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困鬼（3）

老子，難道這回真要客死他鄉了嗎？我雖然剛才抱著將死的心可這會老子是幾百萬個心有不甘，她雖然掐著我的脖子，卻沒有捂住我的眼睛，疼痛與絕望悲哀中，我幾行熱淚流了出來，想我年紀輕輕卻落到這步慘死的田地，越想越他媽悲催，頃刻間老子就淚如泉湧了，不盡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流到脖子里濕到女鬼的手上，一時之間淚水模糊的雙眼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能隱約看到女鬼的重影。

不知淚流了多久，我感覺到掐在我脖子上的那雙手不再那麼用力了，我能不那麼費力的喘息了，要說人的潛能最能在最絕望的時候發掘了，難道女鬼被我苦逼的淚水給感化了，她難道已經決定不再掐死我了，婷婷死得時間不長可能還沒完全的變成厲鬼，也許冥冥中她對這世界還有些許的感知，那麼我此刻唯有對她發起感情攻勢了，雖然她掐著我的脖子讓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可我能和她一樣，從心裡傳話啊！

「婷婷姐，我是二蛋啊」我從心裡不停的發出信號。

「我是你弟弟二蛋啊」

剛發出這兩句她的手突然再一次掐緊了，痛的我快要窒息了，但很慶幸她能感知我心裡的話。

「婷婷姐，我是你二蛋弟弟，我來領你回家的」

她也許從我心裡感知了這句話，她掐在我脖子里的手一顫，我心裡立馬出現了一句回聲。

「回家」

「是啊，姐，回家，老張叔嬸天天在家盼著你回家呢，姐跟弟弟回家吧，全村的人都等著你呢」

『三卜，五卦，十二行，定，定，定』

師父這個老年痴獃正當女鬼猶豫之際如從天降，一道符拍在了女鬼的額頭上，女鬼慘叫一聲，剎那間她那魔鬼的樣子從她白紗裙上一點點的爆破，師父緊張的大汗淋漓，眼睛突兀的要跳出來，我以為師父當時也嚇傻了，後來聽他說，他是怕出手太重，一符把她打得灰飛煙滅了，而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把她困住然後超度她的亡魂，讓她幾年後重新投胎做人又是一個好女兒。

可當時的場景著實把我們這活人嚇了個半死，只見從她那下身一直破碎直到她那能自由飛動的頭顱上，一破一血霧，一破一紅塵，再看那地上一時陰光咋現，那女鬼破碎留下的污物逐化作縷縷青煙，慢慢的凝聚在空中，我躲在角落裡死死的抱住鋼架床腿，生怕這冤鬼臨走在捎帶上哥，那他媽的就倒霉二逼了。

青煙徐徐裊裊，一吸一漂浮，最後半空中交融相合，然後輕輕墜地，勾畫出一栩栩如生的人形。

我靠，我半躺在地上抽了幾下嘴巴子，這應該就是婷婷姐的魂魄，我看著師父終於大吐了一口氣，我知道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再看那人形腿腳身形已與真人無異，只是周身及面孔透著幽綠的光芒，定眼一瞧更像是那暫停后的電影幕布一般，她一動不動，像是動不了，這不就是那個曾經漂亮可人的婷婷嗎，。

