竄出,心隨著喝下的熱茶而更加溫暖,她知道自己一直被關仲弦捧在手心裡寵著,也因此當他遲疑時,她是真的受傷了。
不過,多想無益。
她將男友的愛心喝完,把杯子拿到水槽里,用水泡著,踩著輕快的腳步走進卧室,沒想到不久前才欲/望滿滿的男人已經睡癱在床上了。
「仲弦?」單佑琳輕聲呼喚,拿開他胸口的雜誌。
關仲弦沒有反應,發出輕微的鼾聲,床尾的小老頭也睡得很熟。
她自小老頭的身下拉出棉被,抖了抖,蓋在他的身上,然後走向梳妝台,上完保養品之後,關上燈,鑽進棉被裡,靠著他,合上眼。
他象是察覺到了她的體溫,伸手將她摟緊了些。
她調整一下姿勢,偎在他的懷裡,沒兩秒就睡著了。
清晨四點半,關仲弦在生理時鐘的催促下清醒了。
一睜眼,他就意會到昨天晚上錯過了與單佑琳的小小約會。
「睡著了……」他的嘴角抽搐,低頭看著偎在懷裡的女朋友,露出微笑,並親了下她的頭頂。「抱歉。」
單佑琳嚶嚀一聲,伸手打了下他的臉,「別吵,我今天要睡到六點。」
「好好好。」他輕撫著她的頭髮,等她再次睡著,才悄然掀被下床。
梳洗過後,他坐到房裡專屬的座位,點燃一根煙,望著窗外黑暗的天空。
想起這幾天地震般的情緒起伏,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優閑的抽煙,關仲弦不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
當初他們在找房子時,看中的就是這房子的窗戶夠多,通風跟採光都有特別設計過。然後也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的,找到主卧室他現在坐的這個座位是絕佳的下風處,習慣每天起床抽根煙的他在這裡抽煙,怎麼樣都不會熏到沒抽煙的單佑琳。
他跟前女友分手的原因之一,竟然就這樣解決了。
「煙蒂要記得清就好。」
「我象是那種忘記清的人嗎?」
「不太像,但還是要提醒一下。要是之後吵架,我也可以怪你,說那天我不是交代過了嗎?你都沒做,是你的錯。」
「切。」
不過為了健康理由,他還是減少抽煙,現在只有每天起床運動前會慣性點根煙,發一下呆,沉澱一下思緒。
剛開始半同居的狀態,關仲弦與單佑琳都有各自的卧室,現在也是。他還沒從家裡正式搬出來,房租由他付,她則負責水電費跟食物採買費用,一直以來也沒出什麼意外與爭執。
「房子我在住的,房租你付;菜你在煮的,所以伙食費我負責,這樣我才可以點菜啊!就算點太難做的菜,你也不能有異議喔!」
結果單佑琳這個貪吃鬼兼大胃王,只要是他煮的料理,全都吃進肚子里,也很享受兩人一起做料理的樂趣,還能忍受他偶爾控制欲發作會不小心說出犀利的話語。
「抱歉……」
「道什麼歉?」
「因為老婆說的都是對的。」
「獃子,你道歉不就代表你說的是錯的嗎?如果你不認為你說的是錯的,為什麼要道歉?也許我當下會很不高興,不過你說的是對的,我就會改變我的想法。可是啊……你也要讓讓我,因為我是女生,聽到太犀利的話也會難過。」
關仲弦就此改變自己,只為了不讓單佑琳難過,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竟然能這麼心平氣和又理性,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人想要了解他,在他做錯事時,也能溫柔的對待,待在她的身邊,就像……
該怎麼形容呢?
他再次點燃一根煙,這次將煙放在煙灰缸上,望著窗外微亮的天色,看著裊裊上升的煙霧飄向窗外。
單佑琳翻了個身,抱住棉被,微微睜開睡眼,「你感覺怎麼樣?」
他呆了下,才想到她在問他的傷。
「還好。」
「嗯……」她應了聲,拉起棉被,合上眼,繼續睡。
「你記得你半夢半醒時跟我說的話嗎?」
「說什麼?我會說夢話嗎?」
「不是夢話,你還跟我對答如流,我問你……電影好看嗎?」
「昨天晚上你明明睡著了,還問我好不好看?」
「是啊!然後你回我……電影好看是好看,但是你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