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零章 絕別處，惡貫滿盈

王語嫣緊閉雙眼，任由淚水從眼中流出。凌雲氣得差點昏了過去，血淚不自禁的流出，母子倆都知道一切都無法阻止慘劇的發生，萬念俱灰，恨不得就此死去。

老五雙目發直，猛的撲向王語嫣，恨不得把王語嫣一口吞下，另一個也飛快的褪下衣裳，露出醜陋的身體，也沖向王語嫣。

正在母子倆絕望之際，突然一聲沙啞的聲音怒喝道：「賊子爾敢，竟敢在我大理境內為非作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接著「哧」的一聲，老五爬在王語嫣身上一動不動，王語嫣急忙睜開雙眼，只見老五額頭破了一個小孔，鮮血從中汩汩流出，滴到她的臉上，她嚇了一跳，連忙把老五從玉體上推下去，手慌腳亂的將外衣合上。也不顧是怎麼回事，跑過去將凌雲抱起。喜極而泣，喃喃地說：「雲兒，我們得救了。我們不會受到污辱了。」

另一人大吃一驚，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長發披肩、沒有雙腳的怪人正死死的盯著他，心中大骸，他認出此怪人是當年「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一時間魂飛魄散，結結巴巴地說：「前輩，這是大理國王段譽的女人和兒子，要不你先玩一玩這個女人。晚輩記得大理段氏也是你的仇人。」他想起「四大惡人」當年多次找大理段氏的麻煩，心中頓時輕鬆了不少，見他殺了自己的老五，以為他是想自己先拔個頭呢。

聽他這樣說，段延慶眼中殺機更盛。當年他就知道段譽是他和刀白鳳發生的孽緣所生的私生子。而眼前的王語嫣他也認識，知道她是自己的兒媳，而她懷中滿是鮮血的小孩子應該是自己的孫子，此時的他，怒火大盛，暗自慶幸自己快了一步，想起再慢一步所造成的後果，饒是他以前殺人無數，但是到了自己親人危險之際也是雙手發顫。

他麻木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眼中的煞氣述說著他的無盡殺機。撕啞的聲音再起「你們都該死無全屍。」說著閃電舉起左手的拐杖，「一陽指」從拐杖中激射而出，那人一直在戒備著，見段延慶突然動手，飄身閃過，然而段延慶此時是何等功力，隨著年齡增長，功力不退反進，豈是這些跳樑小丑可以比擬。

指氣未消，接連使出幾道「一陽指」，只聽見「哧哧」的破空之音，那人手慌腳亂的躲避著，但是段延慶的殺招卻在後面。他運起功力，接著幾指射向那人的破綻之處，聲音比前幾指更是激烈，那人躲藏不及，連中幾指，在慘號中死去。

凌雲在王語嫣的懷中，想著剛剛驚險的打鬥，無奈地絕望，猶如做了一場惡夢，他見到段延慶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母子的危險算是過去了，他知道段延慶雖然是「四大惡人」中為惡最大，最殘忍無情，但是他受的苦也最深。他本是大理太子，因叛亂逃亡，幾乎喪失性命，但雖然不死，己是重傷殘廢，面上木無表情，口不能言，腿不能走，只能以腹語傳意，以拐杖點地走路，連吃飯也只能用手扳開嘴巴，像寄信那裡把食物投下去。

但是段延慶最痛苦的是他的內心。當年在擂鼓山破解無涯子所擺的珍瓏棋局，最能觸動人心境，段延慶解這個珍瓏，舉棋不定，只覺「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難也！」這正是他的心境。他本來是段氏正宗，流入邪魔外道也是萬般無奈的事。前世凌雲在看到段延慶的時候就覺得他最是值得同情的人物。

此時，母子倆獃獃的，正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喜悅之中，母子倆相對而泣，頓時都忘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段延慶看到王語嫣母子二人的樣子也不說話，只是以慈祥的眼神看著滿是鮮血的凌雲，他雖然沒有看到凌雲是如何與人打鬥，但是看到他全身是血就知道戰爭的激烈，他心中暗自高興，為自己擁有如此一個出色的孫子而高興，也自己儘快趕到而高興。見到母子倆喜極而泣的場景，段延慶經過多年流浪而麻木的心再次感覺到了溫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雲自喜悅中醒來。他虛弱的向段延慶致謝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母子沒齒能忘。大恩不言謝，以後前輩有什麼需要，只要一句話，晚輩萬死不辭。」雖然知道來人是自己的親爺爺，但是他還是裝著不知道段延慶的來歷。不過他心中真的很感謝段延慶這個爺爺，要不是他，自己母子的下場是什麼樣，想著就害怕。