「二蛋，你躺那裡做什麼，地上不涼嗎」婷婷突然發聲。

「哎呀，我的個婷婷姐啊，你終於認出我來了，你剛才差點掐死我啊」我農村老娘們似的止不住大哭。

「是么」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白皙纖細的雙手傷感冷凝的問自己。

「我這是怎麼了，感覺像一場夢」

「你已經死了」師父從他身後繞到她的前身。

「柱子哥你怎麼也來了」

「領你回家的」

「哥，你剛才說什麼？」

「你已經死了」我躺在那裡心裡大罵師父，她剛通點人性，尼瑪，又刺激她「

「我死了，我怎麼會死呢，我活得好好的呢」用人的角度說，她變得是情緒激動，幾近抓狂。

師父對她這些反常舉動毫不理會，只是平淡的說：

「婷婷妹子，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和遺憾儘管告訴哥，哥一定幫你完成」

看慣生死的師父話完眼眶裡竟然流出幾行熱淚，我知道他是同情，因為我也一樣，如此的花樣年華本應是追逐理想放飛希望的年紀，卻因人禍從此香消玉殞，任誰能不感到惋惜呢。

「哥，你在騙我對不對，我不能死，我還年輕啊，我還沒有嫁人，還沒有生小孩，還未來得及孝敬父母……」

「對了，哥，如果我死了，怎麼能和你對話，你怎麼會聽得見呢？」

「你說得話不是每個人都能聽見」師父指著床上的女孩說道；「而你轉身看，你沒有自己的影子」

「婷婷時間快出醜時了，寅時到了，雞叫不遠了，你還是趕緊把這幾天發生的怪事說一下吧，或許我能幫到你」

「怪事」她聽見這兩個字陷入了沉思，慢慢的她像是回憶起了什麼。

「幾天前，我對象約我出去吃飯，他不停的讓我喝酒，我也不知喝了多少，後來喝醉了便不省人事了，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身子躺在臭水溝里，我怎麼叫也叫不醒她，那天晚上她告訴我說冷，想家了，我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然後我就回到了這裡，後來我發現三虎滿世界的找我，我和他說話他也不理我，最後我從心裡告訴他我的身子躺在那條臭水溝里，他便找到了我，後來警察來了對著我的身子不停的拍照……對了，我幾次找我對象他也總是不理我，我和他說話也不理我，我說我想他了，他也沒有反應，我傷心死了，而且我發現他還有了別的女人，全世界的人都不理我」

魂魄自述完說著說著便哭了，哭得很傷心：

「難道我真的死了，我真的死了」

「婷婷，你對象是不是在餐廳五樓東側最大的那間」

「對啊，你怎麼知道的，我也是這幾天才發現的，他以前從沒告訴過我」

她此話一出更是驗證了師父先前的判斷，這件命案終於明了了。

「你是你對象給害死的，而且他就是這裡的老闆，他一直刻意的瞞著你，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已經有了家室，而且最近你發現了他是這裡的老闆還逼著他和你結婚，他欺騙了你的感情，還對你起了殺意」

魂魄又掩面坐在她曾經睡過千百次的床上哭泣，嘴裡不停嘟念。

「哥，我明了了，都怪我財迷心竅，看上人家有錢，才和他在一起的，他看上我的則是我的美色，他玩夠了我就要殺了我，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他，想和他結婚有錯嗎？我不過是想做個地地道道的城裡人，不想再回那鄉下，我錯在哪了？」

「我要去殺了他，殺了他」她一震怒差點又化作那青煙灰飛煙滅了。

「婷婷，聽哥一句勸，你是冤死的，現在雖未變成厲鬼，可剛才差點把二蛋和小翠給掐打死，你已經死了好些天了，變成厲鬼早晚的事，如果你再殘害幾條無辜生靈，你將變成那孤魂野鬼且永世不得轉世投胎，遊魂漂泊，無邊無岸，千載萬世，孤弊凋零，這才是最可怕的」

「哥，那我要怎麼辦才好呢」

「你把這個東西拿在手裡」師父交給了婷婷一樣東西，黃冥紙粘濕狀的物體，先是看著那東西懸浮在魂魄的手裡，一會她手裡燃起冥火，那物體便和她融為一體了，師父千叮囑萬丁寧的

「你拿著這個東西不停的往西走，路上一定不聞萬物驚擾，不與那野鬼嬉笑，不容一點耽擱，雞叫之前一定飛回山根村，我讓人在村頭給你準備好了招魂幡，上面寫著『玉女引魂上台，』下面有隻托魂雞，你騎上那托魂雞后便直奔村北頭的小廟，那裡有鬼差等著你，然後把你領去陰市，幾經造化方可返回人世投胎」

「婷婷，切莫一時糊塗，埋下那萬世罪孽啊」

「哥，我就這麼走了，豈不是便宜了那畜生，任由他仗著自己有錢作惡多端嗎」

「惡人終於惡報，你的仇恨我和二蛋會給你報的，等有天把他繩之以法，處以極刑后，我讓三虎上墳頭燒紙說給你，你上路吧」

師父背過身一副決絕的身勢，大有你不走我就把你打入那十八層地獄意思，我躺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魂魄手裡的東西已經起了作用，魂魄已經開始向西飄，慢慢的飄向那門口，她像是心有不甘死死的抓住門框，淚流不止。

