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刑總,走著瞧
「還不上車?」靳楠謙見女孩沒跟上來,就開了副駕座的車門,轉頭淡然的叫她。
喬小歌怔怔的盯著手機半會,勇氣十足的摁了拒聽鍵,關機,步伐輕快的走去路虎車。
路虎車開走沒多久,一部加長版的黑色房車便駛到警局門口。
車內的空間很寬敞,暖氣開得很足,可坐在副駕座的洛路然跟司機都覺這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如置身北極的低氣壓凍僵住,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會一不小心惹禍上身。
後座的男人一身戾氣,冷眸瞪著那部已經開得無影無蹤的路虎車,很好,這個死女人竟然還敢掛他電話襤!
刑天楚將手機越握越緊,驀地,手機被他狠狠的往車窗一砸,發出一道「砰」的巨響,手機硬生生被摔個粉碎。
「跟!」他的薄唇陰森森擠出了一個字鱟。
座駕的司機立即發動引擎駛出馬路快速的追上去。
靳楠謙那手車技很好,車速不算很慢,卻特別的穩,不像姓刑的那個掃把星,每開車次次拿命玩,車速快得像要飄起來那樣。
車內的暖氣很恆溫,喬小歌冰冷的身體漸漸開始暖和,她將披在肩上的大衣掛到座椅后。
沉靜的氣氛有點尷尬,喬小歌從後視鏡望了一眼冷著臉很專心開車的男人,抿著嘴,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
靳楠謙冷峻的目光忽地轉向後視鏡:「坐穩!」
「哈?」喬小歌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就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速忽地提升。
喬小歌迅速的握住扶手,車子顛簸得很激烈,她的胃部越發難受。
一部超長貨車突然從另外一條公路轉彎過來,擋住了他們。
路虎突然一個急速剎車。哧!一道輪胎刮瀝青的巨響。喬小歌的耳膜震了震。
靳楠謙一手快速的解了安全帶,臉色嚴肅的命令臉色漂白的女子:「坐在車上,不要怕!」
喬小歌前額飆汗的側過臉看靳楠謙,霎時間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
可當她要開口問時,男人已經打開車門抬腳走出去,反手將車門關上。
緊跟著他們的那部房車這時已經停在路虎車尾,男人身形修長挺拔,肌理精湛的上身只穿著一件墨色襯衫,筆直無痕的西褲裹著一雙修長的腿,皮鞋埕亮。利落的短髮被風吹打得微微凌亂,稜角分明的俊臉冰冷如斯!
他比靳楠謙早一步下車。此時,正站在房車旁,如夜般深不見底的黑眸斜睨了眼走過來的人。
靳楠謙走到了刑天楚跟前停了腳步,他們身形都很挺拔,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同樣強大極致。
「刑總,不知道是不是督察組犯了刑氏什麼,要你大晚上親自追我車尾?」靳楠謙的眉心微微一蹙,狹長的眼眸嚴峻的盯著跟前的男人,聲線醇厚且不卑不亢。
刑天楚不屑的嗤笑了聲,長腿往前邁了兩步,拉近了距離,「我向來和公務人員很、合、作!」
最後三個字,尾音冷冽的拖長。
洛路然走近了路虎車,隔著一層車窗,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隨即他就轉身走回刑天楚身旁,向他報告:「刑總,少奶奶確實在車裡。」
刑天楚眼眸微微一垂,漫不經心的彎了彎薄唇:「呵,原來我刑天楚的太太被你照顧了一晚。」
誰都聽得出,男人這話很明顯在譏諷對方。
靳楠謙卻面不改色,「刑總的意思,靳某不懂。」
「國家重要人物,你真不懂還是裝,呵。」刑天楚再次冷冽而諷刺的嗤笑道。
靳楠謙淡淡的挑眉,刻意壓低了聲線,「刑總,接下來,我會一直留在B市,一直查出十年前喬家喬一民的離奇車禍案。你說,真相會不會離我們太遠?」
他也是故意提了兩個「一直。」
刑天楚臉龐陰晴不定,薄唇邪氣的微微彎起。
兩個男人一瞬不轉的瞪著對方,表面上,他們像在聊著天。但實際,彼此的眼底都散發出了一縷堅定的火光……
路虎的副駕座車門忽地打開,女子捂著嘴衝到馬路邊,五指用力的按著樹榦,低頭嘔吐。
兩個男人沉默對視了半刻,聽到那頭的動靜,都同時側過臉去看發生什麼事。
洛路然已經快一步的拿著礦泉水跑到喬小歌身邊,「少奶奶,您還好嗎?」
喬小歌將今晚吃的泡麵、喝的水,統統吐出,眼前泛起一抹朦朧的水光,視線模糊。吐到胃裡一點東西都沒了,就開始深深的喘著氣,小臉比還未開封的白紙還要素白。
透了一會兒氣,可還是很反胃,再次朝著地面吐,卻只發出一道道難聽的乾嘔聲。
靳楠謙注意到喬小歌吐得那麼難受,就忍不住抬腳走去帶她上醫院。
前腳剛動,他的去路驀地被兩個身著西裝的男人攔住。
「刑天楚,你別太過!」他伸手就
要將那兩擋路人甩開。
「國家公務員,我的妻子,輪不到你照顧!」
挑釁般的說完,刑天楚便沉穩的走過去,長臂一把將軟軟的身體橫抱住。
喬小歌突然被騰空,就很驚訝的正著頭,男人性感的喉結,墨色的襯衫映入了自己眼瞼,身體能感應到他精瘦堅硬的胸肌,性感的喉結。
慢了幾拍,她才反應到,這男人是刑天楚。
喬小歌兩隻手抵在他的胸口前,激動的捶打掙扎,「放我下來,刑天楚,你聽到沒……」
男人自然是不會放她下來,步伐穩穩的走到房車前,將女子直接摔進了後座椅。
喬小歌渾身骨頭震得差點散架。
「刑總,走著瞧。」靳楠謙冷笑的看著還沒上車,卻幽幽轉身睨了眼自己的刑天楚。
刑天楚眉尾邪魅的挑了挑,唇斜了一個極淺的弧度,似笑非笑:「歡迎之至。」
接著,他再次轉身,抬腿邁進房車,車門緩緩的自動拉上。司機發動引擎踩下油門,加長版的房車在靳楠謙眼前緩緩開走……
靳楠謙跟刑天楚同時都察覺到,居高臨下的人生里,頭一回遇上勁敵!
