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這半輩子活的是什麼

沈惟仁目若寒潭，「你說什麼？你想錢想瘋了吧！」

蔣淑雲事到如今也瞞不下了。她本打算把沈老爺子送走了之後就結束這一切，可沈惟仁偏不按照她計劃的去辦。

什麼母子情深，養一個孩子有多困難，為了討好男人她那幾年也會把沈惟仁抱在懷裡，就像抱著一塊金元寶似的。

蔣淑雲拼了命的擠進沈家。結果相伴那麼久都沒有個孩子，那她20出頭的人生是為了什麼？都是現實逼出來的，她不得不那麼做。

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不想去提，但是絕對是她人生中的恥辱。

所以沈惟仁自從出生，在蔣淑雲的眼裡就是罪惡的果實，只不過他有價值，所以存在。

現在蔣淑雲駕馭不了沈惟仁，就只能破罐子破摔。

她一攤手在沈惟仁的面前，「是貪錢，不為了錢你當我原因跟那個糟老頭嗎？既然我給了你生命。你現在的一切我拿來也沒什麼不對，而且我只要我忍辱這30幾年的報酬，這對你來說算是最後的孝順了，以後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我不管你。」

沈惟仁的心像是被蔣淑雲生生的掏出來甩在了地上，而後又被她的高跟鞋踩的死死的。

「告訴我，我爸是誰。」

沈惟仁的聲音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他現在沒時間去想自己愛錯了父親，也沒時間去想是怎麼被母親利用了30年，他得知道一個真實的身份：他是誰。

「這不重要。」

沈惟仁大手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顫動著幾聲脆響。

「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這半輩子活的是什麼！」

蔣淑雲哽了脖子。她覺得沈惟仁無理取鬧，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沒有蔣淑雲他就沒有眼前的一切，或者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出生。

她能把沈惟仁生下來，就該有福報。

沈惟仁意識到，蔣淑雲根本不會從他的角度去看這件事情，他嗤出了一聲笑，覺得一切都是在胡鬧。

「錢，可以給你。」宏斤帥才。

蔣淑雲抬頭挑了眉。

「除非我死了。」

蔣淑雲上前就扯了沈惟仁的西服。「你這是大逆不道，你沒有良心！沒有我就沒有你的一切，你狗屁都不是，跟你那個爹一樣！」

如果眼前這個瘋女人不是母親多好，沈惟仁很想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他摩挲著掌心，身體因為激動到極點。已經有些虛脫。

「你後悔就把我的命收回去，做不到……就滾。」

……

沈惟仁的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陸軒走進來，看見了地上的沈惟仁。

「沈總！您這是怎麼了。」

沈惟仁木納的盯著這辦公室的某個角落，像是在很認真的看著某個物品，又像是什麼都沒看一樣。

陸軒吃力的把他從地毯上拖了起來，嘴裡還擔心的說道，「跟老夫人生氣了嗎？可您從來不會這樣。沈總，唐小姐說找不到您已經把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您清醒一下好嗎？」

陸軒好像來過，沈惟仁記不清的，他緩出這口氣的時候。發現窗外的的天已經完全的黑了，窗外半座城市都被燈光照的斑駁且夢幻。

沈惟仁就像做了一場大夢。大夢初醒，他把自己給丟了。

電話不停的閃爍著，代表有無數個未接電話。

沈惟仁手指撥弄著屏幕，看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於唐素問。

他悶哼了一聲，心裡知道唐素問一定是極壞了，可他現在根本不想回撥回去，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在唐素問的面前沈惟仁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形象，他為她爭風擋雨像一個巨人一般，他不想把自己的脆弱讓那女人看見。

