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幻香
如果這位叫做馨凌的姑娘確是因為自己解答不出屏風上的問題才跑過來問自己，那倒也說得通。丹軒的心中倒也能感覺一二，這個叫馨凌的姑娘，雖說有些怪，但也確實不像是個圖謀不軌之人。
「小二……」丹軒對著二樓的服務處喊了一聲。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來了」，一個頭戴小布帽，肩上還搭個抹布的雅香樓夥計便來到丹軒與馨凌的身邊，對著兩人道：「二位客官，請問有什麼吩咐……」
「去給這位小姐拿一個小一些的杯子來，然後再上一壺上好的百年『幻香』」，丹軒剛說完，「店小二」便迅速的回去準備了，不多會一壺百年陳釀「幻香」和一隻小巧翠碧的玉杯便送了上來。
「看姑娘模樣倒不像是一個嗜酒成性之人，不知姑娘可喝過此酒樓的『幻香』」，一邊說著，丹軒一邊把酒壺拿在手心裡反覆的觀摩著，就像是在看一位老友一般，眼神中流漏出些許的依戀之情。
「不瞞公子，家中長者管教甚嚴，平日里就聽父……父親總是說起這雅香樓的『幻香』，倒是從未嘗過……」
「那姑娘難得有一次機會，可真不能錯過了，此酒入口柔和，果香瀰漫，更是有一種淡淡的花香縈繞其中，卻是難得的好酒啊……」說著丹軒便舉起酒壺朝著馨凌旁邊的小巧翠綠色的酒杯緩緩傾倒起來，動作緩慢而從容，隨著酒水緩緩的傾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彌散而出。
馨凌微微皺了皺瓊鼻，表情甚是調皮可愛，一副極其享受的表情，然後又流漏出些許的期待之感。
丹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舉起方正的大杯對著馨凌微微一笑，道：「方才是在下誤會姑娘了，這一杯就作為一個賠罪的開始，對於屏風上的問題，姑娘只管問，在下也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先干為敬……」
說完丹軒便一飲而盡。然後便細細觀察著馨凌。
只見馨凌雙手緩緩的捧起小巧的酒杯，先是放在鼻子前輕輕的嗅了一下，然後又小心的喝了一小口，應該是感覺到此酒甚是好喝，便又深深的喝了一大口。然後才放下酒杯，對著丹軒微微一樂，道：「公子所言果真不假，此酒甚是香甜，口感甜美，更是有一種淡淡的花香……這種花香有點像……像……」
馨凌如春蔥一般細嫩的小手輕輕的拂過額頭，顯然是在想到底是什麼花的香味。
「三色菊……」丹軒淡然的道。
「對！對！就是三色菊」，馨凌如夢初醒，細嫩的玉手輕輕的拍著額頭，像是在怨恨自己為什麼會連這種菊花的香氣都能忘了，然後又對著丹軒笑著道：「公子果然高才，三色菊乃帝國西域隴城的特產，整個帝國也僅僅只有隴城和皇宮中才有，沒想到公子竟然會知道……」
丹軒臉上掛著謙遜的笑容，心裡卻嘀咕著：「何止是知道，少爺我還用三色菊釀過酒，練過葯呢，只不過，在前世這種菊花卻是叫做『酒菊』，是因為這種菊花常常被用來作為釀酒的材料而得名……」
丹軒緩緩拿起酒壺，慢慢給馨凌和自己的酒杯分別倒滿，然後道：「三色菊是為中菊系平瓣類菊花，喜涼，而且還是冬季開花，開花時花心呈現粉紅色，三片花瓣卻呈現三種不同的顏色。而且更為有趣的是，三色菊的三片花瓣的顏色並不是固定的，卻是根據環境氣候的變換而呈現出不同的顏色。成熟的三色菊花瓣可以用來釀酒，使用三色菊釀出來的酒不僅口感會柔和還會有一種淡淡的花香縈繞其中。而且三色菊還可以用來入葯……呵呵，真是一類神奇的花種……」
丹軒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的馨凌已經完全傻眼了，櫻桃般的小口微微張著，一雙溫柔中而略帶調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丹軒。
丹軒剛抬起頭，也是被馨凌的樣子嚇了一跳，剛想開口詢問，馨凌卻搶先道：「公子真是博學，如此偏頗的花種，公子也能將其特點如此隨意的道來。真是讓馨凌佩服之極。」
