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禁用之法
以上官月兒從小接受的琴曲教育，除了終止演奏，否則演奏者在彈奏琴曲時雙手是絕對不能離開琴弦的，可此時丹軒的雙手卻跳離了琴弦，儘管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但是也足夠超越上官月兒對於琴曲演奏的認知範圍了，這個丫頭竟然一下子迷茫了……
心裡如是想著，但是上官月兒卻也並未思考太多，因為她知道，在丹軒停琴之後一定會跟自己說明原因的。所以上官月兒儘管迷惑，但其實也是微微的一怔，雙眼依舊是緊緊的盯著丹軒手上的動作。
只見丹軒在雙手離開琴弦的一剎那，又急速下降，在雙手一碰簇琴弦之時，兩手的小指和無名指、分別按住不同的琴弦，然後拇指、食指、中指竟然是交替著快速按挑琴弦……
此時的日頭卻已轉入淡淡的雲層之中，天地之間的光線竟然逐漸變得暗淡起來，周圍空氣卻還是微微有些炎熱，可此時的上官月兒在看到丹軒的彈琴指法之後卻是冷冷的打了個哆嗦，白皙的俏臉上除了震驚就是越加濃厚的迷茫。
丹軒剛才的指法上官月兒是認識的。它並不是什麼上古指法，卻是從小自己的樂曲老師教於自己的「禁法」。所謂禁法，就是在曲藝界已經被公認的禁用之法。
為什麼這些指法會被禁用呢？這得從指法的常識說起，神峰大陸的曲藝一道發展應該說是已經有著一定的規模了，但是卻是在許多樂理知識上還是屬於落後階段。對於每一個會彈琴的人都知道，所有的彈琴指法都是或多或少有損音色的，而其中有一些指法卻是極大的損害音律的和諧和音色，因此隨著時間推移，這些指法也就逐漸被禁用了，這些被禁用的指法就是所謂的「禁法」。
上官月兒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丹軒不但雙手離開了琴弦，而且還運用極其損害音色的「禁法」，可為什麼丹軒不但把這個斷點圓滑的銜接上了，而且還聽不到任何的音色損失，這些都完全不是上官月兒所熟知的樂理知識，為什麼會這樣呢？上官月兒甚至有些慌亂了……
餘韻晴朗，丹軒停琴收手，曲音夾帶著裊裊的和諧緩緩的淡去，丹軒微微側身，看著柳眉緊皺、一臉迷茫的上官月兒，丹軒微微笑著問道：「看明白了嗎？」
上官月兒下意識的點頭，但隨即有搖頭，面頰微白，如詩一般的眸子無辜的盯著丹軒，就像是一個聽話的學生一般。
丹軒爽然一笑，然後道：「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了……」
上官月兒好像就在等著丹軒這句話似的，雙眉依然緊鎖，即刻問道：「為什麼你在彈琴時雙手會離開琴弦？為什麼你要使用禁法？而且，為什麼使用禁法之後我卻感覺不到任何音色的損失？」
一連串的「為什麼」接連不斷的從上官月兒口中發出，丹軒好像料到上官月兒會問這些一樣，神色淡然，絲毫不顯迷茫，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然後解釋道：「再解釋這些問題的原因之前，我要先跟你說明，你所熟知的樂理知識其實是並不完全的……真正的曲藝是沒有限制，沒有規則，更是沒有所謂的禁法的，曲藝是無極的，是自由的……」
說話間，丹軒深邃的眼眸盯著上官月兒，顯然是在詢問上官月兒是否能接受，上官月兒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其實心裡還是無法接受，畢竟自己多年一直認為是人盡皆知的常識就這麼被打破了，放在任何人一個身上都無法如此輕易的就接受了……
見上官月兒點頭，丹軒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道：「現在你可能還不懂，但等你的曲藝境界越來越高時，你就會慢慢懂了……」
「先說為什麼要雙手離弦，原因很簡單，就是此處的琴弦銜接上需要琴音自然淡去，自然淡化的琴音會比較緩慢，而雙手只要接觸琴弦，曲音的淡化速度就會變得很快，而此處的曲音卻是需要盡量慢的淡化速度，所以我的雙手才會離琴……」
「而為什麼會使用禁法？我說過，曲藝之中沒有禁法，任何指法都有它的用武之地，只是它們的運用的環境不同，有些幾乎不損音色的指法在有些環境下卻也會造成音色盡失，同樣道理，有些大損音色的指法在有些環境中卻也可以使音色銜接圓潤。也就是說，指法不在好壞，也不在於禁用與否，關鍵卻在於指法運用的環境是否適合，如果所用的曲音環境不合，就算是上古指法興許都比不上簡簡單單輕撫琴弦……」
說到這裡，看著上官月兒雙眉緊鎖，雙眼盯著面前的木琴，顯然是在思考丹軒剛才說過的話。
此時高天上的太陽早已逃出了雲彩的束縛，踏著和緩的步伐慢慢向西邊飄去，丹軒抬頭看了看天，也不著急，就這麼等著上官月兒想問題。上官月兒畢竟也是極有天賦的曲藝才女，而且還是丹軒這麼一位境界如此高的曲藝大師解釋問題，所以想通此間的種種倒也並不是特別難。半晌之後，上官月兒柳眉漸漸舒展開來，一雙如詩如畫的眼眸看著丹軒除了敬意竟還有著濃濃的感激……
……
琴曲《霧靄煙嵐》並不是只被丹軒改了一處，卻是改了很多處，盡都是一些曲意音色的銜接不順暢之處，在丹軒不斷的演示講解之下，上官月兒終於把這首改完之後的《霧靄煙嵐》算是掌握了，雖然對於許多丹軒所教的指法也並不能夠熟練掌握，但是也總算可以斷斷續續的將這曲改過的《霧靄煙嵐》完整的彈出。而且上官月兒彈奏的次數越多，越是覺得改過之後的曲子不僅是在曲意上連貫異常，而且演奏難度卻也是增加許多。僅僅改了寥寥的幾處，竟然就讓此曲《霧靄煙嵐》上升了不止一個層次，這又讓上官月兒如何不驚訝……
現在上官月兒比以前更佩服丹軒了，看著丹軒白皙的有如玉石一般的面龐之上，高高的鼻樑，秀氣的雙眉，以及唇角上的溫柔弧度，上官月兒突然覺得此時的丹軒卻是那麼迷人，注視他深不見底的深黑色眸子，上官月兒的心也好像深深的陷入其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