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吃罷晚飯,一家人在院子里乘涼的時候,外面就陸續有小孩子探頭探腦。滿囤看了一下,有下午見過的小孩,也有不認識的新面孔。應該都是住的不算太遠,因著下午的熱鬧,繼續過來這邊兒玩的。
小五小六小七他們仨見了這麼多孩子在門口,也不是來朝他們丟土塊吐口水的,就歡歡喜喜地要跟著跑出去玩兒。
王氏眼瞅著天要黑了,不放心。滿囤就喊小四帶他們去玩兒。
王冬子撅著嘴,一臉兒不樂意,他都已經搬好了凳子守在樹底下,就等著他哥忙完了給他講故事來著。
「去把昨天的故事給小孩們講講,晚上睡覺那會兒我再給你講新的。」滿囤跟他弟兒下命令。
冬子得了滿囤的話,這才帶著他仨弟弟出門兒。
滿囤自然跟著王氏一起料理家裡的活兒。王氏一邊高興自家雞這兩天多下了三五個雞蛋,一邊又埋怨著他兒今天累著了家裡的牛,喂料的時候還特意給牛切了個還沒長熟的南瓜球。當然,兩隻花豬也一起沾了點兒光,王氏也餵了一小半兒給它們。
擦乾淨手,納了半個鞋底子,王氏就熬不過疲乏,回屋裡睡了。
滿囤往水缸里加滿了水,又添了新柴,給雞們、豬們補了一頓蛋白質飼料,就帶上院門兒,出去轉圈兒了。
種地的庄稼人向來早睡早起作息規律,滿囤自己卻是習慣了燈紅酒綠的夜間消遣。今天地里的重活大半都給了牛,自己下午又在河邊兒玩兒,已經緩過勁兒來。這會兒他體力充沛,精神旺盛,睡意是一點兒也沒的。
不過他也不往溪邊兒上溜達。空間里存著二百來斤青蛙,他都沒辦法處理。王氏那裡肯定是不讓吃的,他又嫌剝青蛙太耽誤功夫,自己這一段時間是不會再打青蛙的主意了。
捏捏胳膊上新長出來的肌肉,滿囤在心裡給自己鼓鼓勁兒,就向著後山的地里去了。
後山的地挨著林子,夜裡有可能碰上野獸出來尋食。
不過經過這三天苦幹,無意中也鍛煉了身體,自己的小身板現在有把子勁兒,滿囤現在胳膊上的肌肉跟小老鼠似的。
加上他空間里丟著的那把鐵鋤頭,鋤頭刃磨得雪亮,只要不碰上野豬,別的東西對付起來都不成問題。
再說,滿囤心底是希望能碰上一些動物的。
一想起下午聊起來的燒雞話題,他心裡就有一種焦渴。此時又不是末世,哪能一天到頭都吃不著正經的肉呢。
來一隻。
不管什麼都好,來一隻。
一隻就行,讓他抓回去明天一家人好好吃一頓。
也許老天也聽到了他心底的呼聲,等終於快走到地頭的時候,一隻灰毛野兔驚跳著沖著他的左斜方跑來。
滿囤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不看路的兔子,二話不說就拎著鋤頭迎了上去。
一直追出一百來米,才算把兔子給打死了。拾起來一看,才發覺這兔子慌不擇路的原因:兔子的右後腿兒上系著他弟弟的麻繩,顯然先是中了他們的套子,卻又咬開了套圈兒自己跑了出來。
也是他運氣好,正好堵在兔子逃亡的路上,逮了個正著。
把野兔往空間里一丟,滿囤加快腳步,趕到林子邊兒上去檢查其它的套子。
但是很可惜,一共下了六七個套子,被破壞了兩個,除了先前抓到的灰兔子,別的獵物一隻也沒有。
也許是小四的技術不過關,也許是野兔實在太少,總之,今天下套的行動還是失敗了。
逮著的灰毛野兔乾巴巴的,比他們家小七還瘦,總共也沒有兩三斤肉。但這總還算是件喜事。
滿囤一邊兒溜著林子專往草叢裡瞅,希望能再逮住一兩隻,一邊兒想著套兔子的事。
他們家院子里養了十三四隻雞,可惜是王氏養來下蛋的,輕易不肯宰殺。還養了兩頭豬,目前一頭要被賣掉充學費(也許要當醫藥費,畢竟老大現在還沒受腿傷),另一頭留著過年吃。