房車裡。
刑天楚那張俊臉臉冷得讓人不敢靠近,他習慣性很慢的轉動右尾指那枚鉑金戒指。窗外一霎而過的盞盞路燈暖黃光倒映著他深邃側臉。
喬小歌按著空蕩蕩的胃部躲到車門邊坐,她的臉沒半點血色,頭髮又亂糟糟的,身上一股嘔吐過的酸味,沒有半分美感可言,還可以用狼狽來形容她現在的樣子。
喬小歌轉著腦袋,視線定格了很久車窗,失神的看外面一棵棵經過的大樹。
許久后。
她的情緒開始找到讓自己暫時冷靜的平衡感,放在胃部前的那隻小手緩緩握成拳,後腦勺對著旁邊的那張座椅,聲音軟軟的道:「刑總,我們好像從相識到這一刻為止,都沒有坐下來好好的說回話對吧?請給我十分鐘好嗎,您聽我說,可以嗎?」
刑天楚沒吭聲,沉寂的黑眸底流轉過一縷微亮的墨光。
「我很想回到我們沒有過任何交集的原點,我的日子是過得很不堪!我是沒錢!我是要靠打幾份兼職都還不見得能租起我唯一的家!我是被這個討厭,那個瞧不起!可沒關係,真的,至少我覺得那些日子我過得很快樂知足。」喬小歌的胃部再次抽疼,看著車窗緊緊皺眉,黝黑清澈的眼珠子轉了轉。
腦袋裡閃過之前自己過的那些好笑滑稽又特狼狽的生活,乾枯泛白的唇似笑似哭微揚,聲線如水般沒任何情緒起伏的繼續道:「我錯了,我終於發現到我大錯特錯!我不應該貪圖這條捷徑,希望通過您,去給我爸爸重新翻案。」
「刑總,趁著這一切都還沒鬧開前,我們離婚吧……」
還沒說完,胃部就繼續使勁抽搐,疼得她一身冷汗,手顫腳軟,清醒的腦袋開始陷入昏沉。
車內再次陷進了寂靜的氛圍,很符合現在的深夜,馬路上時不時發出車喇叭聲。
喬小歌的眼皮很沉重,可她僅剩的幾分意識還在鼓勵著自己,不要閉眼,這世上,沒多少人有美國時間照顧生病的你。
黑色房車駛進了醫院大堂,平穩的在急診大樓前停住。
方車門已經打開,男人冰冷如斯的黑瞳倏然一緊,隨即就將身體軟而漸冷的女子一把橫抱著走出去。
喬小歌的意識一會迷糊一會恢復正常,朦朧的視線閃過刑天楚冷硬無情的俊臉、韓子睿邪氣不羈的面孔、爸爸慈祥熟悉的淡笑……
「喬小歌,你滿身刺,最好別讓刺反傷害到自己。」刑天楚抱著她,往急診大樓一路直走。
霸道磁性的沉音灌入喬小歌耳膜,忽地,她開始閉起的眼皮一顫,又緩緩眯開一半眼睛。
他說她滿身刺!是嗎?可如果她的身上有足夠的刺,為什麼還會被他三番四次整蠱、玩弄、羞辱?
軟弱的小手下意識的攥住男人的襯衫衣袖,五根手指緩緩掐緊。
她感覺到自己在一個溫暖踏實的懷抱,有點熟悉,又挺陌生……是韓學長抱著自己嗎?自從這世上最後一個心連心摯親都離去后,她人生陷入過無底洞黑暗。不過命運讓她跟韓子睿相遇了,無論她有任何困難,在她身邊的,除了他還是他!
她日子不準忽然來M,他會紅著臉跑去便利商店給她買回來;她熬夜補功課,他在一旁陪著她,她偶爾想爸爸,他會想盡辦法帶她走出悲傷……
所以,她的心沒辦法無動於衷!
急診室就在眼前,一群醫生慌忙的開始準備救援工作。幾名護.士快速的推著移動病床過來。
「在我還沒不要你之前,你不能有事!」一道偏冷霸權的男性嗓音從天而降。
喬小歌被緩緩的平放到一張病床上,她半眯著眼睛,頭頂的白熾燈很光很刺眼。
刑天楚的手剛鬆開,喬小歌卻反手的攥住男
人溫暖的掌心。
「韓學長,我是拍不扁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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