沈惟仁手裡的電話落在了地面上，斜著一個角向下，觸屏在落地的一刻，摔了個粉碎。

這下好了，他有理由跟唐素問解釋為什麼沒接到那麼多的電話。

唐素問坐了一夜的車，而後又換成了飛機，這前後幾天的折騰，讓她身體像是被人用麻繩捆綁了一樣，全身發緊，還生疼著。

唐素問的喉嚨很疼，從她得知沈惟仁頹廢的那一刻開始。

她不該走的，她走了沈惟仁就出事了，無論什麼唐素問覺得自己都該陪在沈惟仁的身邊，經歷他的經歷，是不是痛苦會少一點。

唐素問推門進來的時候，被沈惟仁好大的一聲吼嚇得身上起了個冷戰。

「滾！」

唐素問站在門口，連聲音都聽上去是帶著疼痛的，「惟仁，是我。」

沈惟仁抬頭看唐素問，他愣愣的。

唐素問的心被揪起來到了嗓子眼，所以嗓子就堵住了她說不出一句話。

唐素問快步的走過去，抱了沈惟仁的頭擁進懷裡。沈惟仁掙扎了一下終於放棄了，他的嗓子有點破音，低沉著說道，「你回來做什麼，馬上回去。」

「我不走，哪也不去。如果知道你遭遇了這些事情，我就不該走。」

沈惟仁是沒有了力氣，否則他一定會推開唐素問：這個笨女人……

唐素問昨天打了不下30個電話，沈惟仁都沒有接。她終於意識到是出了什麼事情了。該是什麼事情讓沈惟仁這樣堅強的人都亂了分寸。唐素問真的很後悔，她怎麼就獨自一個人躲清閑來了，把那邊紛亂的事情全部都扔給了沈惟仁。

自從他們有了骨血相連的孩子，唐素問就該站在他身邊才對，無論發生了什麼。

她折騰了一夜終於回到城裡，在陸軒接她回來的一路上，唐素問軟硬兼施，終於撬開了他的嘴。

其他的事情都好說，沈惟仁並不是沈家人這件事，就連她也無法接受。

其實唐素問看的出來，蔣淑雲那個媽可有可無的。甚至還不如當初的魏雅柔，所以沈惟仁把對家庭的寄託都放在了沈老爺子身上。

沈老爺子去世，沈惟仁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唐素問知道他心裡不好過，他不是真的打算把遺產拱手讓人，只是他心裡有愧疚，有悔恨，說到底這是自己的錯，唐素問沒辦法不自責。

可是錢是個什麼東西啊！

讓母親不再是母親，父親也不是父親了。

唐素問的眼淚落在了沈惟仁的頭頂，「我們什麼都不要，誰也別來招惹。」

沈惟仁被唐素問的話給逗笑了，她撥開唐素問的小手，兩隻大手在她臉頰上揉搓，又憐愛的用吻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胡說，什麼都不要用什麼養你和寶寶。」

唐素問抽著鼻子，「我有啊，你知道我現在有一個礦呢！那麼多的錢都給你好不好，離他們遠一點吧，也別再為他們傷心了。」

唐素問說著話又落了淚水。

沈惟仁問她，「那你為什麼傷心。」

「為你，你傷心我就傷心，我肚子里的寶寶也在哭。」

沈惟仁大手扣住她的小腦袋，額頭頂上了額頭，「有你就夠了。」

唐素問看似笨笨傻傻，但是周身卻散發著某種能量，像是一款強大的充電器，讓沈惟仁一點點的積蓄著力量。

縱然，他30年來自認為的一切都在一瞬間變了，可是眼前的唐素問是真切的。

過去的沒辦法改變，未來還得珍惜。

沈惟仁撐著桌子站起來，他起身時搖擺了兩下，「餓了。」

「餓了嗎？」唐素問一時間被轉變了話題，還有點收不住情緒，她一邊抹著臉上的淚一邊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我們回家？我給你煮熱面。不對不對，出去吃一口吧！能快一點。」

沈惟仁手臂一拉把唐素問帶進了懷裡，「想吃你，餓了好幾天了。」

唐素問一陣凌亂，臉色噴紅了起來。

沈惟仁開懷的笑過兩聲，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小屁股上，「走吧，出去吃點東西。」

這一頓飯唐素問就沒消停過，她幾乎是沒怎麼動筷子，雙眼瞪大看著對面的沈惟仁，「你說楊哥哥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告訴你以後不用跟他再聯繫了。」

唐素問像是聽懂又像是沒有，反正她知道記住沈惟仁的話就對了，「那她被捲入掉包案里還不是因為我啦！只是奇怪啊，為什麼他們不來找我。」

沈惟仁頓住筷子，心裡極其彆扭了一下。

這真的該是唐素問引起的，但是沈惟仁知道，一定是楊奕之攬下了所有的事情，他居然真的為了自己什麼都肯做。

沈惟仁該感激，這話卻根本沒辦法說出口。

「你別管了，既然回來了明天我就帶你去周會寧那邊，把離職的手續辦一下。」

唐素問點著頭，聲音喏喏的，「其實我自己去就可以的，周會寧又不會對我怎麼樣。」

可沈惟仁依舊堅持，唐素問知道他有自己的道理。

當初沈惟仁住進這個別墅，是在創業的初期，那段時間沈惟仁沒要沈家的一分錢，所以有過一段時間清苦的時光。

沈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就送了他這棟別墅，沈惟仁一直都知道父親對他的心思。只是有些時候迫於那些繁雜的家庭關係，他沒辦法像一個慈父一樣疼自己。

沈惟仁跨進別墅的大門，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他甚至覺得每每往上一眼，就會看見那格年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