段延慶看到凌雲小小年紀卻如此知書達禮，心中更喜，急聲說：「舉手之勞而已，舉手之勞而已。」接著和聲和氣地說：「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能讓我這個老不死的知道嗎？」

王語嫣知道他才是段譽的親生父親，以前段譽對她沒有什麼秘密，所以他知道這個「四大惡人」之首是自己的公公，當年她和「四大惡人」可是有多次接觸，她很清楚段延慶的可怕，聽到他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還真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凌雲想：這個爺爺肯定知道自己是他的孫子，所以變得這麼慈祥。於是說道：「老爺爺，謝謝你了，這是我娘王語嫣，我叫段凌雲，今年三歲多了，我們是大理段氏的人。老爺爺，你可以叫我雲兒，我娘他們都是這樣叫我的，老爺爺，你真厲害，要是雲兒能有你這樣的武功就不怕這些壞人再來欺負娘了。」

凌雲知道段延慶的厲害，所以儘可能的想以親情打動，希望可以從他身上得到一些好處。當然了，並不是凌雲貪心，而是他很需要一個和他練習的對手，而段延慶雖然已經殘廢了，但是他心中從來沒有小瞧過這個可悲可憐的老人。

段延慶高興的笑著，說道：「好，好，好，以後我就叫你雲兒吧！雲兒也很厲害啊，這麼小就殺了那麼多的壞人，真不簡單。嗯，雲兒，以後爺爺教你武功好不好？學好了肯定不用怕那些壞人了。就是不知道你娘願意不？」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王語嫣抱著凌雲跪向段延慶說：「兒媳王語嫣拜見公公，雲兒啊，這就是你的親爺爺啊！」古人最是講究孝心，雖然王語嫣知道段延慶無惡不作，但怎麼說他都是自己的公公，而且剛剛救了自己母子。

凌雲裝著高興萬分的說：「娘，娘，老爺爺真的是雲兒的爺爺嗎？以後雲兒就可以和爺爺一起學武功了。」

段延慶見王語嫣向自己下跪，並認了自己這個公公，再見到凌雲高興的樣子。心下大慰，語無倫次地說：「好，好，好！好兒媳，好雲兒，我的好孫子，爺爺太高興了。」激動得老淚盈眶，他覺得上天對他太好了，讓他能夠光明正大的認了自己的孫子。接著對王語嫣說：「王姑娘，王，語嫣，你們母子快快起來。我身子不便，你們不要多禮了。」

王語嫣抱著凌雲站起，對段延慶說：「公爹，以後您叫我嫣兒好了。」

段延慶高興的說：「好，好，好。嫣兒，你們母子不在皇宮，怎麼跑來這荒山野地，而且碰到這些人，要不是我恰巧趕來，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了。段譽也真是的，怎麼就放心讓你們出來，也不派些人和你們一起，你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弱女子還帶著一個孩子，他就怎麼放得下心呢？要不我送你們回去？」語氣中十分不滿，心想差點害我失去了一個乖孫子。他也不想想，如果不這樣，他敢去皇宮認他們母子嗎？

凌雲氣呼呼地說：「爹爹不要雲兒了，所以娘才帶著雲兒出來。」

段延慶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說道：「什麼？他為人可是很善良的。而且雲兒這麼聰明，怎麼會不要雲兒呢？」說著看向王語嫣，希望從她那裡得到確認。王語嫣淚水朦朧的用力點點頭，泣聲說：「他不喜歡雲兒，他直說雲兒太聰明了，有點像，有點像……」說著怯怯的看一眼段延慶，低下頭不再說話。