「哥哥，我最後有個請求，我能去看看我的身體嗎，可惜了那一副美麗的皮囊了」

「可以，要快，少耽擱時間，不要嚇著人啊」

「我知道了哥」

「二蛋」

「啊」我他媽又嚇個半死，我以為她要說『二蛋，跟我走吧呢』

『姐』

「二蛋，你和三虎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多上我墳頭燒些紙錢啊，姐，死了也不願做那窮鬼」

「我記住了姐，我一定多燒……」我話還沒有說完，魂魄早沒了蹤影。

要說什麼樣的女人才哭得最傷心，那一定是冤死的女鬼，魂魄死死的抓住門框哭泣的場景我歷歷在目，我坐在地上哭了足有半個多小時，師父說是被鬼魂勾得，索性這個對人沒什麼傷害。

第一次和女鬼親密接觸之後，除了驚嚇得吐了好幾口膽汁外，那就是后怕，這后怕絕不是說說那麼簡單，回想和那女鬼打鬥的場面，先前都做好了將死的準備，這一切的一切都后怕的讓我整個人癱得像一灘水，任由師父怎麼從地上怎麼拉我也拉不起來，他幾次想把我拖他身上把我背回房間，都失敗了，他沒了辦法只好把我靠到牆上，幾次我都滑落在地上。

「師父，你幹嘛去了啊，你老在晚來一步，我就……」我還是躺在冰冷的地上想哭一點淚都沒有，說不定剛才把尿都哭出來了，那還有什麼淚呢，只剩下哼哼了。

「二蛋，莫怪師父，我先前是怕婷婷變成了窮凶極惡的厲鬼想把她先困與你身上，再把她帶回村的，後來，我發現她沒有惡變，而且你還能和她糾纏我便實施了後面的計劃，讓她自行上路，是我把事情想得困難了」

「你就不能講點健康點的東西嗎，還想把女鬼困我二蛋身上，你想害死我啊」

「呵呵」黑暗中我聽見了師父的笑聲，後來師父告訴我，陰陽行當從不缺席膽大者，而這些膽大者當中卻總是缺少我這種在面臨生死時候的幽默感，他說那是一種超然脫俗的坦然，我當時可不那麼認為，老子權當是嚇傻了，沒被女鬼掐死，你卻說我又幽默感，尼瑪有病吧。

「十七八的小青年，陽氣十足，陽火無處釋放，讓女鬼沾染些也沒什麼大礙」這瘋老頭天明前還不忘調侃我。

下面著重講一下，『小廟子』，在農村每個村莊北面都有一座系著紅布的小廟，應該說是隨處可見，用陰陽行當的話說也就是所謂的『收魂廟』，說得通俗點，就是陰間鬼差常駐辦事處，專門收魂的，在我們農村故亡之人出殯入土之前有一項非常隆重的儀式就是『送魂，孝子孝孫披麻戴孝把他們的魂魄送往村北面的小廟，一路上燒紙磕頭，灑小米湯，意思是，故亡之人馬上要入土為安了，魂魄趕緊走吧！來世托生個好人家，咱現在且不知這小廟的由來和用途的真假與否，但是你想想也對，這世間有六十多億人口，暫不講外國，就咱巍巍中華有多少人，每天因貧病人禍死去多少人，這黑白無常兩位老爺，就是有三頭六臂七十二般本事累死他倆他也忙不過來啊，當然這二位老爺肯定不閑著，就跟這縣領導下鄉視察似的，今天去了這個鎮上，明天去了這個村的，他總不能天天守著一個村啊，世界這麼大，有失職責啊，所以設了這小廟，配上一個倆的鬼差，這收魂的事情也就方便對了，再說這橫死之人，陽壽沒過完，是不配無常老爺勾魂的，也不是不配而是沒有準備啊，那橫死之人就慘了，死得慘不說，十有**都做了那孤魂野鬼了，慶幸的是村裡有了這小廟算給了這橫死之人一個圓滿，只要親人用儀式把魂送這裡，鬼差也會把他們交給無常老爺帶往陰市的，雖說是矇混過關也算是功德一件啊，而這送魂的儀式，聽師父說在我們這興盛了百年有餘了，它的存在是有它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