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婚前準備(2)
當然想過,小蓮不是自欺自哀之人,她想讓自己有更好的生活,她覺得自己應當過更好的生活,可是,公子,不喜歡她…峻…
「我……」
不等她開口,東方玲便繼續說道:「方昔名不給你機會?」
「公子眼裡,只有方花一人,我,又算的什麼。。し0。」
方昔名對一個丫鬟如此之好,也是諷刺。他們是好,好到,不惜以解宴的命,也要讓那方花,好好的活著。
「我實話告訴你,我與方花有仇;若你肯幫我一個忙,我便也讓你得償所願,成為方府的,女主人。」
「可,可他們就要成親了。」
成親?呵,她怎會讓他們成親!在她失去了這世間唯一親近之人後,她又怎會讓殺人兇手,美滿幸福?
「我不會讓他們成親的!」
她突變的語氣,讓小蓮一抖,「你要幹嘛?」
「不是我,是我們。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你家公子屬於別人,自己一輩子做個丫鬟,庸碌而過?」她見小蓮的眼神有所鬆動,繼續道:「我實話告訴你,我與那方花有所過節,我不會讓她如願嫁給她家公子的。只要你幫我一個忙,待我成功解決了那方花,沒了她的阻擋,你想要的,豈非簡單許多?鯽」
「解決了她?」
小蓮驚顫著,煞白了臉頰。她與方花無怨無仇啊……可是方花即將成為方府的少夫人,想盡福氣;而自己,作為一個丫鬟,在別人之下,看盡臉色。
那夜,涼風徐過,掩去一切痕迹。誰都不知道,晚歸的小蓮遇見過誰,發生過何事。方府一派平靜,可又,不平靜。
方夫人忙裡忙外的張羅著兒子與方花的親事;而方昔名,在與蘇南溝通過,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了新的安排,他也空了下來;最蹦躂的,就是方花了;在府里穿來穿去,哪裡都能聽見她的笑聲。
方花覺得,待嫁的日子,是她長到如今,最為快樂的日子。夫人對自己猶如親身,老爺也對她和藹有加;公子,更是對自己有求必應……
許是快要成親的緣故,方昔名為了照應她的心情,每日陪在她身邊,說話談天間,都將她逗的前仰後合。
「我覺得咱花兒適合粉色,嗯,粉嫩粉嫩,最適合她這樣的年紀。」方夫人一拍桌子,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最好的,也不管自家兒子投來的不贊同的目光。
「我覺的,紅色不錯。」方昔名淡淡一句,卻不容忽視。
方花左右兩手各拿著一盒口脂,猶豫不定。她一人站著,那兩人坐著;方夫人瞪著自在飲茶的兒子,覺得自己作為娘親的面子被抹了,很是不高興。
「咱花兒這樣的年紀,那粉色的口脂塗在她那小巧的嘴上,多漂亮啊,你一個大男人,如何知道女人家的喜好?」
方昔名將手裡的茶盞擱在桌上,清脆的聲響成功吸引住了兩個女人的視線。
「新娘口脂,紅色最為妥當;粉色?過家家嗎?」
方夫人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質疑,她拍桌而起:「千篇一律有什麼好?新娘子自然是漂亮要緊!艷壓群芳你懂不懂?咱們方家要創新你懂嗎?咱花兒就不走尋常路,你懂嗎?」
對於方夫人的怒極,方昔名僅僅回了兩字:「呵呵。」
方夫人跟他說不通,只好轉向方花:「花兒啊,你別聽他的,他一個大男人,什麼都不懂,還好意思跟我們女人瞎說。」
「我作為一個男人,自然是以男人的目光來看待。女子上妝,不就是為了讓夫君欣賞的?難不成,你要她畫個妝成日對著你嗎?」
「你個不孝子!有你這麼跟為娘說話的嗎?」
方花為難的看向方昔名,她覺得公子一定是生氣了;因為,公子瞧著自己的眼神,都帶著幾分警告了。
方花被那眼神警告后,只好硬著頭皮拿著口脂上前,兩邊安撫的開口:「夫,夫人,要不,我都試一下,你們瞧瞧哪個更漂亮些,我就用哪個,好不好?」
原本是試成親那日的妝容,方夫人興高采烈的推薦粉色,可方昔名始終堅持要紅色,沒有發言權的方花只能看他們一較高下。只是爭來爭去,也沒個結果,方花都覺得頭疼。
方夫人瞧著媳婦軟軟糯糯的小眼神,心頭都酥了。以前不覺得方花多好,可自從知道兒子喜歡她,且自己也拿她當媳婦看待后,是怎麼看怎麼覺得方花好。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方夫人都只覺得方花是個頂好的姑娘,無可挑剔。
既然方花出來打圓場,他們就不得不給她這個面子。方夫人點頭說好,方昔名也,昂著下巴,點了點頭。
方花以前從未上過妝,一是身為丫鬟,本就沒有過多的胭脂水粉;二來她也嫌麻煩,不喜歡整日塗塗抹抹。可這些方夫人置辦的水粉,為的是她大婚那日,能過做個美美的新娘。她又豈能不領情?
