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集冷漠
「在娛樂圈裡,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了。在成長的路途上,要拋棄自我,卻又要保持自我。有時候,有些人,就在這些抉擇取捨中迷失了自己。」--夏涵《最佳女主角》
自從那一天起,大概是回去后精心琢雕過了,蘇瑾瑜的表現雖不至驚艷,卻也是回歸到應有的水平了。
溫儁也在私底下跟葉懷討論過,最後葉懷與夏涵也稍微調整了他們的表演方式,最終與蘇瑾瑜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其實就溫儁看來,葉懷與夏涵劇力全開時那效果實在是好得他也捨不得放棄,但假若為了那效果卻使其他鏡頭看起來卻是失色了,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因此他在與葉懷討論時,不是沒有提出過補償的方案,比如是利用導演的權力給他們加戲份,然而葉懷卻是大手一揮表示不用了。因為他相信溫儁做出來的定是最好的作品丶最完美的效果,若然為了這麼一點得失心而導致最終的成品不夠精彩,他作為主角也會相當頭疼的。
不得不說,像是葉懷這種演員真的是讓導演們非常省心,也莫怪自從他發現葉懷這苗子后就時常留意他的動態。當年他沉寂以後,溫儁不止一次跟妻子表達了惋惜之情。直至後來葉懷再度回歸了,竟是他的妻子先興奮起來。
在主演三人逐步進入狀態后,其餘的配角們也陸陸逐逐從大陸抵達港都了。其中有一個是夏涵的熟臉孔。
應該這麼說,能加入《對賭》劇組的大多都是熒屏上的熟臉孔,但以夏涵的咖位來說倒真沒幾個曾有過交流。令她意外的是在試鏡遴選中的席菲菲竟然也以一個配角的身份加入劇組了。
因為席菲菲的角色過於無足重要,因此在開鏡前研討劇本的圓桌會議她也未能參與,及后一些開鏡儀式也同樣,所以忙於探討角色和劇本的夏涵在陰差陽錯下也沒有留意到她。
現在夏涵發現席菲菲也加入劇組了,內心也莫名地感到高興起來。
「你喜歡那女孩嗎?」葉懷細心地發現了夏涵稍微雀躍的心情,摸了摸她的頭,給她遞了一瓶潤喉的飲料,笑問。
葉懷總會趁著下戲的空檔與夏涵相處,一般工作人員都會識趣地退避三舍,免得被這瞎眼的閃光誤傷。
真的不是葉懷和夏涵喜歡旁若無人地虐狗,只是他們為了保持在戲里的默契而會刻意讓自己沉溺在這種恩愛模式中,因此也無可避免地傷及旁人了。
只是開戲這麼久了,從一開始的羞澀於被旁人看見他們的相處,到現在夏涵也習慣了他們的調侃眼神,她厚著臉皮地接過飲料,「喜歡啊,口味重的東西吃多了,總會追求一些清新小菜的。」
娛樂圈的爾虞我詐太多了,偶爾看見像是席菲菲這種毫無心機的新人,總是會讓人心生靠近之意。笨是笨了點,但至少相處時也不用老繃緊著神經。
「再說,她有潛質的。」
只是一個女生沒有人脈也沒有手段,只一個人傻傻地往前沖,連自己說了多少句對白都會在心裡記著,單純得天真,傻得冒泡。
讓她有點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了。
夏涵勾著葉懷的手,頭顱靠著他的肩上,把身體的力都卸在他的身上了。葉懷動了動肩膀,讓夏涵得以以更舒適的姿勢靠著。
「你想幫她的忙嗎?」葉懷問。
「倒不至於。」只是有點好奇她會走到哪一步罷了。現在她能夠進入溫儁的劇組,也算是個不錯的起點了。
溫儁的電影出了名細膩,所謂的細膩不單是在鏡頭丶情節丶音樂等等各方面,那是到了連電影中的每一個小角色都會照料到的無微不至。
電影圈裡有這麼一句話--在溫儁的電影里,沒有一個多餘的角色,沒有一句多餘的對白。
如果你用心的話,你可以在電影里發現每一個角色的閃光點。假如演員覺得溫儁電影里的角色片面而平佣,那只是他還未能發掘出角色的獨特之處罷了。
因此,在席菲菲收到劇組的邀請后,本來被經紀公司扔到一角的她馬上也被提起來了。也不至於一下子就重視起來,但統籌丶助理丶宣傳丶化妝等基本人員配備卻是一下子就齊備了,這種正經明星的待遇倒讓席菲菲本人感到有些許無所適從。
「有時候真覺得,席菲菲的出現就在提醒著我自己的成長,偶爾會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變得冷漠了。」假如是以前的她,會不會馬上就給席菲菲施以援手呢?