他們平時吃的肉是沒有的。
他原先是把吃肉的主意打在他們家雞身上。
對王氏來說,多養幾隻雞不是啥難事,但養雞的糧食是沒有的。地里出多少糧那都是有數的,夠了雞吃就不夠人吃的。
滿囤看著空間里的死兔子,突然間有了個主意。
喂兔子不需要費什麼糧食,按時喂草就可以。兔子長得快,下崽也多,只要建好了兔圈圍住不丟,那麼只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有穩定的肉吃。
當然,兔子會打洞。對住在山裡的人來說,想蓋個水泥兔舍把它們養住了幾乎是不可能的,誰也搭不起那個功夫。
滿囤心裡有些輕鬆了,兔子是很能打洞沒錯,但它們再能挖洞也挖不穿石頭塊兒。
他自己空間里都是大溪石跟鵝卵石,拿石頭壘個兔子圈不成問題。實在不行就在圈裡鋪上個半米來厚的石頭底兒,就是成了精的兔子也不一定能越獄成功。
至於兔圈往哪兒蓋嘛,滿囤轉了轉眼睛,得選個通風好光照足離草地也不遠的地方才好。
但這也不成問題,張家口村是個窮山僻壤的小地方,田少,人更少,多的不過是沒人要的荒地,蓋兔圈的地方都是現成的。不說遠的,就拿緊挨著他們家旁邊兒的那些坡地來說,全都空著呢,想隨隨便便蓋個十座八座的一點兒不成問題。
再者說了,河邊兒有的是青草,轉到秋天地里就能出紅薯葉子、蘿蔔纓,就算喂上幾十隻也不是個難事兒。
不過他還得另找個地方去抓兔子。野兔子是養不成的。
野兔子脾氣大,是圈不起來的。一旦讓人給抓了,一般也活不了兩天就急死了。想喂兔子得去養殖場買種兔。
正好滿囤也打算著要去榮崗鎮,正好可以多在鎮上轉轉,跟蘿蔔種子一併買回來。
心裡有了主意,滿囤就一邊兒往回走,一邊兒使勁往他的空間里收割野草。
結果割到天色全黑正打算要回的時候,突然,身後那片兒深草叢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滿囤先是以為遇著了野豬,給嚇得一個激靈,馬上掏出鐵鋤壯膽,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有野獸出來。
等他看清楚了草叢子的高度,斷定裡面藏著的不是野豬,轉而又高興起來,應該又是一隻野兔送上門了。
不用多想,滿囤麻利地鑽進草叢子里追了上去,聽准了小獸在草叢裡爬動的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掄著鋤頭悶了過去,嘣的一聲砸個正著。
那東西掙扎了兩下,不動了。拿鋤頭扒拉出來一看,滿囤也嚇了一跳,打死的居然是一隻穿山甲。
這東西瞧著差不多有一尺半長,全身鱗片覆蓋,月光底下還泛著些光澤。滿囤知道穿山甲只吃蟲蟻,對莊稼最是無害,是個善物,可惜這隻太不走運,陰差陽錯地讓自己當成兔子給打死了。
滿囤嘆了口氣,把它也收進了空間,卻是不想吃它的。他自己上輩子見多了吃穿山甲的人,一個個滿身酒氣,言詞粗鄙,最是讓人厭惡。
失手打死了穿山甲,滿囤頓時沒了抓兔子的興奮勁兒,轉頭灰溜溜地回家了。
臨睡前,滿囤琢磨著在他們家院子後面划拉出一片荒地來,準備建他們家的兔圈。然後他就在一天一頓烤兔子的夢想中美美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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