打開那兩個口脂,先挑了粉色的隨意抹在了唇上,又細細塗抹,輕抿了抿雙唇。淺粉色的
口脂在她唇上綻放,水水嫩嫩,波光粼粼;印著她清麗的小臉,相得益彰,融洽的很。
方花本就是如花的年紀,又生的漂亮,這粉色更是襯得她嬌俏可人;整個人猶如含苞待放的花蕾,讓人不由自主的駐足觀賞。
方夫人吸了口氣,不過是簡單的塗了些口脂,這丫頭就如此漂亮。沒想到自家兒子眼光那般好,相中了這樣絕麗的人兒。
「我說的不錯吧,花兒最適合粉色;這粉色讓她瞧著更加活潑動人。為娘幾十年的經驗,你一個男人,如何比的?」方夫人得意的瞥了眼兒子,心情好的很。
方昔名卻不回答,只是握緊了雙手,強壓下眼裡的悸動;他沉著淡聲道:「在試下紅色。」
方花本不喜歡這樣麻煩的,她本以為夫人那樣看好,一定就是粉色了。可公子卻不依不饒了……方花眼下只覺得夫人說的對極了,這種女孩子家的事情,公子一個男人,為何這樣上心呀?
無奈未來夫君這樣堅持,她只好抹去唇上的粉色,又挑了些艷麗的紅色輕輕塗上,緩緩抿開。
大紅色,艷麗矚目,如血似火。方花這樣嬌俏的小人兒,沒有人會將她與這樣濃烈的血紅聯想在一起;可真當她塗上這樣的紅色后,那畫風突變……
櫻桃小嘴,耀眼無雙。本是那樣不容人忽視的顏色,配上她清麗的容顏,那雙眼裡的清澈水潤,如此不搭的風格,呈現在她臉上,卻又融合的,恰到好處。
方昔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倒是方夫人,她驚訝的起身,走近方花,上下細細打量。
方花被她瞧的後背發涼,「夫人,是不好看嗎?」
「不不不!好看,很好看!」方夫人一直以為,紅色的口脂很是俗氣。她看過很多女子塗著紅色的口脂見人,要麼俗氣不堪,要麼駕馭不住顯得不倫不類;可她沒有見過,像方花這樣,不論何種顏色,搭配她這張小臉,都漂亮的驚人;尤其是這紅色,將她整個人從清麗轉變為艷麗,明艷不可方物!