可是這幾年間,或許是地位不同了,她明白到階級的分明是這個圈子的定律,她不可能每次看見這樣的新人都上前幫助的,始終還是得靠他們自己走上來。
她何其有幸,在這途中遇上了戴妮丶遇上了葉懷。但即便如此,最終依靠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所以在娛樂圈裡,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會丟掉本心。不是他們生性冷漠,而是他們只能冷漠。
葉懷明白這種轉變,也理解這掙扎的心態,所以說一個好人在演藝圈是難受的。但他會展開自己的翅膀,讓夏涵在他的保護中成長。
他不願夏涵在他的庇護下成為一個不諳世事的傻瓜,也不代表他要放任她去撞個頭破血流。他會一直站在她的身後,當她有遲疑的時候,當她需要依靠的時候,當她回頭的時候,發現他一直在她身後就可以了。
「不用想太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們走我們的,她走她的。當她真的遇上難關時,假若可以,我們也能夠伸出我們的手。」可是在平常,就不必太去多管閑事,甚至為此而庸人自擾了。
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沒有誰必須上趕著幫助誰。冷漠嗎?或許吧。可是連席菲菲自己都沒有求助的意向的話,他們又以何種立場覺得自己能夠施以援手呢?
夏涵覺得自己冷漠了,但葉懷只覺得他的小丫頭還是有點傻了。也許他也該感謝戴妮,這些年來能把夏涵保護得這麼好,讓她到現在依然沒有失去本心,還能夠以自己的思想去思考。
「或許你說得對。」夏涵點頭,「我也該成長起來了。」
成長,不一定是冷漠,但至少對世事的種種該有一個度,判斷到底自己該如何立足丶該如何處世。
她說她何其有幸遇見葉懷,並不止是他在她事業上的幫助,他更是她成長路上的良師。假如沒有他,她是否仍在十八線中徘徊,在退圈與繼續中猶豫不決呢。
葉懷笑說:「你一直都在成長。」
「那在你眼中一開始的我到底有多幼稚啊。」
對於這種尷尬的提問,葉懷只是笑著,並不回答。只是他的笑容已經效露出他的回答了,夏涵惱羞成怒回身往他的小腿踢了一下。
「又愛問,又要氣。」葉懷咧著,忍著痛一把攬過夏涵,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你現在不也長大了嘛。」
語畢,他的視線隨著那可疑的語氣往下移,落在某個女性的不可言說的部位上,「真可惜未能早幾年認識你。」
「敢情你還想玩蘿莉養成啊?」她推開了他,以嫌棄的眼神鄙視之。
「陳尉向來說我是光源氏養成計劃啊。」如果對象是她的話,倒也不錯。
可是,如果他們在幾年前就相遇的話,現在或許不過是陌路人罷了。
「我覺得,即使在幾年前就相遇,我也一樣會喜歡上你的。」彷佛知道他心裡在想的東西,夏涵眯著眼睛說,「然後就像我曾經做過的那樣,纏著你,直到你回頭髮現我為止。」
就像她在金鷹節的獲獎致辭一樣,只要是真正對的人,不論是好的時間壞的時間,都會變成對的時間。
「才不是。」明明她曾經想過放棄了,是他後來捉住了,才沒讓她跑掉,「明明是你回頭髮現我了。」
她一直都在照耀著他,而他在追隨著她的餘光。她一直以為是他帶領著她,可是在葉懷的心裡,卻從來不是那樣的。
葉懷拈著她的髮絲在手中把玩著,也不敢弄亂,免得髮型師首先就找他興師問罪--是說這傢伙也不是第一次犯罪了,他總喜歡揉亂夏涵的髮型,害得每次休息完髮型師都得給夏涵重新弄個髮型。
「反正,不管誰回頭了,都沒有人被落後,那就好了。」
夏涵拍掉他的手,自己梳理好被他玩得糾成一團的頭髮,「你再亂玩的話,遲早我就得剪成短髮了。」
二人在片場的角落低調地散發著閃光,也不知道這畫面落在旁人眼中已成了一幀風景。
溫儁心情不錯,就拿著攝影機把這一幅畫拍攝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