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鳳翎隱落蒼梧野（1）

鳳隱於林，翎褷翛然。

作為當世「六傑」之首，鳳翎先生的名氣不僅僅因為他的謀略，更因為他的神秘。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沒有人見過他，若不是因為鍾愈，只怕至今仍然沒人知道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雲珏如是說。

「鍾愈？」我努力想了想，隨即想起我在督察院時聽過的一段前朝舊事。

嘉殷年間世宗寵信奸臣霍綺昌，鍾愈位列尚書令，與他鬥法多年皆無進展。後來天下大亂，眼看著叛軍都要攻進京師了，鍾愈走投無路，只好放下身段獨自進入璃山求見鳳翎先生。

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知道一天一夜以後，鍾愈帶出三個錦囊渾身是血地離開璃山。之後的一個月，鍾愈誅奸臣、平內亂、扶新帝一氣呵成，這才有了後來的「永泰中興」。

只聽雲珏嘆道：「要不是成宗去世得太早，不然以成宗與鍾愈的能力，開創一個太平盛世根本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當真天妒英才啊！」

我回想了一下鍾愈當年的風采，深以為意：「成宗在時朝中的確生氣勃勃，那時候的鐘愈是多少人崇敬的對象啊！」

雲珏冷笑一聲，道：「連你也說是『那時候』了，現在的鐘愈可謂一手遮天，仗著新帝年幼，如日中天的勢焰就是當年的霍綺昌也得避讓三分呢！」

我聞言臉色一沉：「世人只道鐘相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卻不知倘若『天子』爭氣，又怎會受人『脅迫』？」

雲珏看了我一眼，道：「話雖沒錯，但在渤陵可要慎言。」緊接著話鋒一轉：「鳳翎先生以一天一夜就顛覆了歷經四十多年的嘉殷王朝，這份空前的謀略天下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倘若他肯輔助我們，那麼對抗大興便有勝算多了。」

我自知失言，忙住了口，但見雲珏轉而又恢復到平日玩世不恭的態度，知道他不會出賣於我，不禁暗中鬆了口氣。

為了尋找鳳翎先生，我們已經在林中轉了兩天，可是依然毫無線索。

華桑的眼睛不能長久見光，一直坐在馬車裡，聽見我和雲珏在外面說話，探出頭道：「我們這麼一直漫無目的地找也沒什麼作用，不如趕快使用第二個方案吧！」

我一聽，馬上舉手道：「好好好！可是我不要當土匪！我要見義勇為！」

雲珏淡淡瞟了我一眼：「好啊，然後就由你去說服鳳翎先生？」

我立刻泄下氣來：「嗯……這我可做不到……可是……反正我不要當反派。」

從前我在黎州從軍的時候，有個道士給我算過命，說我天生長了一副主角相，是註定要不同凡響的！這主角怎麼能當壞蛋呢……

華桑撇撇嘴，一臉鄙視道：「哼，早知道你這麼不配合，我就換燕棲來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之前你還非要跟來幹什麼？」

我挺直了腰板，與他辯論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我這麼做不也是為了救命嘛！」

聽見雲珏「噗」的一聲噴出來，我更加理直氣壯：「再說了，我得親自看著你們吶！誰知道你們是真的來搬救兵還是趁機跑路？現在你們就是跑了也得帶我一個！」

正說在興頭上，忽見華桑手一擺，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我和雲珏立刻安靜下來。雖說華桑的眼睛不好，但是聽覺非常準確。

下一個瞬間忽聽西南方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鳥雀展翅之聲，華桑尋聲望了一眼，輕聲道：「乙方案已經啟用——鳳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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