可是方花鬱悶了,兩種都好看,那她到底要選哪個呢?若是等一下這兩人又爭論起來,她到底要聽誰的呢?哎喲,還沒進門,就這樣難過了……只是,沒等她鬱悶到頭,那兩人,卻是已統一了意見。
「就紅色吧。」方昔名一錘定音,方夫人也跟著點頭。
還不等方花奇怪,方昔名已經起身,拉著她轉身就走。
「娘親你收拾下,我帶她去書房練字。」
練字?方花眼下一點都不想練字!她稍稍掙扎了下,不滿的開口:「公子你自己去練字吧,我去收拾桌子。那些都是夫人買給我的東西,哪裡有讓夫人動手的道理?」
「公子?我說我不想練字,我想去大廳。公子你聽見了嗎?」
可是不論她說些什麼,方昔名充耳不聞。他拉著人,強勢的往前,終於到了書房,一腳踢開書房的大門,在方花尖叫聲中,一把把人拉了進去,反手壓在了門上,不管不顧的親了下去。
那樣猛烈的動作,方花被他踢門的動作嚇的不輕,下一刻,又被他這樣親住,腦袋裡一片混沌,只覺得這樣的公子,好陌生。
「嗚嗚嗚……」
他太過強勢,親的方花嘴唇都有些疼了,可他還是不放開。那舌頭所到之處,讓方花的心都跟著上上下下,緊繃不已。原來,這就是親吻的感覺。纏綿悱惻,激動人心。
就在她快要窒息時,方昔名才緩緩從她唇上離開。兩人都粗喘不已,她水亮的雙唇上,是被他狠狠疼愛過的痕迹。紅色的口脂早已模糊一片。清甜的香氣瀰漫在兩人口中……
方昔名滿意的摸了摸她的小臉,天知道,她塗著口脂,懵懂看向自己的時候,他又多激動。激動到,想要不管不顧的將她壓在身下……她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等著一天,他已等的太久,久到如今見到她,都覺得,已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了。
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喜歡嗎?」
喜歡?喜歡什麼?他的吻?說實話,不是很喜歡。太激烈了,讓方花有些喘不上氣,很累!可是方花不敢說,她俏生生的點頭,水亮的雙眸里,倒映著方昔名的剪影,無端讓人覺得,纏綿的很。
「喜歡就好。」伸手撫了撫她紅潤的雙唇,將上面的口脂擦拭乾凈。兩人氣息交纏,肌膚相貼。直到此刻,方花才有種即將要嫁給公子的真實感……
他們的親事,定在了下月初八。以方昔名的意思,什麼黃道吉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越快越好。方夫人也想要早點抱孫子,既然兒子這樣喜歡,早點娶回家也好。於是翻翻黃曆,趕上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不過半月的準備時間,方夫人忙裡忙外,卻是一手布置的妥妥帖帖。方府一片熱鬧,紅紅火火的,熱切的很。
自上次與錢府的親事告吹之後,方夫人自覺丟人,很少在人前出現。可是這次,方昔名娶親,她逢人就笑,即便在人看來,方公子娶了自己的貼身
丫鬟做妻子很是不符身份;可方夫人這樣樂意,旁人有哪裡能說些什麼。
「哎呀,說過了,這花窗要這樣貼,擺正一些,不要歪歪倒到的,成什麼樣子!」
「哎喲,這合歡樹別擺在這,要正對著新房!」
「這地毯給我鋪的端正些……」
方花沒有娘家,方府就是她的娘家;方夫人忙的滿頭大汗;瞧著人來人往的方府,第一次覺得,娶媳婦,也是挺累的。好在方花懂事,跟前跟後的伺候她,給她端水打扇。
「夫人,你累不累,要不休息會吧。」
方花眼見方夫人忙了一個上午,一刻不停歇的到處走動,實在佩服。那些前來布置的人,置放的物件太多,以至於整個方府都變的滿滿當當,沒有餘地,讓人找不到下腳的地方。成親,果真費心費力。
方夫人點點頭,拉著方花去了後院。好在後院清凈,方夫人忙了半天,此刻閑下來,又見方花巴巴的跟在後頭,倒是笑了。
「你這個新娘子也別跟著我了,去瞧瞧他們送來的喜服合不合身。」
「喜服?」方花眼神一亮,是個女子,誰不對婚服充滿憧憬。
「對呀,你還別說,原本我定的那套喜服我滿意的很,都付了定金,讓裁縫加緊趕製;可昔名非要自己挑選,無端端耽誤了不少時間。不過,他倒是也有眼光,那套喜服,的確是比我那套更加要適合你,你瞧了,一定滿意。」
「公子挑的?」方花覺得驚訝,公子竟然,會對這些事情,都務必在意嗎?