段延慶心中大急，見王語嫣吞吞吐吐地，連忙問道：「他說雲兒像什麼？」

「他說雲兒像段延慶，他說段延慶是大惡人，以後肯定會搶哥哥的皇位，所以一直不喜歡雲兒。」凌雲見王語嫣吞吞吐吐地不敢說，於是大聲所以道將出來。

段延慶嚇了一跳，不可思議的看著凌雲，又看著王語嫣，心中說不出的尷尬。他輕咳了一下，對王語嫣說：「嫣兒，雲兒說的是不是真的？」

王語嫣低垂臻首，不敢看向段延慶，只是點點頭。過了一會，抬起頭，將所有的經過都向段延慶說了。

段延慶由凌雲而想到自己的不幸，將拐杖重重的頓了幾下，藉以發泄著自己的悲憤。良久，良久，才說：「皇位，又是皇位，難道皇位真的比得過親情嗎？」

心下憤憤不已，當年他真誠對待段正明兄弟倆，哪知道他們卻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經過這麼多年，他早就看淡了這些世俗的名利之爭。近些年，他一直四處流浪，當他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包袱，過得比什麼時候都要舒服，前不久想著回大理看看，想不到因為這場雨而救下自己的兒媳和孫子，恍若夢中，感覺蒼天似乎有眼，於冥冥中主宰一切。

段延慶自沉思中醒來，問道：「既然你們母子都不想回去，那你們有什麼打算呢？語嫣，你不會是想著就這樣帶著一個孩子遊盪江湖吧！」

王語嫣淚水滾滾，驚慌無助道：「我也不知道，現在什麼親人都沒有了，也不知道去哪裡，哪裡才能容得下我們母子二人。我倒是無所謂，可是雲兒小小年紀，卻要跟著我一起受苦，我，我現在只想帶雲兒去太湖邊的曼陀山莊看看，那是我以前的家。」

段延慶輕嘆一聲，語氣堅決道：「現今天下不太平，匪徒出沒，你們孤兒寡母怎麼可能安全走到蘇州？這樣吧，我和你們母子一起，這樣就不用擔心有危險了，你們母子走我實在不放心。你覺得如何？」

王語嫣點點頭，說道：「麻煩公爹了，語嫣一個人帶著雲兒真的有些害怕。」今天發生的事讓她心有餘悸。

段延慶說：「嫣兒，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先把雲兒抱過來，讓我看看他的傷勢。」

王語嫣這才醒悟過來，心中直罵自己粗心大意，急忙將凌雲抱到段延慶的身前，段延慶伸出左手，連連解開凌雲被封的穴道，凌雲一得自由，在王語嫣懷中舒展一下身子，急急的從王語嫣懷中掙脫。王語嫣一下大驚，責怪地說：「雲兒，你還傷著呢，不要動，讓爺爺看看你的傷勢如何了。」

凌雲驕傲地說：「就那幾個垃圾，只是讓我受了皮外傷，娘，你放心，雲兒沒事的。雲兒都是男子漢了，以後還要保護娘和爺爺呢，這點傷算得什麼。」

一句話將兩個大人都逗笑了，不過段延慶還是不敢大意，把住凌雲的經脈，過了一會兒。他驚奇地說：「奇怪，他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一點內傷都沒有。而且以他現在的經脈，習起武來事半功倍，唉，真是奇才。以後只要用功，也不知道他將有何等成就，真是讓人期待啊。」覺得從懷中拿出一瓶金創葯，對王語嫣說：「嫣兒，這是上等金創葯，你幫雲兒治理一下他的傷口。」

王語嫣看著凌雲全身是血，猶豫了一下。將凌雲脫得光溜溜地，害得凌雲臉上發燙，只是他現在臉上髒兮兮的，別人也看不出來。段延慶看著王語嫣將凌雲身上的傷口處理好，見母子二人沒有帶什麼包袱，連忙從自己的包裹中取出一件衣服，遞給王語嫣說：「嫣兒，你先拿我的衣服給雲兒披上，到前面的鎮上我們再買件合適的衣服給他。」

王語嫣幫凌雲幫衣服穿好，凌雲看著身上的衣服感覺很是滑稽，笑了出來。王語嫣和段延慶看他的樣子也笑了出來。好在古時的衣服都有衣帶，王語嫣長的部分都捆在衣帶上，免得他不好動，剛想將凌雲抱起來，凌雲一下躲過，說道：「娘，你很累了。雲兒自己走，爺爺身子不方便都自己走，雲兒也要自己走。」

兩人見凌雲心疼他娘，心中都很喜歡凌雲的懂事。王語嫣見他走得動也就沒堅持，她也實在太累了，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都讓她很疲乏。段延慶看到凌雲倔強的樣子，心中十分高興，越看越覺得凌雲與他少年時很像。