丹軒臉上微微一笑，心裡卻嘀咕著：「這才哪跟哪啊，我要是都說出來，恐怕一兩個時辰都說不完……」
就在兩人突然間略微有些沉默之時，馨凌突然開口道：「公子如此博聞強識，不知公子可否能對出屏風上的那副對聯呢？」
丹軒看都沒看屏風，便說道：「屏風上一共有三個沒有下聯的對聯，不知馨凌姑娘說的是哪一個呢？」
馨凌略微一頓，好似有些猶豫便道：「就是那個『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唄，我覺得此聯甚是巧妙絕倫，反反覆復就是四個字，這個上聯還嵌入了我們帝國的南、北通州城兩個地名。我想的腦袋都大了，結果還是想不出……」
說著，馨凌便一臉期待的看著丹軒。
丹軒微微一愣，整個屏風上所剩的三個對聯都是深有韻味，而且每一個都是巧妙之極。當然，如果不是巧妙絕倫的對子也不會在此屏風上待了這麼久卻還是沒人對出。
這個聚雅屏就如同大浪淘沙一般，凡是被解答的問題都會被從屏風上擦掉。因此，時間長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極其難以解答的問題。就比如現在馨凌說的這個對子，其實別人都不知道，馨凌卻是知道的，這個對子正是雅香樓的主人，當今皇帝的親哥哥，靖陽王爺，諸葛雲所遺留下來的對子，至今已經呆在屏風之上整整七八年有餘了，在此期間，來往於雅香樓的文人無數，卻是到現在仍無人對出下聯。
丹軒尷尬一笑，道：「不瞞姑娘，這個對子方才我確實也嘗試對了一下，倒也是對出了一個不甚是滿意的下聯，如果姑娘想聽，我倒是可以寫於姑娘。只是此下聯也甚是牽強，可能要讓姑娘失望了……」
馨凌反而不以為然，對於如此之難的對子，只要是對出下聯來，就算不是特別的工整也是可以原諒的啊。想通這一點，馨凌反而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丹軒的下聯到底是什麼呢？
「公子還請不吝賜教，這裡沒有紙筆，公子就寫於我的掌心之處吧……」說著馨凌便把自己白皙粉嫩的小手伸到了丹軒眼前。
丹軒微微一愣，心道：「這女子倒是頗為大方……」
丹軒也不猶豫，伸出左手輕輕捏住馨凌如春蔥般粉嫩的手指，右手食指便在馨凌的掌心處一筆一劃的寫著下聯。一邊寫著還一邊說著：「我的下聯就如同這醉漢喝醉酒之後的狀態一樣，可謂是『左搖擺右搖擺左右搖擺搖左右』……」
馨凌略微一愣神，竟然忘記收回玉手。嘴裡反覆念叨著這個幽默詼諧的下聯：「左搖擺右搖擺左右搖擺搖左右！」
馨凌也是沒想到丹軒會對出這樣的一個下聯出來。雖說少了幾分文雅，但卻也是異常的工整。輕輕品著，馨凌的眼睛卻是漸漸亮了起來……
「好……」馨凌念叨幾遍之後便突然對著丹軒一笑道。白皙的小臉上也是因為有著些許的激動而微微有些發紅。
丹軒也是微微有些尷尬，因為此下聯對的雖說比較工整，但卻沾了幾分俗氣，少了幾分高雅。丹軒雙手緩緩將馨凌的小手放回到馨凌面前，馨凌看見自己的手竟然還保持著剛才寫下聯時的樣子，臉上隨即飛起一抹紅雲。然後丹軒拿起身前的酒杯細細的抿了一口，道：「此對子的上聯中僅僅只是由『南』『北』『通』『州』四個字反覆組成，更是嵌入了『南通州城』和『北通州城』兩個地名，可謂是巧妙之極啊，能寫出這樣對子的前輩也必然是個文采斐然之輩……」
說到這裡，丹軒漆黑的眼眸略微向窗外瞟了一眼，正好看到窗外街道的對面竟然有一個當鋪，隨即丹軒靈光一閃，竟是脫口而出：「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一句說完，丹軒的嘴角微微的上揚，現在對出的下聯不僅異常工整，「平仄對仗」也是更勝先前的下聯，而且，雖說也並不是高雅有餘，但卻隱隱比上聯還要巧妙通順。簡直就是可以說成是神來之筆啊！
丹軒一邊在心裡評價著剛剛對出的下聯，一邊緩緩的轉過頭來，卻正好看見馨凌一臉吃驚的表情，櫻桃小口略微張開，纖細的小手微微搭在鼻尖之前，一雙美眸也是緊緊的盯著丹軒，好像是看怪物一般。竟然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