方夫人拍拍她的小手,笑的溫暖:「我兒子他啊,很喜歡你呢。因為是你,所以他處處上心。你以為,這婚事是我一人在忙?其實啊,那些物件東西,所有的彩禮嫁妝,都是他一人準備好的;我這做娘的,不過是幫他打理這些而已。」
眼見方花動容的很,方夫人滿意的彎了彎嘴角:「你也別太感動了,終歸以後是你們過日子。你們好好的,多給我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孫子,我就高興的很!行了,你也別陪著我了,去試試喜服吧。」
方花從她這邊離開,大步飛奔著去廳中看喜服。公子給她挑的!
果然,大廳桌上擺著一個碩大的托盤,最上面的是鑲嵌著寶石珠翠的華麗鳳冠,那一顆顆在亮光下閃著極致華麗光暈的寶石,每顆都碩大無比,真真是奢華至極!金燦燦亮閃閃的模樣印在方花眼中,早就不能言語,壓在鳳冠下面的婚服,大紅的料子,上面每條紋路,每節花紋皆是金線綉成,細密的針腳對得起江南十二位頂級綉娘的連夜趕製,這套婚服,已是不能用價值來衡量!它的奪目,讓人一眼看上去,很難移開視線!
這,是公子,給她,挑的婚服!
這樣耀眼奪目的嫁衣,她,如何受得起?公子,又是怎樣,做到將這樣的婚服,擺在了她的眼前!
這樣的嫁衣,她一個沒爹沒娘的丫鬟,要怎樣努力,方才能配的上?
方花感覺到面上一陣溫熱,竟是她流淚了?她不由自主的哭了,為什麼哭?因為公子對她的用心,還是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公子對她的用心?
「小花姐姐,公子喚你去書房。」小蓮搖曳而來,語氣里已是幾分不滿。方昔名讓她喚人,他是真的只把自己當成一個丫鬟的,可越是這樣,小蓮心中,越發的不甘心!
她一走進廳里,就看見那方花傻愣愣的樣子,輕哧一聲,尋著方花的眼神看去,卻讓她也,駐足在了原地。
「這……」她不可置信,只覺得,眼前定是出現了幻覺。那樣不像凡間之物的喜服,是方花大婚之日的婚服?方花她,如何配得上?
再也顧不得剋制偽裝,小蓮一個箭步上前,站在桌前,盯著那托盤之物,嘴唇微抖:「這是你,成親之日的婚服?」
方花眼下,心中已是混亂一片,哪裡還察覺的出她的反常。只是,她這樣提起,方花只得點頭:「是公子準備的。」
公子準備的!小蓮心頭泛酸,更多的,已是妒恨!方花何德何能,能配上這樣的喜服?這喜服,便是官家小姐出嫁,也不見得會穿的上;它像極了尊貴無雙的妃嬪欽封時,耀眼於人前的,唯一之物;而不同的是,它,是正紅色!
「你要穿著它與公子成親?」
方花奇怪,喜服都送來了,自然是成親是要穿的;不穿著它成親,難道還有其他?
「自然是成親時穿戴的呀。」
小蓮抬起頭,毫不掩飾眼底的神色;她瞧著方花面上的幸福,只刺激的她心頭泛疼。明明是一樣的,明明自己比她更加聰慧伶俐,為何老天卻如此不公?不!那人說的不錯,方花沒有資格享受這些,她不過一個愚蠢的丫頭,哪裡能享受這樣尊貴的待遇!不,她不配!
方花瞧著她,臉色蒼白,眼神閃動,擔心她哪裡難過,還上前扶了她一把:「小蓮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
「我知道,這幾日府里忙了些,你若是累了,可以
回去休息下;不要擔心府里忙不過來,我會多照看的。」
「那,就謝謝小花姐姐了,我有些頭暈,先回去休息。」
等她出了大廳,方花捧著托盤笑的一臉幸福;而小蓮卻在行走間,臉色變沉。這都還未成親呢,就一派少夫人的做派,不要擔心府里忙不過來?是在警告我,一個丫鬟不要管那麼多嗎?這方府是你方花的地盤嗎?你會照看,是啊,你即將是方府的少夫人,自然會多照看。
可是方花,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她說的沒錯,任何事物,都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我小蓮自問沒有一點不如你,你可以讓公子喜歡,我一定也可以!只要你,從公子的眼前,消失,他才會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你別怪我,要怪,只怪你太過愚蠢,沒有腦子,才會被人算計!
