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終於見到他
姜凡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我已經一周多沒聯繫到他了。上周一是我實習面試的日子,我打他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我跟室友道了別,坐上公交車,去往金澤大廈的方向。
金澤,上市公司,做金銀投資也做珠寶設計。到那裡工作,成為一名設計師,幾乎是我們珠寶設計系全體學生的理想。
九點半的公交車,難得的人不是很多。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外面,路上行人也不是很多。
經過新州路的紅綠燈時,綠化帶對面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姜凡!他身邊並排走著一個黃-色衣服的女孩。我心裡砰砰直跳,連忙拿出電話給姜凡打電話。車窗外,幾秒后姜凡從口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卻沒接。
我急急忙忙嚷著司機開車門,下了車,我一口氣跑到馬路對面,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後。
兩人並沒挽手,卻走得很近,行動間有點曖昧親昵。
我看的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麼,竟沒有上前質問的勇氣。大概是半月前姜凡父母的態度,折損了我並不多的自信吧,這會兒看見他和別人親密的散步,只是覺得委屈,連喊住他們的膽子都沒有。
那次見面,可以在我最糟記憶排行榜上穩穩佔據前三,估計未來十年不可能被替代。
我至今清晰記得姜凡媽媽眼神里的嫌棄,以及臨走時那句「這麼沒禮貌,也不知道父母怎麼教育的」。
後來才知道,之所以被姜凡媽媽嫌棄,只是因為見面的時候,叫的那聲阿姨不夠熱情。用姜凡媽媽的話來說,是死氣沉沉剛睡醒。還有伴手禮帶了「便宜的破蘋果」。難道是姜凡媽媽讓姜凡在相親!
我胡亂猜測著,猛然發現,和他們已經離的很近。
那女孩蹲下來系鞋帶,姜凡拿著包站在旁邊。突然他側了一下臉,正好看到了跟在後面的我,他的神色有那麼一下子驚慌起來。
我也被這突然的四目相對嚇到,趕緊往旁邊的小吃店避去。但還是忍不住看著他們,我想,當時的我一定很狼狽。
姜凡沒拿包的那隻手,突然朝我擺,指指小吃店邊的巷子,嘴巴無聲的說著:「快走,快走」。
我有點不甘心就這樣躲起來,站在原地不動。
姜凡有些緊張也生氣了,因為他一生氣兩側的耳朵就會漲的通紅。
戀愛一年多,他很少和我生氣,而這次可以算是最嚴肅的一次。
我不禁有些嚇到了,愣愣的點了下頭,腳步不自覺得就往巷子里走。雖然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一邊罵自己沒出息,一邊躲了進去。
「唐米!」
背後有女聲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回頭,看到那女孩已經站起來了,叫我的就是她。
姜凡眼裡也是驚慌,卻比不上我此刻的震驚和膽怯。
我反倒有種被發現的窘迫,不知道怎麼辦,諾諾的回答:「你,是在叫我嗎?」
「對呀,你就是叫唐米吧。」她順手牽著姜凡,爽利的走過來,笑嘻嘻對我說:「你好,我叫劉沐陽,我們一個專業的。你肯定沒聽過我,但我可知道你,咱們設計系有名的才女。」
我低下頭,尷尬的笑笑,說:「恩,確實沒聽過,但是看著眼熟。」
劉沐陽笑容爽朗,把身邊的姜凡拉過來,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姜凡,也是咱們學校的,不過是化學工程專業。」
我哦了一聲。
劉沐陽一手挽著姜凡,另一隻手伸過來拉著我,說:「這麼早,你一個人去哪裡啊?」
我腦中一片空白,哪裡還記得自己是去做什麼的,只知道自己遇見了男朋友帶著他的另外一個女生,別的事情一概都攪和成漿糊了。
劉沐陽的手很柔軟很溫暖,但是我一點兒也不想被她拉著。
拉過姜凡,又來拉我!
抽出手,交疊著在外套上擦擦。我咬著唇想編出一套合理的事由,卻口拙地說不出來,「我……我去……」
「早餐吃了沒,要不一起吃點東西?」劉沐陽親昵的挽著姜凡,對我投來友好的目光,「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也真是巧了。」
姜凡的眼神奇怪,不住地悄悄搖頭。
其實他不必使眼色,我也絕不可能跟他倆一起吃飯。低頭,側臉看著散滿落葉的馬路,我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剛剛吃過。」
劉沐陽也不堅持,依靠著姜凡的肩膀說:「真可惜,只有改天再找你了。」說罷,她蹭著姜凡,用撒嬌的語氣抱怨道:「都怪你,早上給人家盛那麼大一碗粥,吃的肚子好鼓哦。」
姜凡看看我,臉上非常尷尬,扶住劉沐陽的肩膀,使自己和她中間留出一點點空隙。笑笑說,「明天少一點,少一點。」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是落在我這裡的。
我明明白白看到他眼底的尷尬,可是難以理解,為什麼還會有責怪。不想跟他們多相處一分鐘,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說:「我約了人,時間快來不及了。不好意思。」
說完轉身要走,又被劉沐陽叫住,「你去哪裡啊,我讓我男朋友開車送你吧。」
到上周為止,姜凡還是沒有車,也沒有買車計劃的。只有一輛八成新的自行車,載我一起上課下課。他家的情況雖然不錯,但也不至於突然就買輛車。
心頭苦澀,我大概明白了。
我擺擺手,說:「不用,走路就能到。」快步鑽進旁邊的巷子里,轉過彎兒,確定他們看不到我了,這才停下。
巷子里風大,吹得我臉像刀割似得疼。默默臉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濕了好大一片。
巷子里早起倒垃圾的人紛紛側著眼睛看我,卻在和我眼神對接的瞬間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我懶得理他們,自顧自蹲著痛哭,想把心口憋著的悶氣全都發泄出來。
「再哭,臉要凍傷了。」有個低沉輕柔的男聲在背後響起。
「別理我。」不想抬頭應付那些看熱鬧的人,我把臉埋在膝蓋里,繼續釋放自己的委屈。
「你可以不理我,但是,自己的臉還是要照顧的。」肩膀和臉的縫隙被塞進幾張紙巾,還是那個聲音,說:「擦擦臉,找個沒風的地方哭吧。這裡風太冷,真會凍傷臉的。」
回頭看這個男人,他一臉笑意,似乎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我很尷尬悶聲說了一句謝謝,準備逃走。
「別急啊,哭久了水分流失,這杯豆漿給你。」這人沒拉我,但遞過來的胳膊已經擋住了我的去路。他手裡拿著紙杯,溫溫地笑著:「要是不放心,我現給你買一杯吧。」
我沒接他遞過來的東西,那人也不急不生氣,還是輕柔的笑著,說:「被人欺負了,可以用哭來釋放壓力,但更要想著怎麼保護自己。」
我也氣自己的軟弱,每次遇到事情都只會哭。除了專業學習,別的都不知道怎麼辦,但他又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禁不住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被欺負了?」
「眼睛那麼紅,衣服都抓皺了,不是被欺負嗎?」他指指我的外套下擺。
早上出門特地換上的嶄新白色外套,下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皺巴巴的,應該是剛才遇見他們時,太緊張了抓的吧。
「看你這樣子,肯定是因為肚子餓,才沒力氣跟欺負你的人計較。吃飽了,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解決的。」他順手塞給我一杯豆漿,轉身離開了。
這『台階』給的拙劣,卻很受用。我握著溫熱的豆漿,淺淺的暖意從指尖輕輕蔓延到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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