書房裡,面對方花的追問,方昔名難道有些猶疑。他放下筆,眼含詢問:「不喜歡嗎?」
「你先別問我喜不喜歡,是我先問你的,那喜服,你是如何做到的,那般耀眼矚目?那得花了多少銀兩啊?」
方昔名雙眼一眯,已是幾分不樂意的樣子:「你不說你家公子有錢的嗎,有錢人自然有有錢人的消遣,不過一套衣裳,你不喜歡,扔了重做便罷。」
果然,公子道行高深,她不是對手。方花敗下陣來,只好乖乖點頭:「我喜歡,喜歡的不能再喜歡了!那樣的喜服穿在我身上,也不知道會叫多少人瞅著難過。」
「他們為什麼難過?」
「一朵鮮花披在牛糞上;喜服是那朵花……」
方昔名不由莞爾,他伸手抬起她垂下去的小臉,左看右看,裝模做樣道:「嗯,是跟牛糞挺像的。」
「一定要這麼打擊我嗎?」
「是你自己先提起的。」
方花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憤憤的從他手裡逃出,決定將心裡的感動都去除乾淨!
「我去夫人那裡幫忙,公子,你就自己一個人寫字吧!」
她跺腳離去的樣子,逗樂了方昔名。他眉眼彎彎,凝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晚膳時,方花還記著公子打趣她的話,小心眼的不與他講話。方夫人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樂了。
「你們吵架啦?」
那滿懷期待的樣子,實在不像個為人母的姿態。倒是一旁的小蓮,豎起了耳朵,細細聽著。
方花沉默低頭,方昔名卻吃的心安理得,還抽空回了他娘一句:「你想太多。」
方夫人明顯不信:「那為何你們都不講話,平常咱花兒不是話最多嗎?」
方花被說的臉紅,埋頭扒飯;方昔名瞧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替她夾了筷子菜,又回身沖他娘解釋:「婚前恐懼症,你要理解。」
方夫人瞭然,只覺得這小兩口真是有趣。兒子是永遠的一副面孔,不見表情;可心底卻最為柔軟,對方花的深情,怕是這時間任何男子都比不得的;而方花呢,小丫頭臉皮薄,可卻最為純粹;兩人之間的感情,見過這麼多年的接觸,怕早已是融進了骨血,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可卻已是,密不可分。
「花兒啊,你別害羞;女人都要經歷的,你該開心才是。」
「我……」方花有口難辨。婚前恐懼症,什麼東西?她是在惱公子對她的埋汰好嗎!
「即將穿上美美的嫁衣,戴上美美的鳳冠,這世上得有多少女子羨慕於你,有什麼好恐懼的呢?」
「我沒有……」
「要實在緊張的話,明天隨我上街置辦物件去,全當散散心。」
「……」全程無語的方花只覺得,公子與夫人真是母子,霸道獨~裁的氣勢如出一轍。
聽到此處的小蓮卻是笑的開心:「是啊小花姐姐,你若是覺得府里動作太大有些壓抑,你隨夫人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小蓮收到公子遞來的冷厲目光,強壓住心底懼意,努力維持著面上的笑意。
夫人和小蓮都這樣說,方花哪裡還拒絕的了。她默默點頭,方夫人倒是很高興,不管兒子不贊同的目光,她一拍手,此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小蓮掩去嘴角的得意的笑意,猛的扒了幾口飯。公子與方花的婚期將近,她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可讓她就這樣接受公子大婚的事實,她,受不了!
方府熱鬧了一天,終於在夜色臨近時,安靜了下來。方夫人回房休息,方花被方昔名拉著去書房練字,餘下小蓮一人,對著滿桌的碗筷,手指緊拽。
他們,都將她看著丫鬟;可她,絕非願意做一個丫鬟!
夜半時分,方府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吱呀一聲,在靜謐的夜裡,格外刺耳。好在大門遠離房間,這會兒,該是無人知曉的。
空曠的道路上不見人影,小蓮抱著雙臂,站在黑暗的路上,有些害怕。
「出來!」
街面回蕩著她嗓音,那聲音越傳越遠,直到消失於無邊
的暮色里。
小蓮左右探看,並沒有她要找的人;她只好轉身,準備離去。只是在她轉身時,背後卻有人聲傳來。
「怎麼,在找我?」
黑暗中漸漸走出一人,身形窈窕,嗓音輕柔。可小蓮絕不認為她是個柔軟的女子。
東方玲走進她,嘴角帶笑,眉眼清明。若非場景是這種時候,這樣的她要人見了,只會心生喜歡,百般接近的。
「你,上次說,會幫我的。」
「自然,只要你願意配合我,我自會幫你。」
小蓮稍稍心安,她深吸口氣,努力保持著鎮:「公子的婚期就在五日後,在這之前,若是沒能阻止,他們就真的成為夫妻了!」而她,就註定只能是方府的丫鬟,以公子的脾性,她怕是在不能又任何念想!
「你想要我如何?」東方玲可是在慕笙樓打拚過的人,其手段頭腦,哪裡是這些為奴為婢的小丫頭可比。不動聲色間,她已成功的讓這個小蓮,為自己效力了。
「夫人約了方花明日上街置物,你不是和方花有怨嘛,沒有公子在她身邊,是你下手的好機會!」
東方玲傾身湊近她,笑的明艷:「真是個好姑娘,你想讓我如何謝你呢?」
聽到謝字,小蓮急忙開口:「只要你將方花擄走,離方府越遠越好,不管你對她如何,只要她此生不再出現在方府,就是對我的感謝了!」
東方玲朝她點頭,表示知曉。小蓮見此,就要轉身回去。可東方玲,並未想過就此放她回去。
「你就這麼走了?」
小蓮一愣,這女子還想如何?
「別怕啊,我又不會對你如何。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以為那方花離開了方府,那方昔名轉移他的愛,繼而喜歡你了嗎?」
自然不會,小蓮清楚,公子那樣的人物,是不會輕易愛上誰的。只是,若是方花存在,公子便不會多看她一眼;只有方花離開了,公子,放有機會對她,產生感情。
「我幫你啊,幫你得到方昔名。」
得到公子?這誘惑太大,小蓮經受不住,只能上鉤。
「你,要如何幫我?」
在小蓮的注視下,東方玲從袖中掏出一瓶藥物,瓶身小巧,看著倒是精緻的很,卻不知,其中之物,是何東西?
「這,是什麼?」
「讓你得到你家公子的東西。」
小蓮咽口口水,有些察覺:「莫不是……」
「不錯,男女歡好,情不自禁。」搖了搖手裡的瓶子,東方玲笑的魅惑:「只要將它道上一滴摻在水裡,無色無味,絲毫察覺不了。這東西,藥效厲害的很,你家公子情迷之際,若只有你在旁邊,你覺得,又會發生什麼呢?」
小蓮早已滿臉通紅,她一清白姑娘,哪裡經歷過這些,只是這樣被東方玲提及,她心中,竟有了幾分欣喜。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你家公子,難道還會轉頭不認不成?至於喜歡,等你做了少夫人,有的是時間與你家公子培養感情。」
被她這樣一會說,小蓮鬼使神差的接過她手裡的瓶子拽在手心,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她的模樣,是東方玲熟知的,志在必得。
感情會蒙蔽一個人雙眼,使她變得與真實的自己,相差千里。那小蓮,執念太深,妒忌太重;被人稍加利用,就會不計後果的做出一切。
那瓶中,並非chun葯,而是毒藥。方昔名親手射殺了解宴,她又豈會讓方昔名,活在世上!利用小蓮去下藥,得手了固然高興,若是失手了,她也會擒住方花,誘他前來!
方府一大早,與往常一樣,被方花弄的,雞飛狗跳。
「為什麼不準去啊?昨天都與夫人說好了的!」
「我說不準就不準,娘那裡我去說。」
「不行!我就要去!明明答應好的,夫人都準備好了就等我了;昨天說的時候,你不出聲,現在又來阻攔我;公子,有的時候,你挺讓人氣憤的!」
「是不是最近膽子養肥了,所以敢跟我頂嘴了?」
「可明明是公子你不講理呀,你若說的有里,我一定不會反駁的!」
方昔名拽著方花的胳膊不放,兩人在書房門前拉扯著,一個要走,一個不讓,吵鬧間,連方夫人都聞聲而來。
「喲,這一大早的,幹嘛呢?」方夫人笑眯眯的瞅著那小兩口,兩個俊美的人站在一處,果然賞心悅目。她家兒子是一如既往的清朗俊逸;倒是方花,知道今日要出門,特意穿了件水紅的衣裙,外面罩著純色的絲綢罩衣;長發散下,只在上面插了根素白的玉簪;小臉不施粉黛,卻美的耀眼。這樣的人兒,方夫人倒是有些知曉,兒子為何不讓她與自己上街了。
見夫人來,方花更覺得羞愧。說好要與夫人上街置物的,眼下公子又不讓她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還在為難,那邊方昔名已經替她開口了:「方花今日要
陪我練字,娘若是要買些什麼東西,叫小蓮一同去吧。」
自從他們兩回來后,她家兒子是越來越放肆不顧了。以往還會顧著方花的意願,如今,眼看著兩人就要成親了,他對方花的佔有慾也越加厲害;平常拘著陪在他身邊不離一步,如今越發過分,竟然連方花跟自己出門的時間,都不給了。
方夫人只覺方花可憐,這丫頭本是好玩多動的年紀,被自家兒子這樣管著,不見發怒已是脾氣好;這要是成了親,日日對著夫君,不與外面接觸,那可如何是好?不行,她這做婆婆的,不能由著兒子胡來,媳婦是要給她生孫子的,得好好對待。
「昔名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昨日說好花兒要隨我去置物的,你怎麼能不放人呢?再說了,你練字一個人不行嗎,要是方花練字,以後時間長著呢,急在這一時嗎?」
他娘永遠一副不嫌事大的樣子,方昔名有時候想想,他與他娘的性子全然不同,倒是方花與他娘性子相近;方花真的不是他娘親生的?肯定不是親生的,要是親生的,那還得了?
「練字講究的是持之以恆,若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又豈會有成效?」
方夫人不滿,這孩子,一點面子也不給她。
「她一個小姑娘要什麼筆下生花的?她將來是要做你的夫人,專心帶孩子的,你讓她學的一手好字,有什麼用處?日日寫來給你過目?」
方昔名與她實在說不通,眼下,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直愣愣的瞅著他,神態認真。一個是他娘,血脈相連,一個是他未來妻子,一世相伴;他心底的那一絲不愉漸漸消散,抓著方花的手臂,也輕輕放下,背過手,落下一句:「早去早回。」
方花頓時一陣歡呼,急急跑向方夫人身邊,挽著方夫人的手臂,蹦跳著離開。
不遠處一直盯著此景的小蓮,也呼出口氣,放下心來。終於,方花終於,出府了。她眼神一閃,捏緊了袖間的瓶子,邁出步子,朝大廳,去備茶水……
「夫人,估計日就是婚期了,咱們還要買些什麼東西呀?」
方夫人被她挽著,倒像是養了個女兒般的貼心。心頭一時溫熱,語氣也很是輕柔:「你沒爹沒娘的,平常姑娘家該有的,自然都得替你備好;再說了,你一個小姑娘,又什麼都不懂,我這個做婆婆的,不得多費點心思才行?」
方花聽的眼眶一熱,開口已是幾分哽咽:「夫人……你待我真好。」她以前還對夫人諸多害怕,總害怕有一天,會被夫人趕出府去。沒想到,竟有這樣的一日,夫人牽著她,無比周到的替她準備成親時的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